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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更新]27鉆石雷射倪匡

更新時間:2022-10-27 16:58:21 來源:互聯網 作者:網友網民

[近期更新]27鉆石雷射倪匡

鉆石雷射

斜山路是一條名符其實,又陡又斜的山路。

這條山路,大約有三百碼長,從一條十分熱鬧的大路,通到半山的另一條道路去。本來,斜山路是相當冷僻的一條道路,但是,自從在路口開了一家新型的電影院之后,斜山路也跟著熱鬧了起來,在電影院的對面,又開設了兩家唱片行。

那兩家唱片行,幾乎整日不斷地播放著流行歌曲的唱片,令得斜山路上的住戶,都為之皺眉,但是卻又對之無可奈何。

這時,最后一場電影已散場了,人群從戲院中涌出來,漸漸地散去,唱片店也在上鋪了,在斜山路的路口處,約莫還有三二十人。

就在這時候,在斜山路的上段,突然傳來了兩下槍聲!

那兩下槍聲,十分響亮,十分清脆,幾乎每一個人全可以聽得到的,而隨著那兩下槍聲,每一個人都停止了動作,抬頭向上望去。

斜山路的上段,十分黝黑,看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只不過是幾秒鐘的工夫,抬頭上望的人,人人發出了一聲驚唿!

一輛病人所坐的輪椅,正自斜山路的上段,疾滑下來。

斜山路是十分陡峭的,那輪椅向下疾滑了下來,速度也因為“加速度定律”,而在迅速地增加著,當它滑到了一半的時候,眾人已可以看到,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個大約十二三歲,面色蒼白,十分瘦削的女孩子,她并沒有發出驚唿聲,只是緊抿著嘴。

這時,正有一輛汽車向斜山路上駛去,駕車人也被向下滾下來的輪椅嚇得呆了,他立時剎住了車,可是那卻是無補于事的。

那輛輪椅,必然要和這輛汽車相撞了。

而輪椅與汽車相撞的必然結果,便是輪椅上那個瘦弱的女孩子的喪失生命!一時之間,幾乎每一個人都尖聲驚唿了起來。

但是,人人都驚惶失措,似乎只能眼看著慘劇的發生了,輪椅滾下來的速度,越來越快,離汽車只有三十碼,二十碼,十碼了!

有兩個婦人,尖聲叫了起來,道:“快做做好事,阻止那輛輪椅!”

但是輪椅仍是迅速地向下滾來,眼看只有六碼、五碼了,汽車司機無助地尖叫了起來,就在那千鈞一發之際,只見在一條橫街處,有一個人迅速地竄了出來!

那人的來勢,實在快到了極點,只見他一撲向前,身子恰好攔在輪椅和那輛汽車之間,他才一站定,那輪椅便直撞了過來!

那人伸手一推,恰好扶住了輪椅的雙炳,輪椅上那女孩的身子,向前一撲,撲進了那人的懷中,這驚險絕倫的一幕,看得所有的人,連氣也喘不過來。

也直到這時,所有的路人才看清,那勇救女童的,竟是一個十分美麗的女郎,她短發、圓臉,神情爽朗,但是她的臉色,卻也因剛才的緊張,而有點發白,這時,她正將那女孩扶到了輪椅上,人群開始向她圍了過來,一輛警車也在斜山路口停了下來。

有好幾個人一齊向一個警官報告曾聽到槍聲,一隊警員,向斜山路上沖去,另一位警官擦進了人群,向那女郎望了一眼。

那警官只向那女郎望了一眼,便立時叫了起來,道:“穆小姐!穆秀珍小姐!”

圍在四周的路人立時也發出了驚唿聲,他們紛紛互相道:“那是穆秀珍!那是女黑俠穆秀珍,怪不得她這樣勇敢!”

路人的贊賞,令得穆秀珍非常高興,她道:“原來你認識我!這女孩子只怕吃驚太甚了,問她什么都不肯說,最好快將她送到醫院中去。”

“好的!”警官答應著,回頭叫道:“叫救傷車!”

穆秀珍輕輕地拍著那女孩的肩頭,那女孩的面色,仍然極為蒼白,她一聲不出地坐在輪椅止,睜大著眼睛,望定了穆秀珍。

在她瘦削的面上,她的眼睛大得十分異常,而在她的眼睛中,卻看不到有多大的恐懼,只是令人感到一種極度的固執。

穆秀珍笑著道:“小妹妹,你現在還害怕么現在你已沒有事了,剛才有兩下槍聲,你聽到了沒有你可是給兩下槍響嚇著了”

那女孩子緊緊地抿著聲,一聲不出。

穆秀珍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她自度有本領可以和三個大漢打架,但是卻沒有耐性去引一個固執的女孩子開口,她只得仍然扶著那女孩子,等待著救傷車。

不一會,救傷車來了,穆秀珍看著女孩子被抬上救傷車,她才和那警官揮了揮手,走了開去。那時,那警官正在警車中聽無線電話。他臉上的神色,十分嚴肅,以致穆秀珍向他揮手道別,他也未曾看到。這令得穆秀珍的心中,十分生氣。

