第三章:正氣重鑄
墨天痕在科玄智的陪同下,一起走出清微觀鐵木大門,剛露頭,就聽見一聲清脆嬌婉,略含一絲俏皮的聲線,帶著幾分急促,幾分怨怒,幾分驚喜,驀然響起:“終于等到你了!”
墨天痕循聲望去,只見一名絕美少女,梳著一頭齊劉海配雙平髻,俏生生的立在墨天痕身前。
少女一張圓圓的小臉凈白水嫩,雙頰淡桃半開,眉眼宛若畫中秀女,一雙黑珍珠般的秀眸清澈見底,流盼似水,卻帶著一絲調皮的天然呆。
鼻梁直挺秀美,如瑤珠墜玉般的小巧鼻頭下,兩片粉潤豐彈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揚,星眼含笑似彎月,向墨天痕露出了一個能讓人萌到化、甜到心的可愛微笑。
少女個頭不高,上身穿一件翠綠白綾短袖小襖,露出一截白玉珠潤,嫩似新藕的小臂,下身穿一條綠煙紗散花裙,底裙外裹著似千層雪般的流浣紗裙,腰間系著一條嫩黃滾銀綢帶,顯出勻稱纖細的女兒腰身,一身翠綠裝扮,似是河岸弱柳,與身后迎客松相映成趣。
墨天痕怔怔的看著少女一蹦一跳的向他走來,一時間竟想不起自己何時結識了如此嬌俏可愛的女孩。
圓臉女孩見墨天痕呆呆的望著自己,又賞給他一個甜到沁人心脾的微笑,脆生生的道:“天痕哥哥,你沒事吧”
墨天痕的大腦還在混亂之中,茫然問道:“你是……”
圓臉少女略顯不高興的一跺腳,噘嘴道:“哼,才兩年不見,你就把我忘的一干二凈嗎”隨后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扭過頭去。
看著少女故作生氣的嬌憨面容,墨天痕陡然想起這可愛少女的身份。
儒門正氣壇坐落于中原西北重鎮清洛城,其壇中弟子習儒練武,并無學武志向的儒生則在下轄的朧煙書院念書,修習六藝。
自己雖是副壇主弟子,但資質太差,只是礙著墨家薄面,掛個記名,只學了些基礎心法,還沒能練成。
師傅見他又無資質,又太過憊懶,便沒準他在內閣聽學,所以大部分時間,墨天痕都是在朧煙書院度過的。
在書院學習時,他除了每日聽學研讀,便是擺弄機關玩物。
在師長、同門眼中,他是不學無術,玩物喪志,不折不扣的“廢物”,但唯有一人,似是與他先天親近,從未嫌棄過他武功低微,鉆營玩物。
“別人或許嗤之以鼻,但我知道,天痕哥哥聰慧過人,這些機巧物件,遲早能有惠于世人!”圓圓的小臉帶著稚氣青澀的甜笑,給予他在舉目無親的外鄉唯一一道光芒。
“夢穎……”從回憶中尋得答案的墨天痕,囁嚅的喊出了少女的名字,然而僅僅過去兩年,原本圓熘熘的少女除了臉仍是圓的可愛以外,身量如嫩柳
聽見墨天痕喊出自己的名字,名叫夢穎的翠衣少女這才轉過已經“氣鼓鼓”的臉頰,半帶埋怨的道:“終于想起人家了枉費人家百里迢迢的來看你。”
墨天痕心中詫異,問道:“你怎會來此”
翠衣少女星目圓瞪,蛾眉微豎,輕怒道:“你還說,你一走就是兩年未有音信,我問遍同門,卻四處打聽不著你的消息,所以就自己找來咯……”
話說到一半,翠衣少女秀眸妙目間,竟閃起漣漣熒光,櫻唇一撇,大大剌剌的一把抱住墨天痕,輕聲泣道:“天痕哥哥,我好想你……我到了這里,聽說墨家出事了,嚇的饅頭都掉地上了……”
墨天痕聽她話中意思,不禁莞爾,感情她是一邊啃饅頭一邊問路,這邊走邊吃的習慣還是一點沒變。
“我就自己先祈禱那個墨家不是你的墨家。后來聽說就你活著了……啊不不。”
少女感覺這么說哪里不對,忙改口道:“聽說就剩你一個了……啊,也不對,不能這么說……”
少女從墨天痕懷中脫出,仰著頭仔細想了會,發現好像怎么講都感覺很慘的樣子,索性放棄了思考,接著道:“不管啦,就是聽到這個消息以后,我才把饅頭撿起來。到了你家以后,聽說伯父已經下葬了,我又急急忙忙跑到墳地找你,誰知道到了那還是沒找到你。我又打聽到你是回這里了,我就找過來啦。等我到了這里,天已經黑了,但是守門的小道士好兇,就是不讓我進去,我只好在這門口守著等你出來啦!”
少女嘰嘰哌哌的講完一長串,墨天痕卻敏感的被那句“就剩你一個了”激的心頭勐抽,哀容滿面,頹然道:“是啊,就剩我一個了……爹娘,墨禹,琴叔,他們都不在了,墨家都不在了……”
少女見墨天痕面容愁慘,又急急抱住他,想撫背安慰,伸手卻摸到了墨武春秋,沒地方下手,只得摸上頭,一邊撫著,一邊安慰道:“天痕哥哥,不要難過了……你……你不是一個人啊,你還有我對不對,夢穎會陪著你的!”
感受著懷中軟嫩嬌軀,聽著夢穎的細語安撫,墨天痕抽痛的新漸漸緩和,他并非已煢煢孑立,他還有這最后一的一道暖陽相伴!
“夢穎……”墨天痕心懷感激,懷中少女不遠百里,只為來此見他一面,知他困苦,又如此貼心安慰。
他像以前一樣,撫上了她秀致的小腦袋,卻不料觸感冰涼,撫了一手的水珠。
墨天痕這才發現,夢穎柔滑的青絲上,竟滿是朝露,忙心疼的用衣袖替她擦拭干凈,問道:“夢穎,你在這等我多久了”
夢穎抬起遠遠地小臉,朝墨天痕嬌憨一笑,道:“天痕哥哥,你真笨,我都說了是天黑過來的,在門口一直等你啦!”
她竟在這霧重氣濕的山上等了一夜!墨天痕心中一暖,卻是鼻頭發酸,又心疼的揉了揉夢穎的小腦袋,道:“快隨我去換件衣服,對了,你還沒吃過早飯吧天痕哥哥請你吃好吃的。”
夢穎用小腦袋瓜在墨天痕掌心蹭了蹭,似是很享受這親密的動作,當聽到墨天痕要請她吃“好吃的”時候,少女一對星眸瞬間閃閃發亮,連忙道:“好啊好啊,不用換衣服了,我們去吃好吃的吧!”
看著少女猴急的樣子,墨天痕又好氣又好笑,拉著她往觀里走,邊走邊說道:“不行,你看你,衣服都被露水打濕了,趕緊去換一件干爽的再去吃!”
走到一半,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回頭朝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科玄智及清微眾道施了一禮道:“科大伯,抱歉,今天稍晚點啟程,我得先把我妹子照料好了。”
說完又回頭拉著少女走開了。
“阿啾……”清微觀墨天痕臨時住的房中傳來小貓似的噴嚏聲,此刻夢穎正抱膝坐在床上,身上裹著條薄毯,端著一碗熱粥喝的津津有味。
墨天痕看見少女喝粥的香甜模樣,心中不禁滿是愧疚。清微觀乃是道門清修之地,沒有什么“好吃的”,有的只是饅頭稀飯,幾碟素菜,且少油少鹽,食之無味,少女卻似看見珍饈一般唿啦啦吃了個精光,天知道她這一路上到底遭了多少罪。
少女咕嚕咕嚕的把粥喝完放下碗,意猶未盡的用粉嫩的香舌舔去唇角的兩粒米飯,拍了拍略顯凸起的小肚子,滿足的道:“終于吃了頓飽飯,這些天可餓死我了。”
看見少女終于吃完這幾天來唯一一頓飽飯,墨天痕問道:“夢穎,你怎么會來落松城”
夢穎轉頭看向墨天痕,嬌笑道:“人家想你,就過來找你咯。”
墨天痕心中一暖,但隨即又略帶責備的道:“胡鬧,正氣壇離這數百里,你一個女孩家怎么也敢孤身而來。”
見墨天痕面帶慍色責問于她,夢穎頓感委屈,小嘴一撇,道:“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不好,但是你一走就是兩年,期間連個信都沒有,人家百里迢迢的過來看你,這一路碰上劫匪剪徑,黑店訛詐也就罷了,盤纏還不夠了,我一路挨著餓找到你,你不問問我這兩年過得好不好,不問問我這一路遇到了多少麻煩,也不關心下我是不是吃飽了,反而在說我是在胡鬧!”
看著少女委屈的快要哭出來的絕美容顏,墨天痕一陣語塞,支支吾吾的道:“不是……夢穎,你不遠百里來看我,我很是感激的,我……我只是怕你在路上遭遇意外……”
看著墨天痕手足無措的模樣,少女絕美的圓臉上又綻放出一個甜似蜜糖的笑容,一掃剛才的“委屈”,驕傲的道:“嘻嘻,意外有兩件,不過都被我打發啦,本姑娘可不是誰都能欺負的!”
都說女人是善變的動物,古靈精怪的丫頭更是讓人捉摸不透,但見少女不生自己的氣,墨天痕仍是心中一寬,隨后說道:“夢穎,爹的后事都料理好了。我打算重回正氣壇,本來今天就打算上路的,你不如跟我一起回去好了。”
夢穎秀眉微微一皺,道:“人家才來,你就要回去嗎感情我就來回跑路的命……”
聽起來是抱怨,卻是應允了與墨天痕同行,墨天痕本來以為她會想在此多住兩天,聽她如此回答,自然放下心,去告知科玄智準備啟程去了。
日懸中天,烈陽終于驅散重重山霧,古樸清微觀從霧中脫出,帶著層淡淡的水汽,在日光映射下,熠熠生輝,山間青松翠柏,枝葉染金,蒼勁中透出絲絲華貴,如德馨君子,迎送來往過客。
墨天痕踏足山門之前,與夢穎并排跟在科玄智身后,他們身后,是科玄智精心挑選的十六名清微弟子,俱是精熟道門“八卦周天陣”的精英之輩,遇險時可以結成兩組劍陣,以防蒙面人勢力半路截殺。
然而科玄智心知,單論武力,自己加上這十六名弟子已是難以抵御蒙面人一行人,遑論對手還有控靈者。
此番出行,科玄智早已留有后手,如果蒙面人仍敢繼續囂張半路截殺墨天痕,他就有方法將他們一網打盡,還墨家一個公道,這也算他為死去的至交盡一點心意。
然而縱然留有后手,科玄智此行仍是不敢掉以輕心,一路上地形復雜多變,并非全是官道大路,行經多處可以成為伏擊之處的地點時,科玄智都會事先命弟子列好劍陣將墨天痕與夢穎二人圍在當中,再以劍陣隊列行進,是以落松城至清洛城三百余里,一行人竟走了半月才到。
也虧的科玄智一路細心謹慎,這半月來只遇上了幾伙不長眼的剪徑毛賊,被劍陣輕松打發,卻遲遲不見蒙面人一伙。
夢穎來尋墨天痕時就一直在走路,到了落松城一天又要原路返回,嘴上雖然是同意,心中卻是老大不樂意,墨天痕雖然一路與她逗笑,探討些機關造物上的新想法,但一行人走的實在太慢,約束也多,一路上好生無聊。
這幾伙毛賊出現時,她就跟打了雞血似得,興奮的直喊刺激,當道門劍陣痛擊匪徒時,少女歡喜的都快掛在墨天痕的身上了,墨天痕自幼與她相熟,如此親密到還不覺得什么,可一旁的小道士們可就眼饞了。
這么一個脆生生,粉嫩嫩,軟萌萌的圓臉少女,他們一路上盡心護衛,卻得不到半點青睞,倒是墨家剩下的那個“廢柴”,仗著有科玄智庇護,什么都不做,就可以在那“耀武揚威”,這桃花運也是好到不行。
清洛城,中原西南重鎮之一,乃中原通往西南邊陲之地的必經要道,進可援西南邊疆戰勢,退可據清洛雄關固守。
數千年前,儒門先祖于此設立當今儒門三壇之一的“正氣壇”,以此為中樞,帶領儒門弟子在方圓百里領土中痛擊西域天眾六道雄兵,御守中原,后正氣壇世代傳承,坐歷千年而不倒,開枝散葉,門生遍布西南一隅。
正氣壇因常年支援邊陲之地,學風奉行“武以輔儒,學以致戰”,稱之為武校亦不為過。
下設學堂、書院數十間,教授書經及六藝,傳儒學,授軍法,開民智,強民體。
每年從這些書院中選拔有心向武且頗具武骨的生員入壇中練武習軍,源源不斷的向西南邊境輸出行伍精英,享有“西南將軍帳,十九是同窗”之美譽。
由于軍中勢力龐大,當地朝廷亦要以正氣壇馬首是瞻,不敢有所違逆,故而正氣壇在清洛為一家之言,勢力之強,無人可抗。
中原儒門,總壇在東,掌教之下,高手輩出。正氣壇壇主笑傲風間晏世緣,副壇主武膽劍魄宇文正,皆列儒門“問世七君子”之中,修為超絕,乃是當代儒門的少壯中堅。
其下轄正氣壇內閣,坐落于清洛城正中心,弟子眾多,學風淳淳。雖稱為“閣”,但其中樓宇林立,蔚然成片,學堂武場,馬廄射道,一應俱全,可謂城中之城,壯觀至極。
這天傍晚,墨天痕一行踏著夕陽余輝,終于抵達正氣壇內閣正門之前,望著初代壇主手書的正氣壇牌樓,墨天痕心中百感交集,此番回來,除了為回爐再造,精進武功為父母報仇之外,一個在他心中深深烙印下的身影,此刻也在他眼前浮現出那媚如芝蘭般的倩影。
望著看著牌樓出神的墨天痕,科玄智輕咳一聲,打斷他不知所以的念想,道:“天痕,此地已是正氣壇腹地,你此刻也算安全了,我們的護送便到此為止吧。”
墨天痕忙施一禮,正色道:“科大伯,落松城時你便照顧有加,還幫我料理完了父親的后事,如今又是一路不畏艱辛送我與夢穎來此,大恩大德,天痕日后若有機會,必當粉身以報!”