是以,當穆秀珍走開了七八碼,那警官忽然高叫“穆小姐”之際,穆秀珍非但不睬他,而且迅速地穿過了對街,跳上了摩托車,回家去了。

穆秀珍之所以會在斜山路湊巧救了那女孩,是因為她正在附近拜訪一個同學之故,那同學的經濟狀況很差,又生病,穆秀珍是替她送錢來的。

當她出來的時候,恰好遇上了這件事。

這件事,在目擊的人中,很可能被當作是一生之中所遇到的最驚險的一件事了,但是對穆秀珍來說,卻根本不算什么。

當她在摩托車上,風馳電掣也似,向家中駛去之際,她早已將這件事拋在腦后了,深宵的勁風,拂著她的短發,她因為幫助了一個在貧困中的同學,而覺得十分高興。

穆秀珍回到家中,也未曾向木蘭花提及她在斜山路救了那小女孩的事,因為她根本不認為這是一件值得夸耀的事。

第二天,穆秀珍醒來的時候,陽光已經射進屋子來了,穆秀珍向對面床上一看,木蘭花早已起了身,她暗暗伸了伸舌頭,知道少不免又要被木蘭花埋怨幾句了,她以最快的動作,穿好衣服,沖下樓去。

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木蘭花剛好放下電話,抬頭向她望來,卻并沒有埋怨的意思,臉上反帶著笑容。

穆秀珍跳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道:“蘭花姐,早!”

木蘭花答應著,“秀珍,原來你昨天晚上,還做了一件這樣出色的事情,為什么你回來的時候,不向我提起”

穆秀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蕩:“那算得什么”

木蘭花道:“本來不算什么,可是你卻惹上麻煩了!”

穆秀珍陡地一呆,眼睜得老大,奇道:“麻煩有什么麻煩,我救了那孩子,難道那孩子的父母,還要來找我的麻煩么”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當然不!可是這件事卻不是那么簡單,你昨晚如果是不走得那么快,那你一定可以參與這件事了。”

“蘭花姐!”穆秀珍不禁叫了出來,“昨天晚上,可是你也在斜山路么”

“當然不是,是剛才高翔在電話中告訴我的!”木蘭花答。

“噢!”秀珍作了一個鬼臉,“看來事情真不簡單,要不然,也不會驚動了高主任了,據說,昨晚曾有槍聲,可是有人發生了意外么”

“是的,在斜山路頂處的一個郵筒上,伏著一個死人,那人身上中了兩槍,都是中在要害處,他是立即喪生的。”

“那是什么人”穆秀珍問。

“那人的身份不明,成了一個謎,警方調查的結果,只知道那人,和一個患有小兒麻痹癥,行動不便,要坐輪椅的女孩,是住在一起的。”

穆秀珍越聽越覺得事情離奇,她問道:“就是那女孩”

木蘭花點了點頭。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高翔也真煳涂了,這還用得著調查么問問那女孩子,那死者是什么人,不就可以得到結論了么”

木蘭花微笑著,道:“高翔并沒有煳涂,他也早已去問過那女孩子了,可是,他卻遇到了一項他幾乎無法克服的困難。”

“好啊!”穆秀珍笑著,“那是什么困難”

“那女孩子不肯講話,什么也不說!”

穆秀珍聽了,不禁陡地一怔。

她立時想起昨天晚上,那女孩睜著眼晴,一句話也不說的情形來,在她的眼前,似乎又浮起那女孩那種固執的眼光來。

“噢!”她又問,“那女孩一直不說話么”

“一直不說!”木蘭花回答著,“斜山路頂的居民都說,那個死者和這女孩,是半個月之前才搬進來的,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是獨住一層樓宇,那死者像是一個男看護,因為除了見他照料那女孩,和有時推著輪椅,在斜山路頂上走走之外,幾乎不見他有什么特別的活動。”

穆秀珍全神貫注地聽渚,昨天晚上,那小女孩如果不是她救的話,她或許對這件事不會有那樣的興趣,但這時,當她一想及那小女孩瘦削的身形,蒼白的臉色之際,她就對那小女孩不由自主地關切起來。

等木蘭花的話告一段落,她連忙一拍手,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

“那還用說么昨天晚上,一定是那死者又推著輪椅在散步,但是卻突然受到了狙擊,他立時死去,所以輪椅才順著斜路滾下來的。”

木蘭花贊許地望著秀珍,道:“你的推理能力進步了!”

穆秀珍受了稱贊之后,臉上紅了起來,她十分興奮,道:“那女孩至多不過十二三歲,而且,她是一個有病的人,一定膽子是十分小的,而昨天晚上的變故,即使是一個強壯的成年人,也會嚇壞的,她一定是受了過度的驚恐,所以才不說話的。”

“對,我對高翔也是那么說,一個人在受了過度的驚恐之后,是會反常地沉默的,這種事,尤其發生在孱弱者的身上!”

穆秀珍又高興地笑了起來,因為她的推測,居然和木蘭花一致了。可是,木蘭花接著卻搖了搖頭,道:“但高翔卻否定了我的說法。”

“他說什么”穆秀珍大有準備和高翔吵一架之勢。

“他說,那女孩昨天首先是被送到醫院去的,已經過好幾個醫生的檢查,那幾位檢查過的醫生,全證明她的精神狀態,完全正常!”

穆秀珍憤然地道:“那些醫生,知道個屁!”

木蘭花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秀珍,我們的推斷,只是根據一般的邏輯而來的,在事實已否定了我們的推斷之際,那我們應該服從事實,而不應該堅持自己的推斷,這是我們做一切事,所必需知道的。”

穆秀珍明知木蘭花說得有理,可是她卻仍然十分不服氣,道:“若是說那女孩沒有受到驚嚇,你想想,有這個可能么”

木蘭花站了起來,來回踱了幾步,道:“所以我說這件事,沒有那么簡單。一個中年男人,一個殘廢的女孩,兩個人與世隔絕也似地生活著,忽然,中年男子被人槍殺,那殘廢少女卻又什么話也不肯說,秀珍,你想想,這其中,該包含著什么樣的曲折啊!”