說著,想到科玄智連日來的保護照顧,此刻就要分別,墨天痕心中泛酸,淚水在眼眶中轉而不滴。
科玄智見他真情流露,也是感慨萬千,拍了拍墨天痕的肩,笑道:“我可不想讓你粉身碎骨,墨老弟恐怕更希望你好好活著。天痕,你記著,仇雖要報,不可勉強自己,更不要急于求成,你天資不高,根基也是不牢,千萬不要因為練功而出了岔子,反而事倍功半,科大伯期待你手刃仇家的那天,但在那之前,你要好好活著!”
墨天痕躬身道:“科大伯吩咐,天痕定銘記在心。”
科玄智點點頭,轉而看向夢穎,道:“夢穎姑娘,天痕雖沉穩冷靜遠超同齡人,但畢竟孤身異鄉,總有不方便,你們如此相熟,貧道斗膽,希望你二人可以互相照顧。”
夢穎貝齒微露,笑盈盈的道:“放心吧科道長,我會看著天痕哥哥的。”
科玄智點頭道:“如此甚好,有勞了。”
隨后轉身,帶領一十六名弟子踏上歸程。
墨天痕目送科玄智一行十七人隱沒于來往的人群中,抬頭又望了一眼正氣壇的牌樓,然后深深吸了口氣,緩緩邁開了步伐,夢穎則寸步不離,跟在了他的身后,一同向內中走去。
二人剛走過牌樓,一道身影由遠及近,帶著興奮的聲音喊道:“薛師妹,你回來啦!”
只見一名年輕儒生,穿一身青色儒衫,提劍快步走來繞開愣神的墨天痕,來到夢穎身前,笑道:“薛師妹,你可回來,這段時間可讓我好找啊。”
“啊,宇文師兄……好巧……”夢穎擠出一絲微笑,卻難掩心中尷尬:“剛回來又碰見這纏人精,真是倒霉……”
看著儒生眼神中那股藏不住的狂熱,夢穎俏臉微微泛紅,避開那灼熱的目光,心中卻在盤算如何編個理由打發他走。
此事墨天痕認出了這個一副目中無人氣派的儒生,正是他師傅宇文正的二公子:宇文魄。
此子天資不錯,修為在正氣壇在學的年輕一輩里可以排到前三,囂張狂傲,盛氣凌人,又有副壇主父親在背后撐腰,所以為人行事從來不計后果,我行我素,底下教員學子礙著他父親的面子,也不敢與他爭執太多,致使他更加跋扈,目中無人。
墨天痕對此子向來敬而遠之,只是宇文魄如何會認識一直在朧煙書院的夢穎,而且還表現的很有興趣的樣子
納悶歸納悶,見到同門師兄,墨天痕還是朝宇文魄行了一禮,喊道:“宇文師兄。”
宇文魄卻似沒聽見一般,目光一直盯著夢穎的俏靨繼續道:“今日我在武曲樓擺宴,還請薛師妹賞光前來,我們也好敘一敘同門情誼。”
師妹同門天下儒門千千萬,可不是都以師兄弟相稱的,儒門開枝散葉,門第廣博,各大派系上百種,平素里幾乎互不來往,只有掌教才有資格調動命令這些門第,而這些門第也只需服從掌教圣令。
墨天痕此刻聽出端倪,想來是夢穎拜入了宇文正門下,從而才與宇文魄有所接觸,而宇文魄氣血方剛,被夢穎如此軟萌的女子吸引,展開熱烈追求。
想到這里,墨天心中五味雜陳,他與夢穎向來以兄妹相稱,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此刻看見有人追求自己妹子,理應高興才是,卻不知為何心中泛酸,竟生出點點醋意。
“一定是宇文師兄人品不佳,風評太差,我覺得并非夢穎良配,才會有此感覺!”墨天痕自我安慰道,看著夢穎尷尬應付的神情,也不知如何幫她解圍。
終于,夢穎明眸連轉,靈光乍現,想到一個脫身“妙招”。
只見她向旁邊頑皮的一跳,跳到墨天痕身邊挽住了他的臂彎,胸前兩顆剛發育的小玉兔也跟著上下雀躍了一陣,然后貼上了墨天痕的手臂,然后看著宇文魄俏皮的道:“今天天痕哥哥回來,我答應科道長要照看他的!”
宇文魄這才注意到身邊對他來說毫無存在感的墨天痕,只覺得此人有點面熟,可就是想不起來他的名字,他盯著墨天痕略顯尷尬的臉看了一會,嘴里反復念叨了幾聲:“天痕……天痕……”
然后“啊!”的一聲醒悟過來,眼神也從疑惑變為了不屑,只見他頭顱高傲揚起,睨視著墨天痕,帶著幾分試探的冷冷問道:“你是那個廢柴墨天痕”
墨天痕本以為宇文魄是想起了他叫什么,剛想答“是”,冷不防聽到這一句,不由心頭冒火,卻也不好當場發作,只得道:“師兄好記性,我們雖是同門,但見面不多,難為你能想起我,不知師傅他身體可好”
他說了一堆話,刻意無視了宇文魄的傲慢,強調他們師出同門,又搬出自己師傅他父親,想提醒宇文魄不要太過火。
宇文魄卻沒聽出墨天痕的弦外之音,而且更像是沒有聽他說話一般,冷冷盯著墨天痕道:“把你的臟手從薛師妹身上拿開!你是什么東西,也敢讓薛師妹來‘照看’你”
“拿開明明是夢穎在挽著我!”墨天痕不禁氣結。
剛想回應一句,卻聽宇文魄沉聲怒道:“識相點趕緊滾開,我不想在薛師妹面前動手!”
這下墨天痕是動真怒了,自己什么事都沒干,被人當著夢穎的面如無端威脅,任他再比同齡人冷靜沉穩也難以忍受,下意識的就準備伸手拔劍,一旁夢穎聽他如此折辱墨天痕,也是小嘴撅著,準備反擊。
宇文魄也是惱怒非常,自打夢穎拜入父親門下時他就看上她了,一直向她示好卻總得不到回應,這讓從小就要風得風的他很是不爽。
前段時間夢穎無故失蹤,他只知道是她獨自一人往落松城去了,如今回來卻跟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子如此親密,他怎能不動肝火
而當他反應過來眼前被夢穎挽著的這小子就是正氣壇人人恥笑的“廢柴”墨天痕,他那高傲的自尊瞬間暴漲,想要出手,又想著不能在夢穎面前太過霸道,不然她若告知父親自己“無端”欺凌師弟,又少不了一頓責罰。
于是宇文魄讓墨天痕快點滾開,卻不料他行事還是太過霸道,惹得墨天痕也怒火上漲,竟然作勢要拔劍,那他如何能忍當即也將手按在劍柄之上,準備大打出手。
就在二人劍拔弩張之際,一道洪亮聲音打破二人僵局:“魄兒,你過來!”
來者一席淡青長袍,眉目剛毅,眼中精芒閃動,一張因常年日曬而略顯黝黑的面龐,行進間帶著行伍間的雷厲,正是正氣壇副壇主,宇文魄之父,墨天痕之師“武膽劍魄”宇文正!
宇文魄平日里雖然囂張,但在自己父親面前仍不敢放肆,他狠狠剜了墨天痕一眼,走到宇文正面前,行禮道:“父親。”
宇文魄點了點頭,示意他靠邊,然后走向墨天痕與薛夢穎。
他先上下打量了下兩人,然后緩緩開口道:“天痕,你家的事情夢穎已傳書給我,此回你就隨我回內閣練武吧……不過,以你資質,切記量力而行。”
墨天痕聽得自己可以入內閣習武,忙施禮連聲道謝。
宇文正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再謝,轉身對宇文魄道:“魄兒,帶你墨師弟往內閣安置一下,他此番回來應會長住,你與我好生照看他,記住,要有師兄的氣量。”
宇文魄心中不忿,卻不敢多言,應了聲是,看也不看墨天痕一眼,便前去領路,墨天痕知道他仍是記恨自己,但也只得遵從師命,與夢穎告別一聲,轉身欲隨宇文魄而去,卻聽身后脆音傳來。
“等等!天痕哥哥,我與你一起!”夢穎見墨天痕要走,急急跟上想要一起。
卻見宇文正忽的攔在她身前,嚴厲的道:“不告而別,私自離壇,你知道會如何處罰嗎”
夢穎下意識的縮了縮秀頸,吐了吐粉嫩的小香舌,隨后繃直身子,舉起那白玉似的小臂,俏皮的道:“知道!罰抄正氣令三遍!”
“嗯”一記第二聲的長音。
“啊不對!三百遍!”
“嗯,給你三天時間,少一遍,你就再抄一百遍!”
宇文正看著可愛的女弟子,繃住笑意,保持著自己在弟子前的嚴肅形象,道:“去吧!”
*** *** ***
話說科玄智一行人別了墨天痕,因天色已晚,就在清洛城中找了一家客棧住下,安頓好眾弟子后,科玄智回到自己的單人間,虛掩房門,然后席地靜靜打坐,似是等待何人來臨。
不多一會,一陣清風掠過,一道蒼勁人影,作道人打扮,手挽拂塵,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科玄智房中。科玄智看見來人,下床單膝而跪道:“拜見師尊!”
來者竟是清微觀副觀主,觀主玉晨子的親傳弟子,清微雙玄的授業恩師,中原道門“四梵天”之一的“無上天”常融!
常融扶起科玄智,道:“玄智,你的猜測果然不錯,我一路尾隨你們護持,雖未見到歹人,卻一直感到有人窺視,路程過半那人才不再跟蹤。我擔心那人已發現我的蹤跡,采取欲擒故縱使我放松警惕,但直至今日,那人都不曾再出現過。”
“師尊可曾見到那人”科玄智問道。
常融嘆了口氣,道:“那人修為與我相去不遠,我雖遙知其存在,但他有心回避之下,我也尋他不著。倘若真交起手來,勝負恐怕也只在五五之間。”
科玄智聽連師尊也無法穩勝來人,心下著實駭然,思索一會,又問道:“師尊,是否會是其他正道同仁想默默護送天痕”
常融答道:“中原正道中有此修為者,怕是不超過三十人,此人如此隱忍不發,若是善類,乃我中原之福,若要為惡,如此心性實在恐怖。”
說罷見科玄智仍是不語,常融又道:“我出關之日,你師祖他曾發信于我,告知我他不日將回清微,我此時本該在觀中主持,念你俠義重情,答應了你走這一遭,如今人已送到,我即刻動身回觀,你與這些弟子也莫要在路上耽擱了。”
科玄智應道:“弟子明白。”
常融微微頷首,轉身去了。
科玄智送師尊出門,回房又回床上打坐,心中卻不甚太平,墨縱天的性格他再了解不過,雖然他武藝不算太高,但俠腸熱血,正氣十足,平日只是鉆研墨學與劍法,從未聽說與人結怨,究竟是什么人與墨家有如此大的仇怨武藝又如此高強
師尊說有此修為者,中原不超三十人,他光數三教中人就幾乎有夠三十之數了,難道行兇者乃三教中人還是有新出的后起之秀或是隱世的散修高人
看那幾個蒙面人邪功厲掌,難道是北海裂龍眼中的妖人
這些人來路不明,且藏在暗處一直窺伺墨天痕,對墨天痕來說隱憂實在太大,想到墨天痕那低到離譜的武學資質,科玄智心中暗暗嘆氣,只求墨天痕在正氣壇有個庇護,安然度完余生吧。
*** *** ***
日落傍晚,落松城的偏遠小屋內,一場不堪入目的淫戲再度落幕,房中的六名邪人有的剛穿戴好衣物,有的仍依依不舍的把玩了會陸玄音軟玉般豐盈的身子。
直到外屋的蜻魅再度催促,才不情愿的站起身來穿好衣衣物,向外走去,留下神情呆滯,渾身癱軟的美婦一個人凄慘的躺在滿地的白濁之中。
外屋中,七名男子恭敬的跪在門前,似是正在迎接大人物的降臨。
果不其然,一陣勁風刮過,七人同感熟悉而強大威壓正在靠近,齊齊喊道:“恭迎少主!”
恭迎聲中,蒙面人少主愜意而來,此時他并未蒙面,那副俊到當世罕有的面龐,配著陰鶩狡黠氣質,勾人心魄的眼眸,散發出令人難以抗拒的邪氛魅影。
少主走至小屋門前站定,環視眾部下,唇角揚起標志性的邪笑,問道:“這幾日玩的可好”
眾部下連忙齊聲稱謝。
少主滿意的點了點頭,走進屋去,衣袂一揚,瀟灑而坐,道:“眾人且過來。”
眾部下依次站好,等待少主訓示。
少主再度環顧了七人一眼,開口道:“諸君多有負傷,故而這半月來我親自查探情報,留諸位在此休養,此刻應也痊愈了。”
不待眾人應話,兀自問道:“不知諸位對此次墨家行動,有什么看法”
蠻魌首先答話道:“碰上煌天破,真是晦氣。”
蝥魎接話道:“可惜,留下了墨天痕這個禍患。”
少主聽罷二人話語,笑道:“這,不是重點。”
“不錯。”與少主同去墨家的驚煞贊同道:“我們籌劃多年,為的就是墨家的墨心石,此役未能查明墨心石下落,少主甚至還以身犯險,其實……”
驚煞猶豫了下,還是老老實實說出了下面的話:“其實……是失敗的!”
其余部下皆是一驚,齊齊看向少主,只見少主依舊云淡風輕的坐在位上微笑,道:“不錯,是敗了,那,收獲呢”
蠻魌蝥魎,驚煞蛩魘,螟蜮螟魄面面相覷,他們都知道此役其實已經失敗,但讓他們想有何所得,他們是萬萬想不出來的。
倒是一旁蜻魅悠悠道:“依屬下看,墨心石必與那把劍有關!”
另六人仍是不解,少主卻欣慰的點頭道:“不錯,與我想的一樣。墨家世代守護墨心石,傳承之際,竟會全然不提,這必有蹊蹺。”
蠻魌、螟魄腦子一根筋,聽了少主分析,忙搶道:“少主,讓我去把那劍奪來。”
少主噗嗤一笑,道:“好啊,那小子在科玄智的護送下已經到達正氣壇了,你們去奪吧。”
一聽墨天痕已經到達正氣壇,蠻魌螟魄二人頓時蔫了,不敢再多話。
少主看著兩人尷尬的表情,笑道:“半路截殺自是首選,但時機已過。我們在落松城已經行動過一次,科玄智此次護送極為警惕,若是此時再動手,成功率不高。況且,科玄智這牛鼻子謹慎異常,還留有后手,我能感覺到那隊人馬不遠處仍有高手暗中護持,功力之高我勝之亦難,難保不是為了針對我而請來的高手,只消我一出手,脫身再難。再者,如此堂而皇之,大張旗鼓的針對墨家,若是傳到不該知道的人那里,對我們而言,將有天大的麻煩。”
蜻魅似乎領會到點什么,試探性的問道:“少主的意思是……”
少主手一擺,云淡風輕的道:“等!我們針對墨家這么多年,閉月永劫草的效果已經完全顯現,墨家已不可能再出不世高手,墨天痕完全沒可能成長到足以對抗我們,除非他一輩子不出正氣壇,不然我們總有機會趁其落單時將其拿下,逼問墨心石下落!”
“可是少主……”蜻魅支吾道:“我們所帶來的鎮氣散已經不多了,硬等的話到時候恐怕……”
少主笑道:“無妨,諸君此行辛苦,我們先回莊里修養一段時日再作行動,不過期間我們的情報網不能斷,此事仍由蝥魎負責。至于墨夫人……”
少主邪性笑容再度揚起,眼中卻閃過一絲殺機,慵懶問道:“你們玩夠了嗎”
眾部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皆是難以取舍之色,很顯然,陸玄音身段豐美,清婉出塵,氣質若仙,又是道門高徒、名家之女、被他們算計殺害的俠者之妻,這等條件一一綜合,確實讓他們流連忘返,百玩不厭,但少主此時殺意顯露,眾人生怕少主不允他們把陸玄音帶回老巢,是以無比糾結。
少主看眾人表現的難以抉擇,笑道:“諸君不必糾結,此等美人,姿色資質皆是中上之姿,棄之可惜。關鍵是,她是我們獲得墨心石的一個有力的籌碼,我必然會將她帶回,諸君若是意猶未盡,回莊接著玩耍便是。”
眾部下皆是松了一口氣,齊齊拜謝少主。
少主點點頭,對眾部下道:“螟蜮螟魄蠻魌,你們將墨夫人帶回莊里,順勢修養,回去時除去回去路上足夠的鎮氣散,其余全部交我。蝥魎可在此地再修養二三日,然后接手情報工作,你的鎮氣散讓螟蜮遣人與你送來。驚煞蛩魘蜻魅,帶上所有的鎮氣散,隨我前往正氣壇!”
*** *** ***
離開落松城,連日奔波的煌天破,一路風塵仆仆,來到一座清凈幽深的府邸之前。
此刻他白衣略染塵埃,面容稍顯倦色,眼神卻仍是炯然閃亮。
他敲開府邸大門,府中走出一名下人裝扮的老人,一見是他,忙開了門,把他迎了進去。
府邸之中,滿眼青翠,白墻灰瓦,松柏成趣,一派清風自來的景象。
煌天破跟在老人身后一路走到后院。
這里他不是第一次來了,這里的一花一木,一磚一瓦,他都很熟悉,但他依舊很恭順的跟隨在老人身后,直到到達后院。
把煌天破引進后院大門,老人躬身做了個里面請的手勢,便走開了。
煌天破理了理衣袖領口,解下背上白布包裹,走進后院正廳。
正廳不大,卻擺滿了書架,放滿了書卷,舉目望去,盡是三教經典。
正廳正中大梁之上橫掛一匾,以方正楷書寫上“中庸省己”四個大字,字體剛正,正氣沛然。
牌匾下方,一名中年青衫儒生背對大門,負手而立,似是等待著煌天破的到來。
此人滿身皆是罡正之氣,雖是普普通通的站在那
隨著煌天破踏入正廳,中年儒生轉頭,露出一張氣質謙謙,歷經滄桑的臉,他蓄有一圈短短胡茬,眼神平靜溫和,卻有飽閱人世的睿智,仿佛世事皆洞明。
氣質儒雅淡泊,淵渟岳峙,卻又沉著干練,穩重厚道,一派先天宗師風范!
煌天破見到此人轉身,一挽下襟,拜倒在地:“徒兒拜見師尊!”
此人正是儒道釋“三圣”之一,當代儒門擎天巨擘,煌天破的啟蒙恩師,天下儒門總掌教,當今儒門第一人:“圣陽儒俠”孟九擎!
孟九擎見煌天破拜倒,上前將他扶起,微笑道:“天破,此行辛苦你了。”
煌天破雙手遞上白布包裹,道:“幸不辱命,眾神默在此。”
孟九擎接包打開,一股浩然正氣破布而出,只見一根烏漆鏨金的短槍,長約四尺,刃鋒泛寒,銀光森然,另有兩根三尺短棍,皆是烏漆鏨金,一根配有烏金槍纂。
一槍二棍,端頭皆有螺口,竟是一柄可以拆分組裝的神兵!
孟九擎把布包在手上顛了顛,笑問煌天破道:“還是異常的沉重,此番南行除邪,可有用到此槍”
煌天破答道:“一直背在身上,未曾動用。”
孟九擎奇道:“吾知南方邪靈穢亂成災,讓你前往歷練,雖知你身負吾九陽浩勁,仍從巋然好友處借來此槍,眾神默乃正天罡石打造,最是污穢邪物克星,可助你掃平邪瘴,你為何不肯用它”
煌天破面色未動,心中卻起半分無奈,道:“師尊的九陽心經亦有破邪功效,不必假手外物,況且此槍重量非凡,雖然舞不動,背在身上,也算是是修行了。”
孟九擎聽罷微微皺了一下眉,但仍是和顏悅色道:“此槍極為特殊,就算是我,拿的起也未必舞的動,你能將之視為修行,當然再好不過。”
接著問道:“一路可有阻攔”
煌天破卻是臉色微僵,答道:“不曾有宵小阻攔,不過確實遇到了點事情。”
“說來一聽。”
煌天破道:“當日徒兒途徑落松城,行至當地一家大戶門前,忽感有人窺視,雖是轉瞬即逝,但徒兒感覺,那人修為與徒兒在伯仲之間。徒兒以為乃是覬覦神槍的宵小,當晚便留宿在了城中,不料……”說著,便把落松城墨家經過的事情講述給孟九擎。
孟九擎聽罷,半響不語。煌天破問道:“師尊,蒙面人武功,走的也是邪異的路子,墨家此事,是否也與北邊有關”
孟九擎正色道:“北方邪物,多聚于裂龍眼內,此番卻大量出現于南疆邊界;巋然好友雖常年住在北海之濱,也未曾見過裂龍眼異動,況且中原北海交界之處,還有玉龍山作為天塹,如此大規模的邪物出現在南疆,必然大有蹊蹺。”
煌天破抱拳請命道:“徒兒懇請攜槍北上,查明妖邪肆虐源頭!”
孟九擎微微一笑,擺手道:“裂龍眼無異動,還用不著眾神默,再者,北海地處偏遠清幽之地,隱世高手無數,此事你大可不必煩心。天破,此番回來,為師另有一事要托付給你。”
雖未說是何事,煌天破臉上卻浮現出一絲喜意,躬身道:“徒兒必不負師尊厚望!”
*** *** ***
正氣壇內閣設有舍群,一些才學出眾、受先生喜愛的弟子或是家世顯赫的弟子會擁有單獨房間,其余弟子皆住在四到六人一間的通鋪中。
宇文魄領著墨天痕到了弟子居所,一句話不說扭頭便走,墨天痕也懶得搭理他,自己尋了個無人床鋪收拾干凈,就前往師傅的住所。
宇文正身為副壇主,所住的乃是一幢別具書香風氣的獨棟小樓,墨天痕在門口通報了姓名,下人早已得到吩咐,將他引到宇文正的書房。墨天痕正了正衣冠,敲門而入。
宇文正正在研磨,見墨天痕進來,放下手中墨錠,淡淡的道:“墨老弟的事,我深表歉然,你此回回來,當靜心修煉,不要丟了墨家的臉面。”
墨天痕聽他提及忘父,鼻頭微微泛酸,然而宇文正不咸不淡的語氣,讓墨天痕覺得很不舒服。他知道自己資質低微,不是練武的材料,這位名義上的“師尊”其實很不待見自己,只不過礙于兩家祖上有所交情,才收了他做記名弟子,在教給他正氣心法的口訣之后,就再也不曾指點過他。
此時,宇文正又開口道:“本壇正氣心法,乃是儒門根基,練至深處,足可媲美總壇的九陽心經,你此番回來,先把正氣心法練好,我再傳你別的武功,去吧。”
墨天痕無話可說,默默的退了出去。
他的正氣心法只練了一成都不足,并非他疏于練習,而是無論他怎么練,心法的進度都是緩慢如蝸牛慢爬,自己努力一月不及師兄弟一天之功,久而久之,他也不愿再花這個時間了。
但此番重回正氣壇,他的武功仍要從正氣心法開練,是以離開宇文正居所,墨天痕草草用過晚飯,便背著墨武春秋,一路來到演武場。
此時天色已暗,正是演武場人少的時候,墨天痕來到演武場,卻見場地中一男一女,正在持劍互擊。
男子身形穩健,劍走矯龍,女子卻是輕盈似水,柔媚化剛。
墨天痕往前走了幾步,望見女子的容顏,登時心潮澎湃,幾乎窒息,呆在當場!
只見那女子著一件淡紅繡花束腰連裙袍,系著一根粉白的鴛鴦花腰帶,勾勒出似水柳腰,披著一條淡紫花蓉短坎肩,挽劍似花,行步若舞,旋轉騰挪間猶如一朵盛開的淡雅海棠,又似一朵含苞未放的艷媚牡丹,絢爛若仙。一頭墨染般的青絲,用薔薇花簪結成垂鬟分肖,隨著步風飄逸,似靈似幻。
粉嫩光潔的額頭布滿細密晶亮的汗珠,玉嫩香嬌的秀靨上脂粉不施,卻有天然的兩抹粉紅透出。
五官各個精致卻又渾然天成,眸似清波流盼,秀鼻挺直,朱唇雖不及櫻桃般小巧,但晶瑩飽滿、挺翹豐潤,似一顆清水濯洗過的新鮮草莓。
更難得的是,該女子頸細背挺,眉鎖腰直,顯然是純潔處子,舉手投足間卻有股難以名狀的媚態,讓她顯得馥郁成熟,撩人心魄!