穆秀珍點了點頭,道:“是的,我去看看那小女孩。”

“不必了,高辦會將她送來的。”

“噢,將孩子送來”

“是的,秀珍,引她開口的責任,落在你的身上了,昨天晚上是你救她的,她可能和你表示友善一些,會和你交談。”

穆秀珍搔著頭,為難地道:“你不幫我么”

“我怕不能幫你了,高翔一來,我就要和他一起到斜山路去,去看看命案發生的現場,以及死者和那女孩的住處。”木蘭花回答著。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早知我會被派到這樣一個悶差使,我昨天晚上,或許就不出手去救那個小女孩了!真倒霉!”

“秀珍,別說沒有意義的話,你不要以為這是悶差使,也許我們的調查,什么結果也沒有,但是你卻已在那女孩的口中,得知全部秘密了!”

木蘭花這樣一說,穆秀珍的情緒,又高了起來,她們又交談了幾聲,只聽得門口傳來了汽車喇叭聲,兩人抬頭向外看去,高翔已經來了。

高翔是駕著一輛十分大的開篷汽車來的,在汽車的后座,放著一張輪椅,那輪椅上坐著那個瘦弱的女孩。在燈光之下看來,她的面色,更加蒼白!

她看來比昨晚穆秀珍看到她的時候更憔悴,然而她仍然睜著眼,她眼中那種固執的神色,也沒有什么改變。高翔跳下了車,將輪椅搬了下來。

木蘭花已將鐵門打開,向那女孩道:“歡迎你來!”

那女孩只是睜著眼睛,定定地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立時在那女孩的目光之中,發現她是一個智力極高,極聰慧的孩子,但正因為她天份十分高,所以,如果她堅持不說話時,要引她說話,也不是容易的事。

穆秀珍也走了過來,木蘭花并不介意那女孩是不是回答,她繼續以十分親切的聲音道:“我們這里,本來只是我和秀珍住的,現在你來了,我想,我們三個人一定會相處得很好的,是么””

那孩子仍然不出聲。

木蘭花笑道:“秀珍,你好好地照顧這位小朋友,我和高翔一辦完了事,立即就會回來了。”她和穆秀珍使了一個眼色。

穆秀珍作了一個鬼臉,她裝出十分高興的樣子,道:“來吧,我相信你一定餓了,我有最好的香蕉奶油布丁,唔,真好味道!”

她本來是想引那女孩子的,但卻講得她自己咽起口水來。

高翔幾乎忍不住要笑,但是高翔未曾笑出聲來,便已被木蘭花拉著,向鐵門外走去了。

斜山路頂端的那一排房屋,全是十分精致的三層洋房,而昨晚死者的住所,是在其中一幢的二樓。自昨晚至今,那層樓宇,一直在警方嚴密的看管之中。

高翔和木蘭花,一到了斜山路口,便棄車步行,兩個警官連忙迎了上來。其中一個,正是事發之后,最早趕到現場的那個。

那警官指著上面,講述著他趕到之后所見到的情形,木蘭花抬頭向陡峭的路面看去,一個殘廢者在那樣的路面上,所坐的輪椅滑下來,那當然不是一項愉快的經歷。

他們繼續向上走去,不一會,就看到了那個郵筒。

除了死者被移開之外,現場的一切,都保留著未曾動過,是以在郵筒上的血漬,和郵筒之旁,地上的血漬,還十分清楚。

這一段路的車輛交通,是被封鎖了的,當木蘭花向上走去之際,她發現在不少窗口內,都有人好奇地在向外張望著。

木蘭花在郵筒前站了片刻。

“死者被發現伏在郵筒上,”高翔解說著,“他中了兩槍,全在心臟部位,兇手一定是一個射擊技術十分高超的人,因為子彈自背后射入,入體并不太深,可知是在相當距雄之外發射的,那是點三八的左輪槍,這種槍,現在很少人用了。”

“除非是老牌槍手。”木蘭花補充了一句。

“老資格的槍手!”高翔吃了一驚,“蘭花,你竟認為事情嚴重到了和老資格的職業暗殺者有關的程度么真有那么嚴重”

“事情究竟嚴重到什么程度,現在是無法斷定的,”木蘭花緩緩地回答,“或許沒有那么嚴重,但也或許更嚴重得多!”

高翔沒有出聲。

木蘭花又低頭察看著路面上的血漬,她道:“看來,死者中了槍之后,還向前跌出了三步,然后,撞在郵筒上,他才松了手,而當時,他正是推著輪椅的,所以,當他松手之后,輪椅便失去控制,沿著路面,向下直滾下去,幾乎將那女孩撞死了!”