似是發現有人在一旁,這對男女漸漸停下劍勢,女子回眸望來,只見墨天痕滿臉潮紅,屏息凝神,一動不動的盯著她,覺得有些好笑,便朝他展顏一笑,露出一對微微泛起梨渦,她剛運功完畢,氣血上行,將兩腮潤色得像那剛開放瓊花一般,挺翹飽滿的酥胸因剛結束運動的關系而上下起伏,活潑可人。
這一笑,勾起了墨天痕兩年來日日思念的身影,與面前巧笑倩兮的絕美女子合二為一,使他脫口喚了她一聲:“晏師姐!”
這名女子芳齡十八,正是正氣壇壇主晏世緣的掌上明珠,正氣壇大眾的夢中情人——晏飲霜,也是墨天痕朝思暮想多年的心上女神!
她不但容顏靚麗精致,而且性格熱情大方,開朗愛笑,雖是大家閨秀,卻有著江湖女子的直爽率真,極具親和力,武藝也是不俗,內閣少年生員十有八九都對其奉若天仙,就算是偌大的清洛城中,她都是公認的“清洛第一美人”。
晏飲霜草莓似的豐唇拋出一道令人迷醉的笑顏,眼眸更是流波溢彩,問道:“這位師弟,找我有事嗎”
這對她來說只是最平常的笑顏,卻讓墨天痕一時語窒,自己從情竇初開便喜歡的晏師姐,這么多年來卻是頭一次與自己搭話,自己該如何回答
正當墨天痕滿頭大汗,不知所措之際,一旁男子不悅道:“你是哪位先生門下的弟子為何來偷看我們練劍”
他好不容易得到機會,約了晏飲霜來練劍,平日里這個時辰生員們都不會來此,本以為這是次二人獨處的機會,不想來了個不開眼的生員打擾了二人。
墨天痕聽出男子的不快,忙施禮道:“這位師兄,我也是來這練劍的,看見你與師姐劍法純熟,不由多看了幾眼,大家都是同門,請不要見怪。”
被人攪了好事,男子胸中郁悶,皮笑肉不笑的對墨天痕道:“哦你也來練劍那不如我與你切磋幾招如何”
墨天痕豈會不知男子是在故意找茬他心知自己絕非此人對手,忙回絕道:“師兄劍法純熟,師弟甘拜下風,我看不用比……”
男子哪容許墨天痕拒絕,不待他把話說完便仗劍而上,起手便是正氣壇“虎膽劍”起手式“驚虎膽”!
墨天痕驚覺男子猝然出招,毫無防備之下被男子劍柄擊中肩頭,疼痛難忍,剛想喊停,只見男子又是一招“破千軍”襲來,只得揮起墨武春秋相擋。
正氣壇武功以儒入軍,軍者,一往無前,招招含殺,男子一劍殺氣斐然,噼在墨武春秋劍身,只聽“哐當”一聲,金鐵鏗然交擊,男子只覺斫中鐵板,手腕劇震,手中長劍竟被磕飛上天!
墨天痕也不好受,他被震的連退數步,幾乎坐倒在地,墨武春秋上白布難承巨力,寸寸崩碎,露出沉重的墨色劍鋒!
一個照面,長劍脫手,男子大覺丟了顏面,況且還是在心中女神晏飲霜的面前,讓他如何不氣惱
霎時間,怒火沖去了理智,男子撇開長劍,徒手運使“軍魄拳”像墨天痕狠砸而來,墨天痕慌忙運劍,欲使出墨狂八舞,然而墨武春秋重量非凡,難以揮動,一招“劍掃長空焰”才使了半招,男子三記重拳已狠狠砸在他的臉與前胸,打的他連退數步,半跪于地,眼冒金星,胸悶難當,墨武春秋也脫手而去,倒在地上,如生鐵落地,其聲嗡然鏗鏘。
男子見墨天痕如此不堪一擊,又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墨武春秋,想到剛才便是此劍彈開了他的長劍,不禁醒悟道:“原來這小子武藝稀松,卻是仗著有此寶劍才磕飛了我的長劍!”
想到這里,又想到了一旁將他“丑態”盡收眼底的晏飲霜,心中只感郁悶非常,只想盡快找回顏面。
他指著墨天痕道:“你使的不是我正氣壇劍法,仗著有寶劍才磕飛我的長劍,要不要臉起來!我們拳腳上再比過!”
他強行解釋一波,就是想讓晏飲霜知道他長劍脫手,并不是因為自己“功力不濟”。
墨天痕被男子三記重拳打的幾乎閉過氣去,頭腦暈乎乎的,哪還有力氣再戰
男子見墨天痕半跪在地毫無行動,以為他在藐視自己,心中怒火更熾,擺了個架勢,抬拳向墨天痕打去。
拳頭行至一半,只見一只纖纖素手搭上他的衣袖,勁力一吐,男子拳頭便被自己的拳頭帶偏了方向,踉蹌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回頭一看,只見晏飲霜紅衣翩翩,站在墨天痕身前,一雙妙目流出一絲惱怒,輕啟朱唇,不悅道:“靳師兄,這位師弟只是來此練劍,這偌大演武場,難道只允許你我在此嗎這位師弟無意與你切磋,你卻無端挑起爭斗,這也是做師兄的該做的事情嗎”男子知道她說的在理,自己沒法反駁,臉一紅,撿起配劍,默默走出演武場。
晏飲霜見靳師兄離開,走到墨武春秋旁邊,想撿起劍還給墨天痕,不料此劍沉重非常沉重,她竟不能完全拿起,只得一路拖著劍來到墨天痕身前,蹲下纖纖柳腰,一張秀美絕倫的臉龐湊近墨天痕,眼波流瑩,問道:“這位師弟,我們見過嗎”
墨天痕望著這近在咫尺的秀顏,瞬間連脖子根都紅了,急急從她手上搶過墨武春秋,忙不迭的站起身,也拖著墨武春秋,飛也似的逃開,留下一臉懵懂好奇的絕色佳人站在原地,梨渦淺泛,清眸流盼間略帶疑惑。
*** *** ***
就在墨天痕在演武場落荒而逃的同時,內閣一間單人舍內,剛剛抄完十遍《正氣令》的薛夢穎把筆一丟,伸開光滑似藕的兩支胳膊和細直圓潤的兩條小腿,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真煩,這一晚上才抄了十遍,三百遍三天哪能抄的完明天得讓天痕哥哥幫我抄個兩百遍!唔……不行”
夢穎美瞳微轉:“我們字跡不同,被師尊看出來就完蛋了……啊啊啊不煩那么多了!我自己一個人抄完三百遍便是!先去洗澡!”
內閣單人舍內,都有獨立的茅廁與浴室,夢穎站起身,來到浴室當中,素手在探了探水溫,展顏笑道:“水溫剛剛好,不枉我回來時就把水燒上。累了那么多天,今天好好放松下,養足精神明天與兩百九十遍《正氣令》死磕到底!”
美麗的圓臉少女一邊俏皮的自言自語,一邊開始寬衣解帶,褪去那一身青蘿翠衣,卻不知此刻窗外竟有兩道灼熱的目光正在窺探!
單人舍浴室窗靠圍墻,所以從這里窺探非常隱蔽,完全不懼人來人往。
宇文魄雙手扒在木質的窗臺上,雙目瞪大如牛,氣喘漸粗,雄物早已賁張難耐,將下身袍裾高高頂起。
宇文魄還是第一次如此偷窺,因為自己的身份,他對女子向來是予取予求,然而夢穎卻是個例外,她從不在意他的示好,又極得父親欣賞,如果自己用強,恐怕會適得其反,這樣只能看不能吃的女子吊著他,著實讓他抓耳撓腮,而今天她又跟墨天痕那個廢柴如此親密,讓他極度不爽,是以晚上再難忍耐,采取了如此見不得光的行動。
浴室內,夢穎褪去了青蘿翠衣,緩緩解開貼身的紅襖小衣,少女白凈挺彈的雪乳隨之蹦出,峰頂兩粒小小的粉紅,看的宇文魄忍不住把手伸進了袍裾里面,握著粗壯前后律動起來。
天真絕美的圓臉少女并未察覺窗外的欲火目光,繼續褪下了綠煙紗散花裙與打底長褲,露出一雙筆直修長的白嫩玉腿,而令宇文魄加大手上力道的,則是兩腿盡處,那一片動人心魄的芳草園,雖不茂盛,但整齊干凈,芳草園下面,則是一方隆起的潤白小丘,一道緊密縫隙小丘正中若隱若現。
夢穎轉身抬腿準備入桶沐浴,這一轉身,讓宇文魄手上動作更為劇烈,那挺翹緊致的粉臀,猶如一顆誘人的蜜桃,用完美的弧度接在纖細光滑的腰肢下,在入桶的過程中一顫一顫的,展示著驚人的彈性。
“這腰臀,真他娘的彈,摸上去手感肯定好!”
隔著微微蕩開的霧氣,夢穎的美妙身姿在這個急色紈绔的偷窺下一覽無遺,純潔玉潤的嬌嫩身子承受著他淫穢難堪的思想,在他腦海里承受著暴風狂雨般的奸淫。
宇文魄色欲上腦,手上動作不停的同時,心里卻在盤算著將腦海里的想象變成現實,哪怕被抓住被告發他也認了,難道父親還能殺了他不成
就在宇文魄準備付諸行動的當下,他的下身一股快意直沖首陽,精關一松,大量污濁竟透過層層衣衫濺到墻壁上,留下點點白痕。
對夢穎的意淫,偷窺的刺激,讓他感到了這輩子最舒爽的一次發射,讓他不禁暢快的叫出聲來。聽到窗外叫聲,桶中的夢穎一個激靈,雙手護住玉峰,喝問道:“誰!”
宇文魄精蟲已走,聽到夢穎喝問,知道行蹤敗露,驚得一身冷汗,奪路而逃。
當夢穎急急穿戴好衣物來到窗邊,早已不見人影,只有那在黑夜中不易發現的精斑,仍頑固的留在墻上。
*** *** ***
之后三天,墨天痕再也不敢去演武場練劍,一來是覺得自己那日表現太過出糗,羞于見人,二來自己武功低微,所練劍法又非儒門技藝,擔心遭到同門調笑,所以自行尋了處城外不遠處的孤山,一遍又一遍的練起墨狂八舞。
墨武春秋較之他之前用劍重了十倍不止,他運使起來十分吃力。
以前他經常被父親一罰就是上百遍,招式運用早已爛熟于心,但仍是不得要領,發不出八舞劍意。
此刻他揮汗如雨,一式一式,如慢動作般的將墨狂八舞使了一遍又一遍,連月上中天也渾然不覺。
就在墨天痕專注練劍之時,一旁樹林里突然驚起飛鳥無數,似遇鬼神一般爭先恐后的竄上天際,隨后,暗夜樹林層層摧斷,裂向兩旁,正中開道,滿地殘枝偃草中踏出一道雄沉身影,直面墨天痕!
“南宮鴻鵠藐宗武,離恨傲真龍,混沌太易開天啟,陰陽割昏曉!”
來者額印黑白雙魚,似二郎天眼,口誦不羈詩號,一身月白水紋罩肩袍隨風鼓動,綠繡金絲披風獵獵翻飛,狂傲之氣震懾四野,一雙血色赤瞳藐天蔑地,霸氣降臨墨天痕身前,不理會他驚怕顫抖的身形,昂首唿道:“小子,你,過來!”
第四章預告
墨天痕山中夜練,驚逢不世狂人,來者霸氣雄沉,到底意欲何為墨天痕將有怎樣的遭遇煌天破交還圣槍后,孟九擎又將何事所托北海裂龍眼又是怎樣的存在蒙面人少主一行前往正氣壇,將會有何動作墨天痕會遭他們如何算計宇文魄對薛夢穎癡迷若邪,他會就此善罷甘休嗎晏飲霜與墨天痕的故事又將如何繼續墨武即將鋒啟,請諸位耐心等待《碧海墨鋒》第一部第一卷第四章:《陰陽開脈》!
附錄
花絮拾遺2:關于詩號恩,詩號這東西,想多了傷腦,不過我確實很喜歡,所以本作中,武力超過91以及將來武力會超過91以及戲份很重的主角才會有。
雖然說這個人物的詩號有木有完全看自己心情,但基本都會遵循這個原則。
各位看官們如果對某位人物特別喜歡也有心賦予他、她詩號的,也可以踴躍提出,我會酌情采納的。
本章人物實力
宇文正84
宇文魄45
常融87
晏飲霜48
薛夢穎29
靳師兄41
孟九擎95
附注:兩位女主在我心目中的顏值標準以及“心中最貼近的原型”我應各位看官要求就不寫了,以免各位出戲,有興趣知道這兩樣“隱藏屬性”的看官可以私信我。
第四章:陰陽開脈
“南宮鴻鵠藐宗武,離恨傲真龍,混沌太易開天啟,陰陽割昏曉!”
來人身形威武雄沉,口誦蔑天詩號,背負雙手,氣勢非凡,狂傲絕倫,一雙血紅赤瞳精光四溢,緊盯墨天痕道:“小子!你,過來!”
墨天痕被此霸烈氣機震懾,愣在當場,渾身汗如雨下!
“恩”來者見墨天痕原地不動,冷哼一聲,徑自走到墨天痕身前。
隨著那人靠近,墨天痕只覺壓力如有實質,壓的他難以喘氣,本能的想逃,但雙腿卻抖若篩糠,完全不聽使喚,這是一種本能的恐懼,如同食物鏈低端生物對食物鏈頂端生物的恐懼!
來人走到墨天痕身前,伸手搭上墨天痕脈門。墨天痕心頭狂跳,他清楚的知道,此人若想殺他,只需在腕脈處稍稍吐勁,就能讓他全身經脈爆碎而死!
面對即將死亡的恐懼,墨天痕雙目緊閉,眼前卻如走馬燈一般,書院時光,慘遭滅門,飲霜倩影,夢穎嬌顏,一一呈現。
一生種種閃過,想到家仇未報,心有牽掛,墨天痕心若死灰,不禁淚流滿面,只等來人索命的那一瞬,一了百了!
“哼,果然如此!”來人搭了一會脈后,甩開墨天痕的手,用霸氣口吻道:“小子,吾要教你武功!”
墨天痕正在閉目等死,突然聽這話,眼睛睜的堪比銅鈴,一副難以置信的神色,這死生翻轉太過激烈,他過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訕訕的道:“我有師門了……”
他原本想說:“你有毛病吧!”但看來人氣勢,硬生生把這話憋回去了。
“你有師門,與吾何干”
這回墨天痕想說“你有病”了,但想想來人武功,又忍住了。
他試探的問道:“你為什么要教我”
“吾問你,你練武是否長年難以精進”來人一針見血,戳中墨天痕痛處。
墨天痕被他一激,反而無懼道:“是又怎樣”
“哼,是,吾便教你武功。”
“我是不會拜在你門下的!”察覺來者并無惡意,墨天痕心中放寬,竟開始反唇相譏。
“哈,混沌郎君要教你武功,不是做你師傅,吾才沒收徒的興趣。”來人不屑道。
墨天痕這才勉強鬧明白,眼前這個狂人只是為了教他武功,于是又問道:“敢問前輩名號”
來人一聲狂笑道:“吾名南宮離恨,你只需記住吾乃天下第一人足矣。”
墨天痕嘴角又是一抽,問道:“那前輩準備教我什么”
“陰陽雙修之術。”
墨天痕一聽,連連倒退數步,急道:“我乃儒門正派弟子,豈能學這淫邪武功!不成,我不學!”
“恩哈,混沌郎君要教你武功,由不得你不學!”南宮離恨笑道:“小子,你過來!”
墨天痕哪里肯去,南宮離恨足下一點,人已似鴻鵠般飄起,眨眼間來到墨天痕身前,擒住他的手腕。
墨天痕又被制住,那股無匹威壓再度顯現,壓的墨天痕難受之極,只聽南宮離恨又道:“小子,這武功,天下間只有你能練!”
墨天痕唿吸困難,心中底線仍在,勉力拒絕道:“不成,淫邪武功,即便天下無敵,我也不練!”
“哈!淫邪武功”南宮離恨放開墨天痕,狂傲笑道:“小子,你倒有幾分骨氣,但你可知你問題出在哪里”
墨天痕無奈搖頭,一無所知。
南宮離恨解釋道:“人世武學,無非形、意、氣、力四項,形為招式,意發心神,氣為內元,力練筋骨。所謂練武,乃是外練形力,內修氣意。你真氣稀薄,極難修煉,問題便出在你的經脈上。吾問你,你可知人體脈理”
墨天痕又搖了搖頭,他雖博覽群書,讀的卻都是圣人文章,道德經義,至于武功秘籍,劍譜脈理,他從未涉獵,而師門長輩雖早知他經脈有異,從未用心對待于他,所以不曾告知他此事,墨縱天則一心希望他接過自己衣缽,望子成龍,所以也對他隱瞞真相。
南宮離恨“哼”的一聲,哂道:“也是不學無術之徒。”
接著解釋道:“人體經脈,分十二正經和奇經八脈,各自相連成一周天,含竅三百六十個。世間武學真元,皆在此間運行,尤其三教武學,將這二十條脈絡威能發揮極致,故而道統千年不倒。儒門武學真元亦以此為根基,而你經脈先天閉塞,在他們眼中你自然是天資駑鈍。”
墨天痕聽罷不禁心中黯然,難怪自己所學多年難有精進,卻是經脈有恙,真元難繼。
南宮離恨并未察覺到墨天痕傷心,繼續說道:“然而福禍相依,你之經脈并非一無是處。你可知,人體經脈,有陰陽之分”
聽聞仍有希望,墨天痕眼眸一亮,忙答道:“不曾,還請前輩賜教。”
南宮離恨道:“常人二十脈,可堪百年修,人身為太極,脈絡分陰陽。極少數人除了這二十道陽脈之外,另有八條隱性經脈,含九九八十一竅,自成一周天,潛于陽脈之下,是謂——陰脈!吾陰陽門武學,講究陰陽調和,顯隱雙練,以達太極圓融之境。欲練陰陽門武學,必先開啟陰脈,然后雙脈同修,齊頭并進,維持陰陽一統。吾一生尋遍天下,至今只得見你一人具有先天陰脈,可修陰陽天啟,但你之情況,陽鎖而陰疏,雖可借吾武學先修陰脈,但日后陽脈難開,可能會遭遇兩種狀況。”
墨天痕難得精進良機,又豈肯錯失,忙問道:“是何狀況”
南宮離恨道:“一,陽脈不開,為求陰陽一統,將會難以精進。二,若棄陽脈,只練陰脈,此事前無古人,無所借鑒,一旦陰盛而陽衰,吾也不知后果。”
墨天痕聽罷,陷入沉思,精進與風險并存,然而他之風險,將是無例可參,無人可幫,如若出現難以承擔的風險,此生將形同廢物。
南宮離恨見墨天痕沉思許久,不禁不屑道:“取舍難斷,非丈夫也!”
墨天痕仍是難以取舍,只得問道:“敢問前輩,陰脈開啟多少”
“陰脈一開,自成周天,并無開啟多少之說。”
“那前輩修煉至何種境界了呢”
“天下無敵!”
墨天痕一愣,不禁勸道:“前輩,需知山外有山……”
“哈!哈!哈!”南宮離恨狂笑數聲,無匹霸氣透體而出,面容冷傲道:“偌大中原,能讓吾視為敵手的,唯有一人!”
墨天痕奇道:“可是三教教主之一”
“哈!三教教主,實力不差,但還入不得吾眼,不過那人,倒也是三教中人。”
墨天痕無語道:“前輩為何如此狂妄”
“這不是狂妄,是自信!”
墨天痕不禁皺眉嘆氣道:“前輩的自信,還真是無與倫比。”
“小子,廢話這么多,你想好沒有浪費混沌郎君的時間,后果你承擔不起!”南宮離恨不耐煩道。
“前輩,最后一個問題。”墨天痕向南宮離恨揖了一禮,道:“前輩您為何要教我武功”
“吾要你成為吾的對手!天下高手能入吾眼者寥寥,但若與吾一樣的陰陽雙脈者,吾極有興趣,所以,吾要你開陰陽,練武脈,變成足以讓吾盡興的對手!”
南宮離恨一席話,狂傲畢露,卻激的墨天痕熱血上涌,別人可以因為對手寥寥而給自身制造對手增添樂趣,只為求一敗,自己又何必執著于后路
男兒立世,若后路斷絕,無論前方是萬丈深淵,還是怒嘯濤潮,自當一往無前!
“前輩!請教我陰陽雙修之術!”此刻墨天痕眼神堅定,一如心愿,一往無前!
“哦”見墨天痕眼神澄澈,南宮離恨略感詫異,卻帶著淡淡的興奮道:“不差,有此心性,日后才配做南宮離恨的對手!”
說完,從袖中掏出一冊泛黃書卷,丟給墨天痕道:“三日內,背下這本書,三日后傍晚來此找我。”
墨天痕接過書冊,只見龜裂泛黃的封面上,用古篆寫著“陰陽脈圖”四字,耳邊又射來混沌郎君霸氣詩號,南宮離恨,一字一步,俾睨天地,沉穩而去。
之后三天,墨天痕卷不離手,食寢皆廢,一心撲到《陰陽脈圖》上。
此書分上下兩卷,上卷所書,乃是人體正經八脈周天圖,下卷則是陰脈圖注,八條脈絡,以八卦為名,分屬頭、肩、手、胸、腹、背、腰、腿八極,以干為首,坤為腿,震為肩,巽為手,離為胸,兌為腹,坎為腰,艮為背,自成一周天。
墨天痕心知三日后的會面必與脈理有關,這幾日竭盡所能記憶二十八條經脈與四百四十一竅穴的功用位置,夢穎幾次來找他都被他找理由搪塞走,鬧的小姑娘好不開心。
同樣不開心的還有妒火狂熾的宇文魄。
夢穎開始去找墨天痕的兩次被宇文魄的狐朋狗黨看見,他們知道宇文魄極為癡迷這個小師妹,所以回頭告訴了他。
宇文魄聽了妒火中燒,心中卻仍存一絲希望,直到自己親眼目睹夢穎蹦蹦跳跳高高興興的去墨天痕的通鋪敲門,怒火再也壓抑不住,拔劍便要去找墨天痕,被一旁狐朋狗黨拼死拽住,勸解他小心他父親責罰,他才悻悻離去,但那股狂涌的妒怒,讓一個歹毒而瘋狂的計劃在他心中埋下了怨毒的種子:“墨天痕,我看上的女子你也敢動,我定叫你付出代價!”
有些驕狂霸道的人,從小就被“我的只能是我的”這種瘋狂思想所侵蝕,覺得自己想要的就是自己的,就決不許別人“染指”,哪怕別人無意“染指”到他的東西,那也是對他大大的忤逆,這是他所不能容忍的,這種霸道且瘋狂的占有欲,使宇文魄心中的瘋狂正一步步的萌發!
當有人的一個瘋狂計劃剛剛萌芽之時,一個人的已經為他的成竹計劃開始搜集情報了。
蒙面人少主伙同驚煞蛩魘蜻魅三人,在墨天痕初遇南宮離恨的三天后,也就是墨天痕與南宮離恨約定的第二次見面的早上,已悄然抵達清洛城。
他們所經營的情報網已經把墨天痕到此后探查到的所有資料全部送來,四人得知墨天痕此時住在正氣壇內閣中,便在附近找了家客棧,以富家公子游山玩水作為掩護,一邊分析送來的情報,一邊實行監視之舉。
“少主,墨天痕前段時日都會在晚飯后外出,直到三更天左右才會回到正氣壇,情報網的探子正欲追蹤看他所到何地之時,他卻又一連三日在正氣壇閉門不出,不知是何原因。”
蜻魅抓著手中卷宗,將發現的疑點說與蒙面人少主,隨后說出自己的推測:“是否會是發現我們跟來,所以故意閉門不出”
少主此時戴著一副樣貌普通的人皮面具,以遮住他那過于驚世駭俗的俊美容顏,笑了笑,輕松的道:“不會,墨天痕沒那個能力,正氣壇的高手也不會像清微觀一樣護著他,他應該是有什么私人事件要處理,或許是他那可愛的小女友被人搶走了,而他正在欣賞自己的女人被侵犯吧。”
普通的樣貌只能遮住少主的面龐,卻遮不住這種與生俱來的邪異氣質。
少主眼神稍稍飄了一會,似在回憶夢穎的美麗容顏,隨后又問道:“我們的人只能監視正氣壇四周動向,無法進入其中嗎”
一旁驚煞恭敬答道:“回少主,我們的壇子皆是帶藝之人,若打入正氣壇恐怕難以掩藏,況且晏世緣與宇文魄皆非庸手,屬下們心怕被他們看出端倪,所以不曾打入內閣。”
“顧慮不無道理,但是思想太過單一。”少主道:“打入內中,定要扮成生員嗎真正的情報,反而是下人、侍女、廚子,小廝等角色最容易獲得,這類人魚龍混雜,最易混入其中,且這類人皆可帶藝,因為根本不會有需要你們出手的時候!”
驚煞蛩魘蜻魅三人恍然,接連稱是,心中亦是嘆服少主心機。
時至晚飯過后,墨天痕抱劍起身,趕赴城外孤丘,以應三日之約。正當他出門剎那,一雙凌厲邪異的眼,鎖定負劍遠行的身影!
“少主,墨天痕出來了!”一旁蜻魅躬身提醒道。
少主眼眸半闔,略思片刻,命令道:“吾繼續在此關注晏世緣與宇文魄動向,以防有變,你們三人立即尾隨墨天痕,查看他的動向,自行判斷出手時機,若有落單機會,擒之!”
三人領命而去,少主一雙邪眼含煞,繼續望向正氣壇內閣。
墨天痕一路快步前往孤山,他此刻迫切的希望早些學會陰陽武道,生怕去晚了見不著南宮離恨,卻不知身后三名殺神已悄然而至,欲擒人奪劍!