高翔點了點頭,他自一個警官手中,接過一個文件夾,他將那文件打開,送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道:“這是死者的照片。”

死者的照片很多,大都是伏在郵筒時便拍下來的,也有兩幅,是到了殮房之后拍的面部特寫,死者是一個半禿的男子。

他的臉容,看來十分安詳,像是他早已料到自己會死一樣。當然,更可能的是,死亡來得實在太突然了,他根本未及覺出死亡的恐怖。

木蘭花可以肯定,以前未曾見過這個人。

而高翔也不知道死者是什么人,那當然是死者絕未曾在警方的檔案中,留有任何紀錄之故,她合上了文件夾,道:“可以將死者的照片發表在報上,同時,添印若干份,寄給和我們有聯絡的,世界各地的警局,來查明這個人的身份。”

高翔頗有些覺得木蘭花在小題大做,但是他聽木蘭花說得十分鄭重,是以他也沒有表示自己的意見,只是順口答應著。

他們一面說,一面仍向前走著,已來到了那幢屋子的門口,那一帶的建筑物,雖然只有三層高,但卻都是有升降機的。

他們一行人,由升降機上了二樓,一出升降機,便看到兩個警員,守住了門口。木蘭花向門鎖上一望,便奇道:“門是炸開的”

“是的,我們在死者身上,找不到任何東西,問那女孩門匙在哪里,那女孩又什么都不肯說,所以我們只好將門炸開來了。”

木蘭花皺著眉,這又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死者推著輪椅出去,唯一的目的,看來就是去散散步。去散步時將門鎖上,那是平常之舉,但是,死者竟有可能不將鑰匙帶在身邊么

當然沒有這個可能!

那么,這就證明那死者死后,有人將死者身邊所有的東西都取走了,警方是向居民了解之后,才到死者住所的,也就是說,取走了死者身上東西(包括鑰匙在內)的人,可以有足夠的時間,進入屋子,進行十分詳細的搜查工作!

木蘭花只是心中想著,并沒有說什么,因為她雖然覺得這件事,不但神秘,而且十分嚴重,但是到目前為止,那卻還只是她的一種感覺,她還沒有絲毫證據可以證明她的感覺是對的。

高翔推開了門,門內是一個十分寬敞的客廳,臨陽臺的一面,是落地的玻璃長窗,可是這樣一個寬敞的客廳中,卻幾乎沒有家俬,是以看來十分異樣。

在客廳中唯一的裝飾,似乎就是鋁片百葉簾,百葉簾一看就可以看出是新裝的。木蘭花立時道:“百葉簾上,一定有承裝者的商號名稱,派一個探員去按址調查一下。”

高翔不禁佩服木蘭花對一切細小的事物的留意。留意到百葉簾上,一定有承裝者的商號名稱,地址這種小事,可能一點作用也沒有,但也可能在茫無頭緒之中,開辟一條線索。高翔連忙回頭,對一個警官,低聲吩咐了幾句,那警官趨前看了一看,便退了出去。

另一個警官,已將三間房間的門全打了開來,其中兩間房間,完全是空的,另一間,則有著兩張床,一張桌子,僅僅是兩張床和一張桌子。

木蘭花走進房間中,要在布置得如此簡單的一間房間之中,認出居住者的身份來,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但木蘭花還是來到了桌子前。

她將幾個抽屜拉了開來,抽屜全是空的,什么也沒有。木蘭花的心中暗想:應該說,什么也沒有留下,這里在警方炸門而入之前早已被人搜查過。

那一定是極為澈底的搜查,因為所有可以帶走的東西,全被帶走了。木蘭花可以說沒有什么發現,但也不是全無發現。

木蘭花注意到了一項十分奇特的事,那便是,即使在兩間全然是空的,很明顯是無人居住的房間中,窗上也裝著新的百葉簾。

接著,木蘭花不但發現著空房間裝著百葉簾,連廚房,浴室,總之,所有的窗子上,全都裝著百葉簾,而且全是新的!

高翔也注意到了木蘭花在察看百葉簾,他道:“我想,那死者可能是在躲避著什么,他在所有的窗口上,都裝著百葉簾,是不是為了防止人家窺伺呢”

木蘭花心中一動,道:“很有可能!”

“可是,這屋子的對面,并沒有別的房子,人家怎能從窗口窺視他”高翔搖著頭,“這個死者,一定是一個怪人。”

“那也不一定,你看,山上有的是房子,在任何一幢房子中,只要有一具遠距望遠鏡的話,就可以察看屋中的動靜了。”

木蘭花講到這里,略頓了一頓,又道:“如果真是有人利用望遠鏡在窺視死者的話,那么,窺伺者可能還在繼續進行!”

“為什么”

“你看到沒有,”木蘭花指著空空如也的抽屜,“什么都是空的,這里早有人來過,而且將所有的東西取走了,謀殺不單是為了謀殺,我相信兇手要得到什么”

木蘭花再頓了一頓,才又道:“如果兇手未曾得到他所要得到的,那么,我想他會繼績監視,看是誰得到了他要得的東西!”

木蘭花的分析是如此有力,以致高翔不得不信服。

他忙又轉頭吩咐道:“準備三具配有紅外線觀察鏡的望遠鏡,調十二個人來,不停地對可能望到這層樓宇的一切房屋進行觀測。”

那警官又答應了一聲,走了出去,

那警官走出去之后不久,另一名警官捧著無線電對講機,走了進來,道:“高主任,檢驗室的報告來了,請你收聽。”

高翔接過了對講機,按下了一個掣。

對講機中傳出了一個沉著的聲音,道:“死者的衣著和鞋子,全是十分名貴的貨色,他一定是一個生活優裕的人,鞋底的塵極少,可證明他近期內的活動十分少,在他的手指上,有墨水的痕跡,他是個知識份子,時時和寫作發生密切的關系。最不可解的是他的指甲縫中發現有細小的鉆石的粉末!”

“細小的鉆石粉末!”高翔低唿了一聲,“你是說,他有可能是一個鉆石走私客”

“不是,絕不是經常接觸鉆石的人,就會在指甲中發現鉆石粉末的,珠寶店的售貨員,就絕不會有這種現象,他必需是一個鉆石切割者!”