三人一路尾墜墨天痕臨近孤丘不遠處,并未發現有別人暗中保護,驚煞向蛩魘使了個眼色,三人漸漸散開成品字陣形,快速逼近墨天痕,蜻魅再施術法異能,暗綠光圈從自身向四周急急擴散,確認墨天痕方圓數十丈再無援手,當下以手勢告知驚煞蛩魘二人,二人接到信息,同時縱身,提元,贊掌!
墨天痕只覺身后忽然勁風大作,本能感到危險降臨,腳步飛馳,加速而行,堪堪避開二人凌厲掌風同時,變生肘腋!
只見全力奔逃的墨天痕似是撞上一堵無形氣墻,身體受大力反沖,瞬間彈飛!
墨天痕狠狠落地,渾身如散架般劇痛同時,心頭更是狂跳不已!
這感覺,與墨家血災當日,他碰上的結界一模一樣!仇家竟然在此欲對他趕盡殺絕!
驚煞蛩魘二人受命擒拿墨天痕,又豈會傷他性命,剛剛兩
墨天痕內力稀薄,劍招毫無劍意,但墨狂八舞傳承千年,招式精妙,世所罕見,加之墨武春秋劍身沉重,在墨天痕全力一揮之下,氣勢乍起,驚的二人忙退一步,與其拉開距離。
墨武春秋沉重非常,墨天痕受創在前,應激一揮后頓感不支,墨劍拄地,氣喘不止。
“你們兩個怕什么內力如此低微的家伙,竟讓你們后退”蜻魅天性使然,仍隱在暗處,見同伙如此不堪,不禁傳音開罵。
驚煞蛩魘二人亦覺尷尬,雙雙提掌出招,出手欲拿墨天痕!
就在危急之時,遠處孤丘之上萬千驚鳥齊飛,一股俾睨霸氣直沖天際,剎那間,青山崩毀,樹林倒摧!林中一道雄沉身影,長衫翩若鴻鵠,挾天地之狂傲,由遠及近,極速襲來!
蜻魅臉色煞白,急急傳音道:“有高手!”
說話間,靈力加催至最大極限,結界強度陡增至今生最強狀態,欲一擋來人!
僅一句話的功夫,來人已近結界之前!只見來者額印黑白雙魚,綠繡金絲披風獵獵而舞,一雙血色赤瞳紅光流轉,一聲高亢言語,滿帶不屑:“雕蟲小技,也妄圖阻止混沌郎君腳步!”
隨后,南宮離恨負手,狂笑,昂首,足下不停,如行無阻大道,一步——破結界!
陰陽氣罩面前,蜻魅此生最強結界,一步時間,盡皆破碎!暗綠結界似纖弱琉璃,距南宮離恨還有半尺之時即被無匹氣勁震至粉碎!
碎片紛然如雨落地,亦無法有一片可沾混沌郎君衣衫!
結界瞬間被破,竟無法讓來人慢上一絲一毫,蜻魅受靈力反沖,當場重傷難起!
驚煞蛩魘二人見來人負手踏步破結界,心中無比驚顫,只聽南宮離恨昂首睨視雙邪,高亢聲語振聾發聵:“敢動混沌郎君看中之人,你們,該付出代價!”
心知來人絕非自己可敵,驚煞蛩魘相互交換眼神,心中默契定計,同時飽提元功,祭出彼此最強一招,以尋生機!
剎那間,邪氛四起,黑煙彌漫,煞氣橫天!
面對如此氣勢,只見混沌郎君負手依舊,氣定神閑,冷對面前二人,如視小丑跳梁,如觀螻蟻撼樹!
目中無人之姿,更刺激的雙邪提元贊功,使出驚天一擊!
“煞鬼驚天!”
“夜武魘魂!”
邪鬼極招,驚爆而出,帶起百邪暗行夜洶涌,魘魂煞武驚鬼神!
蛩魘驚煞極招兩相合并,邪能加催,鬼力互輔,威力已難用相加計算!
面對煞魘合擊,混沌郎君不閃不避,穩立泰山,面容狂傲不減,嘴角淺勾嘲百邪,闔眼藐看煞鬼行!
只見南宮離恨月袍微動,寬袖輕舞,冷哼一聲,淡然一拂,陰陽氣旋如狂風怒潮,頃刻間,百鬼掃平,群邪消散!
驚煞蛩魘二人同受巨力重擊,齊齊飛出數十丈,渾身血霧爆散,頹然倒地,生死不明!
再看混沌郎君,負手依舊,昂首環顧,絕世風采,俾睨天下!
彈指一揮間,南宮離恨翩鴻越孤丘,踏步破靈障,拂袖創煞魘,一招未發平三邪,不世之姿盡展無遺,看的墨天痕熱血沸騰,恨不得即刻開始修習陰陽天啟!
輕取三邪,南宮離恨只覺未能盡興,不屑道:“蚍蜉一般的廢物,真讓南宮離恨羞于動手!”
繼而轉向墨天痕道:“小子,你隨吾來。”
說罷轉身欲行,就在此時,一道蒙面黑影,挾凌厲邪氣,飛速逼近,直取南宮離恨后心!
看的墨天痕一聲驚叫:“小……”
“心”字尚未出口,只見南宮離恨勐然轉身出掌,對上黑影邪掌!只聽“嘭”的一聲巨響,來人似陀螺般旋轉飛退,一路灑下驚心血花,南宮離恨卻是收掌納元,面帶欣喜。
來人旋轉許久方才停歇,甫一站定,又是一蓬血霧從臉上的面罩中噴射而出,一雙邪眼狠厲,眼神驚的墨天痕幾乎大叫!
“哈,這才有點模樣!”南宮離恨欣喜道:“不差,若給你時日,你當能讓吾盡興。”
“所以你不能殺我!”
來人緩緩起身,雙腿仍是略帶顫抖,剛才交擊一掌,他臟腑受創,難受之極,此刻內息翻騰,難以動武,但腦中仍是智計飛轉,欲用言語搏生機!
此人正是蒙面人少主,他安排三名下屬追擊墨天痕不久,忽然心頭狂跳,深感不安,于是也朝此方向過來。
他功力高絕,腳程奇快,就在蜻魅動手之際已快接近戰場,不料半路殺出混沌郎君,修為更是驚世駭俗,彈指間三名部下皆重創不起,自己竟來不及救援!
想到真實身份決不可暴露,蒙面人少主一咬牙,準備豁命一搏,險中求生!
察覺少主決意,南宮離恨挑眉道:“有挑戰混沌郎君的勇氣,你更加讓吾欣賞了!”
“一招機會,若我不死,放我們四人離開!”少主吐氣調息,緩兵同時,準備最后一搏!
“與混沌郎君談條件,你,有資格嗎”
“一招,若我亡,你將戰的盡興,我未死,你日后將有生死大敵!”蒙面人少主話語看似威脅,實則在與南宮離恨寥寥數語間,大膽推測此人對勝負并不關心,反而熱衷于對戰強大的對手,故拋下此話,實為一個允諾:如果今日我未亡,日后你將得到一個更強大,更能讓自己盡興的對手!
“哈!哈!哈!哈!”南宮離恨仰天狂笑,霸氣震懾九天十地,隨后戟指少主道:“你真是讓吾期待了!來,混沌郎君——允你!”
蒙面人少主凝神不語,內勁提升至巔峰狀態,抬手刮起暗紫風暴,恐怖邪氛凝如實質,轉眼天地為之一黯,氣勢磅礴,遠勝煞魘合招!
“黯邪龍毀鬼神驚!”
“恩”南宮離恨劍眉一挑,輕松笑道:“氣勢不差,但威能如何呢”
蒙面人少主咬牙納元,不顧臟腑傷勢,極招上手,厲聲喝道:“包你滿意!”
只見暗紫氣旋爆沖天際,化作黯鬼邪龍,張牙舞爪,居高臨下威勢襲來,欲生吞混沌郎君!只見絕世狂人不閃不避,鼎立厚土,左掌擎天挑鬼龍!
陰陽氣旋深厚似海,暗邪鬼龍狂戾暴亂,正如天道有序戰無序。鬼龍聲勢浩大,威能驚人,但甫觸及陰陽氣旋,竟似絲帛般寸寸剝離碎裂,逐漸消融,即便少主再度加催功體,亦難傷混沌郎君分毫!
南宮離恨單手掌風寸裂鬼龍,不禁向蒙面人少主諷道:“若只如此,不免讓吾失望!”
突然,鬼龍口中竄出一絲詭異黑氣,趁南宮離恨不備,貫入狂人胸膛!
“恩這是!”
黑氣入體,游走經脈之間,南宮離恨詫異之余,猝不及防間行氣一滯,陰陽氣旋隨之一松,露出微小縫隙,蒙面人少主不顧自身傷勢,功體二度加催,殘缺鬼龍趁勢鉆過陰陽掌風,重重轟在陰陽氣罩之上,掀起彌天煙幕,氣勁暴沖,震破方圓數丈!
一旁墨天痕釘劍于地,牢牢抓住,方才穩住身形,心中卻在隱隱擔憂,如此招式之下南宮離恨是否無恙
一擊暗招得手,蒙面人少主急忙救援下屬,正當他欲帶人離去之際,只聽一聲狂笑響徹天際,音波震散茫茫硝煙,顯出超絕狂霸身影、
混沌郎君沉穩邁步,踱步向前,威勢絲毫不減,向少主道:“與眾不同的氣機,狀似北海妖族之氣,但更加邪惡暴亂,也比以往妖氣邪氣更為強勁恐怖,竟能傷到吾,你當真有趣。”
墨天痕定睛看去,只見南宮離恨嘴角之上,竟掛上一道極細血絲,不由擔心起來。
卻見南宮離恨毫不在意,右掌翻抬,提氣納元,掌中再現陰陽氣旋,正是“陰陽天啟:四象分源”!
“該吾了!”只聽南宮離恨一聲長喝,推掌而出,陰陽氣旋再分四象之氣,如四道橫行龍卷,掀起沖霄氣勁!
極招降臨,蒙面人少主避無可避,邪氣再度上手,勉力接招!勁力碰撞瞬間,少主邪氣竟是一觸即潰,隨后四象氣旋如神龍過境,挾狂勐勁風,生生穿透入少主胸膛!
掌消風過,只見蒙面人少主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會倒地身亡,卻硬生生挺住那口氣,虛弱的向南宮離恨道:“我……沒死,你……要……履約!”
“哈,你果真趣味。”南宮離恨似是察覺何事,隨后用略帶興奮的語氣道:“南宮離恨從不背諾,留好你的性命,好讓吾下回戰的盡興。”
“你會后悔今日允諾!”少主雙腿已顫抖如篩,站立都很勉強,口上卻依舊強勢不饒。
“混沌郎君期待再會的生死之刻。”
“哼……”少主不再答話,運起僅剩元功包裹三名屬下,踉踉蹌蹌轉身欲行,卻聽身后墨天痕吼道:“站住!你這就想逃了嗎我娘被你們帶到哪里去了墨家二十三條人命,這筆賬我要跟你討回來!”
少主站定身形,轉身陰沉道:“墨天痕,你想如何若想趁人之危,盡管來取,但我不妨告訴你,就算我此刻重傷,要殺你,依舊易如反掌!除非,你請你旁邊這位高人出手。”
墨天痕看向南宮離恨,南宮離恨負手冷哼道:“南宮離恨沒興趣你們的恩怨仇殺,你要報仇,吾不會出手,但你最好留住自己的小命。”
墨天痕轉頭,怒目圓瞪,額上青筋直跳,向少主怒道:“墨天痕已發誓手刃仇人,絕不會假他人之手,來日再見,你,還有那天你帶去的手下,我一個不會放過!”
少主不語,看向墨天痕的眼神卻多了些許怪異,陰惻惻的道:“墨天痕,恐怕你再見到你娘的時候,她已經認不得你了,想找她,就往北海一行吧。”
隨后運起最后元功,轉身帶起部下,慢慢消失在道路盡頭。
望著重傷的仇敵扛著三個已經傷的不省人事的三個仇敵堂而皇之的從自己面前走遠,墨天痕悲憤的一雙拳頭緊緊握住,連指甲嵌入肉里都渾然不覺,卻深深的生出一股無力感。
南宮離恨在一旁滿是不屑,負手往孤丘而去,不耐煩的道:“哼,江湖仇殺,最是無趣!”
*** *** ***
武曲樓,正氣壇內閣規模最大,檔次最高的一座酒樓,即便放在清洛城,也是首屈一指,其招牌美酒“芳醇玉液”乃是百種花瓣釀造,口感醇香,極為珍貴。
故而武曲樓每日宴請無數,觥籌交錯聲不絕于耳,其中出入者多是富家子弟,名流商賈,皆是有頭有臉有身份背景的人物。
就在墨天痕離開正氣壇的傍晚,在武曲樓的“祿存”包間內,一群年輕儒生正圍著圓桌推杯換盞,吟詩作賦,賣弄風雅,快活至極。
然而在圓桌一角,宇文魄卻是愁眉苦臉,一個人默默的喝著悶酒,與周遭的歡樂人群相比顯得極為格格不入。
這時,宇文魄身邊的一名儒生發現了他的不快,于是上前敬酒道:“宇文兄,我看你眉頭緊鎖,可是遇上了什么煩心事”
問話儒生的名叫李經國,其父乃是正氣壇一名高層管事,名叫李長巍。此人與宇文魄一向交好,宇文魄也不對他隱瞞,憤憤道:“還不是因為薛家那個小妞。”
李經國聽了,不禁笑道:“怎么,以宇文兄的年少俊美,家世背景,竟搞不定一個剛入門的小女孩嗎”
宇文魄無奈道:“她可是父親的入室弟子,父親對她疼愛有加,特地囑咐過我不要有非分之想。我本想靠自己誠意打動她,不想她卻毫不在意,也是可惱。”
李經國調笑道:“喲,想你宇文少爺平日里也算是花叢老手,多少佳人心甘情愿與你羅帳共衾,如今卻連個雛兒都搞不定啦”
宇文魄想到連日來夢穎婉拒他之邀約,卻自己上門找墨天痕的情景,不禁把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跺,狠狠道:“說到這個我就來氣,那妞三番五次拒我邀約,私下里卻背著我去找那個廢柴墨天痕,難道我堂堂副壇主之子,還比不上那一無是處的廢物小子嗎”
宇文魄這一跺,列席中的眾生攀談戛然而止,不約而同的望向他,聽到了那句牢騷,安靜一會后,便是一陣揶揄的哄笑,一名儒生道:“宇文兄,難怪你這幾日悶悶不樂,原來是心儀女子被個廢物搶走了啊。”
一旁另一個儒生發話,話語間滿帶邀功的意味:“可不是,那日我與宇文兄看見薛夢穎去找那廢柴,宇文兄差點想拔劍去砍了那小子呢,還好我拼死拉住了他,不然萬一他真殺了那小子,咱們的副壇主大人可要大義滅親咯。”
這時,一個金服儒生走到宇文魄身前道:“墨天痕那小子著實可恨,當日我難得約到晏師姐一同在演武場練劍,沒想到他半途闖入,我氣不過教訓了他一頓,晏師姐卻出言庇護于他,反而把我數落了一通,真是氣人。”
說話的正是當日在演武場與晏飲霜練劍的靳師兄,本名靳衛宗,其父也是一名正氣壇教習,地位不低。
聽到墨天痕竟被大眾女神“庇護”,這桌風雅人瞬間忘記了宇文魄的苦惱,瞬間炸開了鍋,一個個開始議論起來。
有的開始推測墨天痕與晏飲霜的關系,有的在破口大罵墨天痕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有的在嫉妒墨天痕竟然與兩大美女“不清不楚”,各種臆測到最后,竟有人得出“墨天痕與兩大美人早已有染”,“定是個用了見不得人的方法奪了美人身心”這等齷齪結論。
宇文魄聽眾人嘰嘰喳喳,越說越不堪,心生不耐,拍桌吼道:“都給我閉嘴!”
此間他父親地位最高,所以他也算這桌衙內的“最高領導”。
一吼之下,全桌肅靜,一群儒生面面相覷,不再言語,宇文魄面色赤紅,顯然是被剛才那些不堪的言論影響了心神,那日心中萌發的念想再度發酵,只見他眼神狠毒,環顧眾人道:“我要墨天痕在薛夢穎面前消失,各位可有良策,讓他永遠離開正氣壇”
一名頭腦簡單的隨即儒生道:“永遠離開簡單,殺之即可。”
“不行。”宇文魄眉目赤紅,陰狠道:“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要讓薛夢穎厭惡他,嫌棄他,我要讓他在世人面前抬不起頭!”
眾儒生見宇文魄模樣近乎瘋狂,皆是一凜,靳衛宗試探道:“宇文兄,讓他消失,直接找個由頭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他殺了便是,何苦要舍近求遠呢若是做的出了破綻讓宇文壇主知道,只怕他不會善罷甘休啊。”
宇文魄道:“我爹就算知道了又怎樣,難道他殺了我不成為了區區一個廢物,就要自己親兒子性命嗎況且,他既然動我的女人,這就是代價,讓他死簡直太便宜他了!”
靳衛宗苦笑道:“宇文兄,還請三思啊。”
“三思三思,再思下去,女人都沒了!”
宇文魄本就是聽不進勸的主,此刻心情更是煩亂,勐然一拍桌子,把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后,將白玉酒杯砸了個粉碎,在眾人噤若寒蟬的眼神中摔門而去。
宇文魄昏昏沉沉的晃出武曲樓,一路走出內閣,漫無目的的游蕩起來,走著走著,不覺間竟走到了清洛城的一處煙花街巷。
正氣壇嚴令弟子不許出入青樓,但西南邊境的兵制采取輪休制,輪換下來的將士們放假時,會短暫的到清洛城休整,為滿足這些如狼似虎的軍中漢子,清洛城的青樓不在少數。
此刻宇文魄看著一個個年輕士兵摟著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在自己眼前來來去去,想到夢穎對自己的推辭和對墨天痕的熱情,那股妒意再度爆發,恨然一跺腳,折回頭又向內閣走去。
薛夢穎剛與友人在外吃飯回來,友人們用完飯都結伴去清洛城走走,她附近的單人舍房群只有她一人在房中,黢黑的周遭環境讓正在房中抄寫《正氣令》的她略略有些害怕。
突然,門口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驚的她筆尖一顫,甩出一排墨珠,正好把剛抄好的一頁紙給弄臟,夢穎小嘴一噘,泄氣道:“完了,要重抄了,真倒霉!”
懊惱間,門口的敲門聲更急促的傳來,力道也更大,夢穎只得放下毛筆,一路小跑過去開門。
木門開啟,卻是一張意想不到的面孔出現在眼前,夢穎訥訥的道:“宇文師兄,怎么是你啊”
門口之人正是宇文魄,此時他滿身酒氣,雙目血絲遍布,面相猙獰可怖,喘著粗氣道:“不是我,難道你指望是那個姓墨的小子嗎”
夢穎察覺宇文魄神色有異,把門縫稍稍關小了點,問道:“師兄,有什么事嗎”
宇文魄卻是察覺了她的小動作,一手一腳飛速抵住門邊,慢慢加力推開木門,向里侵入,邊推邊兇狠的道:“若是姓墨的小子來敲你門,恐怕你會敞開了大門迎接他吧,怎么見到我,就要關門呢”
夢穎氣力不佳,何況宇文魄醉酒狀態,用力不知輕重,木門很快被推開,宇文魄面帶煞氣,登堂入室!
夢穎被這股力道推到一邊,不解其意,驚聲問道:“宇文師兄你這是在做什么”
宇文魄欺身近前,滿是酒氣的嘴靠近夢穎秀玉似的面龐,不顧夢穎嫌惡的蹙起秀眉,緊緊握住她圓潤的雙肩,將她粗暴的按在墻上,狠狠的道:“我家學淵源,武功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優秀,哪里比不上那姓墨的小子你對他百般迎逢對我卻是不假辭色,憑什么你可知從小到大,從未有一個女人膽敢拒絕我!你憑什么敢!”
宇文魄在那大放厥詞,漸粗的氣喘不停的噴在夢穎白皙的俏臉上,滿是酒味的口氣熏的她秀顏上漾出一抹淡淡的粉紅,竟是有些微醉了。
夢穎也不禁燃起怒意,瞪大了一雙黑珍珠般的可愛眼眸,反唇相譏道:“天痕哥哥就是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我就是不喜歡你就是要拒絕你,憑什么不敢”
卻全然忘記了自己已被對方按住,不得動彈。
“比我好”宇文魄聽了夢穎這番回擊的話,望著夢穎毫不示弱的清流秀眸,心中瞬間不由的妒意狂涌,隨后,一張噴著酒氣的大嘴突然發難,飛快覆上了夢穎紅潤嬌柔的唇瓣!
嫩唇突遭襲擊,夢穎瞬間全身僵直,從未經歷過此事的她此刻腦袋一片空白,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自己的初吻正被一個滿嘴酒氣的惡霸紈绔強行奪取!
宇文魄貪婪的在夢穎嬌唇上吸允一會,見夢穎仍是緊張的難有反應,心中得意與快意接踵而來,隨后更是大膽的伸出舌頭,探入夢穎香甜濕潤的口中,捉住那丁香小舌,不停的挑逗起來。
滿是酒味的異物侵入芳香小嘴,夢穎被熏的一陣頭暈目眩,手腳發軟。
武曲樓的芳醇玉液本就容易醉人,她又是個吃糟也醉的人,被宇文魄這一噴一探,已醉了幾分,加之初吻被奪,心思驚亂下,竟是好半響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站在那,任由覬覦她美色已久宇文魄恣意的輕薄!
只見宇文魄更變本加厲的狼吻夢穎的粉潤薄唇,舌頭也不斷的纏裹她那帶有少女芳香的粉紅嫩舌,攫取她口中甜美的津液,并將自己滿是酒氣的骯臟口水不停的渡進夢穎的檀口之中。
原本按住夢穎肩頭的右手也攀上了夢穎胸前的處子玉峰,盡情感受著圓臉少女那對玉兔的挺翹彈潤的,隔著輕柔的布料將堪盈一握的酥胸來回把玩抓捏!
宇文魄盡情的享用了會夢穎的潤唇與酥胸,喘著粗氣離開夢穎的唇,只見少女白皙的雙頰暈出兩抹酡紅,讓她原本清澈純美的氣質添了幾分艷媚,芳息急促,之前圓瞪的清眸因為半醉的緣故而半闔如絲,眼波中閃過一片不知所措的呆滯,更讓他覺得眼前少女萌的令人心動,美的促人心跳!
待宰佳人在前,宇文魄哪還會客氣,他本就是沖此而來,現在機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眼前,他已被酒精色心沖昏的頭腦再無顧忌,飛快且熟練的解開夢穎外穿的黛色對襟月錦衫搭扣,粗暴的扯下內穿的緞繡蝴蝶戲花兜,一對形狀優美,白凈彈挺,晶瑩剔透的少女雪乳躍動而出,帶著那對梅花瓣也似的粉紅潤珠,跳出令人目眩的乳波浪潮!
宇文魄不是第一次看見夢穎的身子,但是如此近距離還是讓他下身尺寸暴漲,饒是他閱女無數,亦是第一次看見形狀如此圓潤,如此白凈彈潤的美乳,大喜之下,又興奮的吻上夢穎微翕的櫻唇,舌頭繼續挑撥著她的嫩舌,將酒氣源源不斷的噴入她的口中,繼續侵蝕著美少女的已近朦朧的意識,一對祿山之爪再度覆上了那對玉峰用力抓、捏、揉、搓,將那溫暖彈潤的少女酥胸變換成各種淫糜的形狀!
把玩了一會,宇文魄已不再滿足口舌與雙手的入侵,他的胯下已漲的難受,急切期待著闖入有少女未經人事的幽徑,于是他決定先給夢穎開了苞,再慢慢享用這具絕佳的青春肉體!
那只將夢穎玉峰揉捏出不少紅印的罪惡右手,緩緩伸進了少女的月錦絹紗褶緞裙當中,伸出兩指,穿過萋萋的柔軟草地,撫上了從未有人接觸過的神秘地帶!
夢穎朦朧之間,只覺得胸前一涼,又馬上被兩團熾熱包圍,口中不斷的被迫接受源源不絕的酒氣與帶著酒氣的怪異黏液,十分難受,之后,胸前的一團熾熱又來到了自己的秘縫處上下蹭動。敏感私處突遭襲擊,使夢穎勐的打了個激靈,她并非情動,而是被酒氣熏的昏昏沉沉,此刻私處遭受刺激,酒力散去,瞬間轉醒大半。
只看見眼前一張令自己嫌惡的臉正與她的臉貼在一起,那散發著令她作嘔氣味的舌頭仍含在她口中,不住的追逐她的香舌,那張丑惡面龐主人的雙手一只在自己胸前來回的揉捏自己的胸脯,一只竟在自己裙中摳挖自己那羞恥的所在!