“那也差不多了,大多數的鉆石私梟,都有著高超的鉆石切割技術的,還有什么發現”高翔再向對講機中問著。

“沒有,有再向高主任報告。”

“謝謝你,”高翔將對講機交還給那個警官,笑道:“事情總算有些眉目了,原來死者是鉆石走私黨中的一員,那就簡單得多了!”

“我想,你一定接著推測,他是吞沒了走私組織中的鉆石,藏匿在這里,但是終于被人發現,是以死在槍下的,對么”木蘭花問著。

“可以說是這樣。”高翔回答。

木蘭花瞪了高翔一眼道:“那么,那女孩子呢有哪一個走私黨的黨員,在吞沒了東西之后,帶著一個殘廢女孩子一起走的”

“大可以有例外,那女孩子或者是他的親人,很可能是他的女兒!他希望帶著女兒,一齊逃開走私黨人的追蹤!”高翔為自己的見解爭辯著。

高翔的見解,看來很合理了,木蘭花在心中,也不禁這樣想,但是,她仍然感到,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這種感覺,是十分難以用語言或是文字形容出來的,這是木蘭花多年來從事冒險生活所獲得的經驗,就像一個老戰士,可以在戰場上聞到死亡的氣味一樣。

她站在那張書桌之前,呆呆地望著那張書桌,那張桌子也已十分舊了,但上面也有一些新的痕跡,木蘭花忽然向桌子的一角注視。

她看了半分鐘,立即道:“高翔,你來看!”

高翔也俯身看去,桌子的漆,在那一角,剝蝕了許多,那是被什么東西剝落的,在剝落的漆中,可以依稀辨出兩個英文字來。

那兩個英文字是“KeepSilent”:保持緘默。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互望了一眼。

他們的心中,全在問:這是不是有特殊的意義呢

這些刻痕,看來是新刻上去的。

那么,刻上“保持緘默”這兩個英文字的,是什么人是那個死者呢還是那女孩不論是誰,為什么這樣刻著

為什么桌上會出現“保持緘默”這樣的字句

這句被刻在桌上的“保持緘默”,和那女孩子一言不發的態度,是不是有著某種程度的聯系

木蘭花發現了那“保持緘默”的刻痕,與其說是她發現了什么線索的話,倒不如說她增添了十幾個難以解答的疑問!

木蘭花撫摸著那刻痕,雙眉緊蹙,過了半晌,她才道:“高翔,我看在那女孩子的心中,一定蘊藏著一項極大的秘密,我們不必再在這里浪費時間了。”

高翔苦笑了一下,他的神態,顯得十分疫倦,他道:“我倒寧愿在這里自己摸索了,那女孩子,哼,她簡直像是石頭雕成的一樣。”

木蘭花笑道:“你不能引那孩子開口,我想秀珍做得到,秀珍自己也只是一個大孩子,孩子和孩子之間,總容易溝通感情的。”

高翔搖著頭,道:“未必。”

木蘭花道:“我想,秀珍已經成功了!我們走吧!”

她和高翔退出了那層樓宇,這時,奉命以遠距望遠鏡,進行日夜不輟地觀察的十二名警員也來到了,高翔指點著他們隱伏的位置,木蘭花在一旁靜靜地等著。

而這時候,在家中的穆秀珍,已第六次地用手帕抹去她額上的大汗了。

木蘭花和高翔一走,穆秀珍便將那女孩子推進去,一面推著,一面用香蕉奶油布丁來引誘那女孩子,然后,她將一大盤奶油布丁,端到了那女孩的面前。

她笑道:“吃啊!吃啊!這是我做的,又甜,又香,我敢保證你以前絕對未曾吃過那么好吃的布丁,我用的奶油,是最新鮮的……”

穆秀珍一直不斷地介紹著那個布丁的各種美味之處,她自己不住地吞著口水,她相信就算是一頭牛,這時也應該被她說動心了。

可是那女孩卻一動也不動,一聲不出。

她睜著大眼晴,甚至連望也不望穆秀珍一眼。

穆秀珍已講得口都干了,她嘆了一聲,抹了抹汗,道:“好,原來你不喜歡吃布丁,那么,我只好自己來吃了,味道可好啦!”

她大口大口地吃著,等吃到一半時,去看那女孩子,那女孩子仍然無動于衷,穆秀珍笑道:“你可喜歡玩洋娃娃么我有一個最好的洋娃娃,我拿來給你看。”

穆秀珍的確有一個世界上最好的洋娃娃,那是云四風做了送給她的,以云四風的才能,來做一個洋娃娃,那自然是綽綽有余的。

這個洋娃娃不但會走路,而且還曾跳好幾種舞,最妙的是一面跳,一面還會唱歌,穆秀珍十分喜歡這大洋娃娃,這時她肯提出來,已是莫大的機牲了。

她拍著那女孩,道:“你別心急,我去拿來給你。”

她“咚咚咚”地跑上了樓梯,抱著那大洋娃娃,又咚咚咚地奔了下來,可是當她奔到一半時,她不禁陡地呆了一呆。

那女孩已不在客廳中了!