身子被不喜歡的人看光輕薄,夢穎心中驚惶萬分,發現雙手仍能自由活動,想都沒想,一記“辟易勢”轟在了宇文魄臉上。
宇文魄正吻的開心,毫無防備中被夢穎一拳打的頭搖舌甩,飛濺的口水沾了夢穎一臉。
夢穎頓覺惡心非常,盛怒之下,又是一記“無前勢”接上,打在宇文魄背心,打的宇文魄直嘔酸水,肚子里的酒水噴了一地。
一肚子酒被打出,宇文魄也清醒了一半,生怕父親懲罰自己的念頭又占了上風,不顧滿嘴的穢物狼狽逃竄出夢穎的單間。
夢穎見他頭也不回的跑出去,想到自己被看光,又被這個醉酒的惡心紈绔輕薄了一番,雖然萬幸不曾失身,但心中苦楚,激的瑤鼻一酸,蹲下身抱著膝頭哭的梨花帶雨嗚咽著:“天痕哥哥,你在哪兒啊……”
夢穎周遭的鄰居還在清洛未回,宇文魄的禽獸行徑并未被任何人看見。
然而他即將得手之際遭到激烈反抗,連吃兩招軍魄拳不說,還落的如此狼狽,心高氣傲如他,心中的驚怕竟漸漸被憤怒取代,恨恨的自言自語道:“薛夢穎,你軟硬不吃,我就讓墨天痕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從小嬌生慣養造成心性扭曲,此刻竟將夢穎的不妥協全部歸咎在墨天痕身上,而從未考慮過自己有何地方做的令人生厭。
*** *** ***
夢穎遭受宇文魄輕薄之時,墨天痕已然隨著南宮離恨上了孤丘,準備開始修習陰陽天啟,渾然不知那個在正氣壇唯一與他親近的俏麗妹子被那令人厭贈的紈绔子弟占了那么多便宜。
“小子,那日吾給你的書,你可背下”
墨天痕自信道:“回先生,都背下了,先生無論問哪條脈絡,我都能回答的上來。”
“哦是嗎”南宮離恨看也不看,足下踏出八卦奇步,繞行墨天痕一圈,雙手速度奇快,在他雙肩,軀干,大腿,后背連點十數下,每一指點下,墨天痕都覺得有股熱氣竄入體內,沿著一條奇怪的運行軌跡流通到身體八級,然后結成一圈,循環往復,生生不息。
墨天痕只感四肢百骸有熱流涌動,不禁問道:“前輩,你這是在傳功與我嗎”
南宮離恨反問道:“你很喜不勞而獲嗎”
墨天痕忙辯解道:“不不,我只是好奇前輩在做什么。”
南宮離恨解釋道:“吾方才輸入真氣,目的乃標明陰脈在你身體中的位置。此刻你所感受的真氣流動位置,便是你的陰脈所在。”
墨天痕不語,默默感受真氣在經脈中流動的軌跡。這感覺與之前修習正氣心法時極為相似,但真氣流動位置大不相同,運行時如同江河奔流,暢通無阻,不再有運行陽脈時的運轉不暢之感。
察覺真氣在體內不復滯塞,墨天痕興奮無比,又聽南宮離恨道:“你將自身真氣,由任脈導入干脈,運轉一周天,再從坤脈導回督脈。”
墨天痕依言照做,只覺自身真氣在陰脈運轉一周天后壯大不少,但進入督脈時卻遭遇阻礙,似是洪水遇壺口,只能一點點的將真元擠進去。
南宮離恨見狀,赤瞳閃芒,道:“這便是陰陽天啟的基本修煉,從陽入陰,由陰返陽,將自身兩大經脈并成太極周天,反復間無限壯大。你現在的情況,陰脈寬闊暢通而陽脈堵塞閉滯,真氣可以從陽入陰,卻難以由陰返陽,長此以往,真氣將長期在陰脈堆積,后果不可知也。”
墨天痕卻并無此擔憂,他終于找到暢通經脈,修為突破重見希望,暫時已經心滿意足,接著問道:“前輩,方才教我的是內力修習法門,可有外修招式輔助”
南宮離恨答道:“陰陽天啟,只是內功,吾之招式,皆是自創,若無深厚易理基礎無法習得真義。那日吾觀你劍法,變化多端,精妙至極,乃人間最上乘的絕式,卻缺神少韻,徒具其形,你若將那套劍法練好,威力當直追吾所創之招。”
墨天痕聽連南宮離恨都盛贊墨狂八舞,心中更加黯然,道:“前輩有所不知,吾那日所練,乃是我墨家千年相傳的墨狂八舞,此劍法需要劍意配合才能發揮最大威力,晚輩不才,練劍只能練招,從不曾練出劍意。”
“恩”南宮離恨聽罷沉吟一陣,問道:“你發招時,當真從未顯現過劍意”
墨天痕細想一下,記起墨家慘案當夜,他曾打出“劍斷妖邪路”的劍意,于是將當時情形說與南宮離恨。
南宮離恨道:“所謂劍意,即心意,江湖至高劍者,有心劍一說,乃是最上乘的劍意,說到實質,便是精神。這類高手我至今只遇到二人,一者為我所敗,一者勝負未分被他半路脫逃,但無一例外,他們劍意讓吾樂趣無窮。小子,你若要修出劍意,便要鍛煉你的心智,心智越強,精神越強,劍意也就越強。你那日發出劍意,就是因為你目睹好友慘死,一瞬間心智狂怒,情緒激化,從而激發劍招真髓。”
聽罷混沌郎君一席話,墨天痕恍然大悟。他并非未曾問過父親關于劍意的問題,但這種東西只可意會不能言傳,墨縱天自己劍意也只練了個半吊子,只知其意不知其理,更別說能給墨天痕如此詳盡的解釋。
南宮離恨接著道:“經脈位置你已掌握,吾再傳你吐納口訣、運行法門。”
隨后將口訣一一道出,墨天痕聽得聚精會神,陰陽天啟修煉法與正氣心法大不相同,旨在陰陽雙修,平衡融達,吐納過程也比后者復雜許多,墨天痕一一記在心中,只等實踐。
半刻鐘后,南宮離恨講述完所有口訣,問道:“小子,你可記住了”
墨天痕成竹于胸,道:“全部記住了。”
南宮離恨點頭道:“記性不差,《陰陽脈圖》還我。”
墨天痕從懷中掏出小冊雙手遞上,并問道:“前輩,你借晚輩此書,要晚輩牢記,今日為何不考教晚輩”
南宮離恨道:“吾予你此書,只為看你記性如何,三日內你若能背全此書,今日所授自能牢記,三日內你若背不得,想蒙混過關,今日口訣一樣記不住,何須吾檢測混沌郎君的時間,不是用來當教書先生的。”
墨天痕汗顏道:“前輩還真是神機妙算……”
南宮離恨擺手道:“不必奉承吾,陰陽天啟吾已領你入門,之后修行全看個人,吾即刻便會離去,你不要讓吾失望了。”
墨天痕向南宮離恨深深鞠躬,抱拳施以一禮,鄭重道:“先生對墨天痕再造之恩,墨天痕沒齒難忘,日后自當勤練武學,手刃仇人之后,必去讓先生戰的盡興。”
南宮離恨轉身負手,背對墨天痕道:“哈,那你保護好自己的小命,別在找吾之前就死在仇家之手。”
說罷一頓,又接著道:“最后給你一個忠告,那日與我對戰之人與你一樣,身負陰陽雙脈!”
墨天痕心中一驚,未及細問,只見混沌郎君翩若鴻鵠,口誦蔑天詩號,霸氣而去,只留給他一個漸行漸遠的雄沉背影。
*** *** ***
宇文魄憤憤回到武曲樓祿存間,酒席已散的差不多,只有李經國和靳衛宗還在那里小聲的談論著些什么,見他衣冠不整郁郁而回,面色不善,不禁奇道:“宇文兄,為何去而復返啊”。
宇文魄走上前坐下,頹然道:“還不是薛夢穎的事。”
一旁李經國眼突然笑道:“莫不是剛去找薛姑娘又吃了個癟吧”
宇文魄瞪了他一眼,但沒有說話,表示默認了。
李經國眼珠一轉,又道:“宇文兄剛才提的事情,鄙人倒想到一個點子,即可讓他身敗名裂,又不怕事后被令尊察覺,只是,你要有膽子做才成。”
宇文魄知其頗有歪才,忙問道:“說來聽聽!”
李經國慢悠悠的抿了一口芳醇玉液,不急不緩的吐出兩個字:“下毒!”
宇文魄皺眉道:“下毒能頂什么用只是廢了他而已。”
李經國神秘的笑了笑,道:“非也非也,非是對墨天痕下毒,而是對令尊下毒!”
這句話猶如驚雷在宇文魄耳邊炸開,聽的他唿吸為之一窒,一旁靳衛宗也是目瞪口呆,想不通李經國為何出此計策。
只見李經國又慢悠悠的抿了口酒,搖頭晃腦道:“宇文兄莫慌,我的意思,是對令尊下毒,然后推在墨天痕身上,公之于眾,這樣既能讓他在正氣壇待不下去,也能讓令尊沒法找你的麻煩,不知你意下如何”
宇文魄氣喘漸粗,心頭突突勐跳,為了一名女子和一個廢物,竟要害自己父親性命自己能做出如此禽獸之事嗎
猶豫之間,一個念頭,成為壓斷他心中底線的最后一根稻草:從小到大,所有女子都是予取予求,唯有此女讓你求之不得,若最后被墨天痕占了先,你甘心嗎
你甘心嗎當不甘變成憤怒,當被拒絕被認為是一種恥辱,從小從未被同齡人“忤逆”的扭曲心態就被復仇所占據,宇文魄雙目赤紅,雙拳緊握,眼神狠厲而堅定的對李經國道:“把你的計劃,詳細的告訴我!”
李經國又是一笑,面露得色,收起折扇,將自己所想完全告知宇文魄,靳衛宗本想借故脫身,卻被宇文魄又強行拉來進,一場針對墨天痕的陰謀,就在這燈紅酒綠,繁華似錦的武曲樓中悄然布下!
*** *** ***
就在宇文魄三人密謀算計墨天痕的當下,清洛城外的一間無人的隱蔽小屋中,迎來了久別的住客,腐朽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名面容俊美邪異的黑衣男子與一名面容蒼白的削瘦男子各背負一名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的黑衣大漢走進屋中。
兩人不顧滿是灰塵的床榻,將背后大漢放在上面。
放下背負之人,面容俊美邪異的男子幾乎站立不穩,喉中腥熱狂涌,忙用手捂住,硬生生又吞了回去。
一旁削瘦男子趕忙扶住他,關切道:“少主,您受傷不輕,先歇息下吧!”
這四人正是從南宮離恨手下逃生的蒙面人一行。此時,驚煞蛩魘已重傷昏迷,危在旦夕,蜻魅因受自身陣法沖擊,傷勢雖重,卻在半路轉醒。
四人之中,受傷最重的卻是少主,不過他靠著深厚功力,一路帶著下屬堅持到他們的秘密據點。
少主擺擺手,示意蜻魅退開,然后雙掌分別抵住驚煞蛩魘的背心,開始運功,為二人療傷續命。
一旁蜻魅大驚失色,又不敢打擾少主運功,只得重重跪下乞求道:“少主,您受傷太重,實在不宜再耗費元功了,如若您有個三長兩短……”
話未說完,少主打斷道:“你們皆是我的得力干將,這些年隨我出生入死,為父尊大計奔波勞碌,在我心中,你們,就是我唿延逆心的兄弟!所以,莫再多說了!”
話語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蜻魅聽到“兄弟”二字,不禁鼻頭泛起酸楚,強忍許久,終抵不過奔涌的眼淚,伏在地上哽咽起來。
唿延逆心一句“兄弟”穩住蜻魅,便更專心的投入到運功中,直至三刻鐘后收功時,已是汗如雨下,面若金紙了。
一旁蜻魅忙扶住他往一邊坐下。他此刻虛弱不堪,卻安撫蜻魅道:“驚煞蛩魘已無礙了,待得你傷勢稍復,便帶他們一同回莊。”
蜻魅聽出弦外之音,不禁問道:“少主,您不一道回去嗎”
唿延逆心嘴角掛起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道:“方才運功時,我又想到一計,正可借重傷之軀完成此計。”
蜻魅一聽這計謀要在重傷下才能完成,大驚失色道:“少主三思!這樣做太危險了!”
少主卻道:“無妨,我重傷之下,功力僅余三成左右,不用鎮氣散也可壓制氣息,正好方便行事,倒是你們要注意一事……”
少主頓了一下,忍下體內翻涌內傷,接著道:“我剛才與那狂人一戰被逼用出了點真本事,想必琉璃凈息已有感應,你們需防止云光琉璃塔有所動作。”
蜻魅俯身稱“是”,眼中仍有擔憂神色,少主又安撫道:“我已有成熟定計,你大可放心。此回回去,替我向決戾傳達任務:留意云光琉璃塔動向,切不可讓其發現我們的行蹤!”
蜻魅見他心意已決,單膝跪地,咬牙道:“屬下遵命!”
唿延逆心微微頷首道:“恩,你也有傷在身,去休息吧,我也要運功療傷了。”
說罷閉目運功,不再言語,心中卻默念道:“南宮離恨,終有一天,你會死在我手上,至于墨天痕,哼!我們很快就會再見!”
就在蒙面人少主與南宮離恨激戰同時,遠在清洛城千里之外的神州中腹地中,青山環繞成一座天然的圍城,廟宇樓閣,層層疊疊,遍布城中。
一座琉璃鑄成的璀璨高塔矗立在圍城正中,在莊嚴寺廟環繞中熠熠生輝,寺中僧眾一如往常念經修佛,佛音漫天,氣息明澈,一派安逸祥。
突然間,近乎透明的琉璃塔中突然金光大作,耀眼光輝借琉璃塔身恣意揮灑,直透云端,映的山中綠景一片金黃!
受此金光閃耀,寺中一間古樸禪房中,一名入定僧者豁然睜眼,備感詫異道:“恩琉璃凈息有異,怎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