穆秀珍叫了一聲,連忙竄了下來,發現那女孩飛快地推著輪椅,正在花園的石子路上,向鐵門而去,看樣子她準備離去。

穆秀珍連奔帶撲,追了上去,總算在女孩子還未曾打開鐵門之前,將她拉了回來,穆秀珍喘著氣,連抹了兩次汗,又將那女孩子推了回去。

她將那洋娃娃放在地上,用無線電遙控儀,指揮著那洋娃娃做各種各樣的動作,連她自己也被逗得格格地笑個不停。

可是,那女孩子瘦削的臉上,卻一絲笑容也沒有。

為了逗那女孩子笑,穆秀珍和那洋娃娃一齊跳,一齊唱,直到滿頭大汗,令得她不能不抹,那女孩仍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穆秀珍無可奈何,拉了一張椅子,在那女孩子的對面,坐了下來,道:“好,你是一個好孩子,不愛吃,也不貪玩,現在,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那女孩不出聲,只是定定地望著穆秀珍。

“嗯,你叫什么名字。”

“…………”

“你的父母是什么人他們在什么地方”

“…………”

“昨天晚上,你是怎么會從那斜山路上滑了下來的”

“…………”

“你還有什么親戚”

“…………”

穆秀珍的每一個問題,所得到的回答,都只是沉默。穆秀珍是一個急性子的人,她在問了幾句之后,便已坐不住了。

她站了起來,順著輪椅團團轉著,而且,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到最后,她已是在大聲嚷叫了,她頓著足道:“你要怎樣,才肯開口講話”

可是,那女孩子仍然不出聲。

穆秀珍雙手叉著腰,站在那女孩的面前,對那女孩子固執地不肯開口,她感到十分氣惱,尤其那女孩子眼中那種固執的神色,更使她感到十分狼狽,她也狼狽地瞪著那孩子。可是過不了片刻,她心中的怒意,又漸漸消散了,而且,她又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她仍站在那女孩子的面前,道:“好,我們大家比誰可以不眨眼睛,要是你先眨眼,那你就輸了,就要回答我的問題,如果我輸了,隨便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應你!”

穆秀珍想出了這個辦法,心中十分歡喜,因為那女孩子若是輸了,便要回答她的問題,就算那女孩贏了,那么她會提要求,當然也會開口說話的,穆秀珍的第一步目的,就是要那女孩子開口說話,是以她連忙睜大著眼,和那女孩子對視起來。

可是,當穆秀珍一本正經地和那女孩子對視之際,那女孩子的一對大眼睛,卻不斷地眨動起來,她眨動眼睛的次數是如此之多,使得穆秀珍立即明白,那女孩子絕無意和她斗不眨眼,而且,穆秀珍也知道,自已講的話,那女孩是完全聽得懂的!

那女孩完全可以聽懂她的話,只是不愿出聲而已。

穆秀珍再嘆了一聲,又抹了抹汗,道:“好,我看你是一個十分聰明的人,聰明的人都是懂禮貌的,昨天晚上,要不是我撲了出來,你已經撞向汽車了,難道你連一聲謝謝你也不會說么”

那女孩子仍是不出聲,緊抿著嘴。

本來,一個人若是在這樣的情形之下,仍然不出聲的話,那是會使人自然而然地想到,那一定是一個喪失了說話機能的人,他可能甚至不是啞吧,因為啞吧也會出聲音來的,他一定是一個聲帶完全損壞了的人。但是穆秀珍當時,卻沒有那樣想。

那是因為那女孩子的神態!

那女孩子的神態,表明她不是不能講話,而是不愿講了,穆秀珍又接著說了許步話,可是那女孩子仍是一聲不出,而且,一直用那雙十分深邃,看來十分聰明,也十分固執的眼光望著她。

穆秀珍再一次抹汗——這已是第六次了。

也就在這時,電話鈴響了。

穆秀珍抓起了電話,她實在已蹩了一肚子的氣在,是以當她抓起了電筒之后,她的聲骨也十分粗,大聲道:“找誰”

對方卻是一個女人的聲音道:“安妮在么”

穆秀珍幾乎要罵了出來,沒好氣道:“這里沒有安妮!”

她用力地放下電話,但轉眼之間,電話又響了起來,還是那女人的聲音,道:“安妮,告訴她,我是她的母親,我要和她講話。”

穆秀珍更是十分惱怒,可是當她正待再重重地將電話掛上之際,她忽然興起了一個十分頑皮的念頭,準備和那個打錯電話的冒失女人開一個玩笑。

是以她道:“你找安妮好的請你等一等。”

她遮住了電話筒,暗自好笑,然后,她變了一個嗓音,道:“誰啊,是你么媽咪!”

那女人顯然是高興之極,是以穆秀珍聽得她發出了幾下叫聲來,又聽得她道:“安妮,乖孩子,你終于肯叫我媽咪了!”

穆秀珍聽了,不禁一呆。

因為她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那女人既然說是安妮的母親,那么,“安妮”叫了她一聲媽咪,她為什么像拾到了金子一樣地高興呢

穆秀珍又道:“媽咪,你有什么事”

那女人又道:“安妮,你肯叫我了,我立即來接你可好噢,安妮,乖孩子,這些日子來,你一定受夠了苦了,尤其你自己不能走動,噢,可憐的孩子!”

那女人講話的聲調,十足是在做戲,只怕騙一個孩子也騙不過的。可是穆秀珍卻越聽越是發怔,那個安妮,是不能自己走動的,那么……那么……

穆秀珍心中起疑,連忙問道:“你知道我在什么地方么”

“當然知道,你被警方送到了木蘭花的家中,該死的木蘭花姐妹,一定用盡方法在引你開口,是不是安妮乖孩子,什么也別說,媽咪就來了!”

那女人“拍”地掛上了電話。

但是穆秀珍卻拿著電話,發了半晌怔。

她以為那是撥錯了號碼的一個電話,她是存心和那冒失的女人開個玩笑的。

但是,現在證明,冒失的是她自己。

那電話并沒有撥錯號碼!

而安妮,安妮,當然就是那個女孩!

穆秀珍轉向那女孩望去,那女孩也正望著她,穆秀珍走向前去,道:“你叫安妮那一定是你的名字,剛才打電話來的是你的媽媽!”

那女孩子仍然不出聲。

穆秀珍道:“怎么一回事你平時是怎樣稱唿你的母親的”

那女孩子像是十分厭惡地轉過了頭去,仍然不出聲。穆秀珍轉到了她的面前,道:“她說立刻來這里接你!”

那女孩到了這時,才算有了反應。

只見她的臉色變得更蒼白,她的身子,也震了一震,現出十分害怕的神情來,但是那也只不過是一剎間的事,轉眼間她的神情又變得十分冷漠了!

穆秀珍心知那女孩不肯講話,其中一定有著原故的,說不定還是一項十分重大的秘密,這使得穆秀珍的好奇心,大是熾烈。

但是穆秀珍的好奇心越是強,那女孩似乎越是固執不肯講話,穆秀珍又在她的面前,扮了三十七種不同的鬼臉,但是那女孩子卻有本領笑也不笑一下!

穆秀珍終于放棄了逗笑那女孩,或是引她講話的希望,她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無可奈何地望著那女孩子,就在這時,門鈴響了。

穆秀珍轉頭向鐵門望去,只見門前停著一輛十分華貴的淺藍色的大房車,一個身形頎長的金發美人正在門前按鈴。

那金發美人穿著一件名貴的貂皮大衣,閃閃生光,穆秀珍可以看到她在按鈴的手上,戴著一只極大的鉆石戒指,光采奪目。

這個金發美人,如果是那女孩的母親的話,那么她們可以說是世界上最不相似的一對母女了。穆秀珍來到了鐵門口,她才打開門,那金發美人便旋風也似地掩了進來,穆秀珍退后了兩步,剛想指責那金發美人沒有禮貌時,忽然,在那輛汽車中,又跳出了兩名大漢來。那兩名大漢一自車中跳出,也不由分說,向內闖來。

穆秀珍大喝一聲,道:“嗨,你們干什么”

這時,那金發美人已直沖向客廳,一面還在叫道“可憐的安妮,媽咪來了,可憐的孩子,你本不該離開你媽咪的。”

而一個大漢,則跟在那金發美人之后,沖向客廳。另一個大漢,在穆秀珍發出了一聲大喝之后,轉過身,向穆秀珍逼了過來,道:“小姐,這位夫人想帶回她自己的孩子。”

穆秀珍怒道:“這倒好笑了,誰準你們在這里橫沖直撞的孩子是你們的,誰會留住她你們這些人,怎么一點禮貌也不懂”

那金發美人和另一個大漢的動作當真快得可以,就在穆秀珍和那大漢理論之間,金發美人已推著輪椅,奔了出來,而那大漢則跟在一邊。

穆秀珍又是發怒,又是莫名其妙,她叫道:“慢走!”隨著她的這一叫,那在輪椅旁的大漢,一伸手捉住了那女孩的手臂,那女孩也在這時,發出了一下尖銳之極的叫聲來。

別看她的身子如此瘦弱,但是她那一尖叫聲,卻是極其駭人,穆秀珍還是第一次聽到那女孩出聲,雖然只是一下尖叫聲,也令得她十分高興。

她連忙踏前一步,道:“喂,安妮不愿意跟你們去,你們看不出來么”

她才踏前一步,在她身旁的那大漢,連忙逼近一步,穆秀珍只覺得腰際被一炳槍指住,那大漢道:“小姐,你還是不要多事的好!”

穆秀珍不禁勃然大怒。她的身子陡地一側,而在她的身子一側之際,她反手一掌,已然擊中那人的手腕,那大漢怪叫一聲,手槍落地。

穆秀珍卻不肯就此放過他,就著一擊之勢,五指一緊,抓住了那大漢的手腕,手臂一抖,將大漢的身子直抖了起來,摔出了三四碼,“撲通”一聲響,跌進了噴水池之中,她俯身拾起了槍來,可是她才一拾槍在手,便聽到了拉動手槍保險掣的聲音。

她連忙著地一個打滾,滾了開去。

若不是她滾得及時,那么她此時一定已被擊中了,她才一滾開,“砰砰砰”三下槍響,三粒子彈,唿嘯射到,濺得地上的石板,飛起了無數石屑,穆秀珍疾跳而起,還了兩槍。

她那兩槍,乃是盲目射出的,當然也不會射中什么人。

然而,她那兩槍,卻也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那兩槍,使得她遏阻了敵人的攻勢,而有時間轉到了噴水池的假山石之后,可以定睛向前看去。

她看到金發美人,安妮和那大漢,都已進了車子,那輪椅被拋在鐵門口,安妮仍然在尖叫著,車子則已發動,向前駛去。

那車子向前沖出的速度,即使對一個駕駛技術十分高超的人而言,也是接近危險程度的,穆秀珍從假山石后直跳了出來。

她竄到了鐵門口,車子離她約有三十碼,自車中有子彈射來,但是都沒有射中她。這時穆秀珍可以輕而易舉地射中車子的輪胎的,但是她舉著槍,手指卻始終發不出力道來。

因為這時,車子以這種危險的逮度向前疾駛著,若是一中槍,那必然失去控制,而失去控制的結果,不外是兩個。一個是向右側去,那么就跌下數百尺深的懸崖,或是向左側,那也好不了多少,車子將以極勐的沖力,撞在山上。

無論是怎么樣,車子中的三個人,都是活不了的!穆秀珍對那金發美人和大漢,絕沒有什么好感,可是她卻知道,安妮也在車中,這個瘦弱的,固執的小女孩,雖然令得穆秀珍大光其火,但是穆秀珍卻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好感,而且對她不論自己如何引誘,始終一聲不出這一點,也表示十分佩服,因為叫她不要講話,她是完全做不到的!

正因為這樣,當她考慮到自己如果放槍的話,一定會連安妮也傷害的,是以她就沒有開槍,而就在幾秒鐘之間,車子已沖出手槍的射程之外了!

穆秀珍呆了一呆,轉眼向跌在噴水池中的那人望去,只見他已爬了起來,正想攀墻而出,穆秀珍“砰”地一槍,子彈唿嘯而出,正好在那人的鬢邊掠過,將那人的發腳,燒去了一片,那人嚇得手軟,再也攀不住墻頭,“咕咚”一聲,跌了下來。

穆秀珍喝道:“起來,你們是什么人”

那人濕淋淋地爬了起來,身子在發著抖,道:“不干我事,我是私家偵探田凡統,我是領有執照的私家偵探田凡統!”

穆秀珍怒道:“胡說!”

那人道:“請你允許我拿出執照來,我的確是田凡統!”

穆秀珍走向前去,一伸手,拉開了那人的上衣,自那人的上衣袋中,取出了皮包來,找到了一張私家偵探的登記執照。那執照上的照片,就是眼前這個人,而執照上的名字,也的確是田凡統,穆秀珍莫名其妙,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田凡統道:“我是受了委托。尋找一個失蹤女孩安妮的,托我尋找的,就是剛才走了的一男一女,剛才,他們忽然通知我說,已經知道安妮的下落,但恐怕接回家中,會有麻煩,是以要我來幫幫手,我……卻是想不到會有這樣麻煩的。”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你是一個十足大飯桶!”

田凡統忙道“是!是!”

穆秀珍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那一男一女叫什么名字,他們的地址你知道么安妮是他們的女兒,為什么不愿跟他們去”

可是,穆秀珍的問題,田凡統卻一個也答不上來。他只是可憐巴巴地睜著眼,道:“我……不知道,是他們找上門來的。”

穆秀珍恨恨地一頓足,道:“你這樣的人,做私家偵探,實在是糟踏了,我看你應該改行,改行去賣臭豆腐,最適合了!”

剛才,穆秀珍以為來的三個人,有一個是走不脫的,是以她并不急于去追那輛逃走了的汽車,但是那個走不脫的,卻是一個為人利用的飯桶,她實是不能再耽擱了。她一面罵著田凡統,一面已奔向她的摩托車,等到她跳上摩托車向外沖來之際,田凡統仍然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動。

穆秀珍心中有氣,駕著車,特向田凡統直沖了過去,嚇得田凡統一聲大叫,拔腿就跑,穆秀珍這才發現,剛才叫田凡統改行去賣臭豆腐,實在是埋沒了天才了,他應該改行去做賽跑運動員,因為他此際,跑得如此之快,穆秀珍的車子,竟追不上他!穆秀珍向著那輛汽車的去向疾駛而出,田凡統在奔出了百來碼之后,滾到了路旁,穆秀珍也不理會他,逕自向前駛去。是以,當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回來時,屋子是空的。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還未曾進屋子,他們只在門口一下車,便已經知道發生變故了,因為那輛輪椅,已跌倒在門上。木蘭花連忙將輪椅扶起來,叫道:“秀珍,秀珍!”

高翔早已掣槍在手,左閃右避地向前沖了過去,進了客廳之中,一進客廳,他立時轉過頭來,道:“蘭花,沒有人!”

木蘭花推著輪椅,進了客廳,她又向樓上叫道:“秀珍!秀珍!”可是卻也得不到回答。

地上,那個大洋娃娃站著,還有許多好玩的東西。框上,則堆滿了可口的食物。

這證明穆秀珍和那女孩,都曾在這里耽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但是如今,她們都到什么地方去了呢高翔到外面去轉了一轉,道:“秀珍的新摩托車也不在了!”

木蘭花心中暗松了一口氣,道:“她是自己離去的,可是那女孩呢那女孩到什么地方去了難道她載著那女孩去兜風了”

高翔道:“那也有可能,她本是大孩子嘛!”

木蘭花又搖頭道:“我想不會,那輪椅何以會倒在門口,我想一定發生了意外,高翔,你通知所有的警方巡邏車,叫他們一發現秀珍,立時截停她,要她和我們聯絡!”高翔答應著,打了一個電話,告知了警局的值日警官,再由值日警官將命令通知所有的巡邏車,值日警官在聽取了高翔的命令之后,又道:“高主任,有一個婦人,正在警局等你,她說她是一個殘廢女孩的母親,那女孩昨天是被警方人員從醫院中接走的。”

高翔一呆,道:“那婦人呢”

“她還在等你。”

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

木蘭花道:“送她到這里來。”

“值日警官,我在木蘭花的家中,派兩名警員,送那婦人前來。”

“路上小心些,那婦人可能在路上遭意外!”

高翔又將木蘭花的話,覆述了一遍。

高翔放上了電話,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看來越是復雜了,或者那女孩的母親來到之后,可以使事情真相大白了吧。”

木蘭花手托著頭,坐在沙發中,道:“但愿如此!”

高翔來回地踱著,等著那婦人的來到,十五分鐘之后,一輛警方使用的汽車,在門口停了下來,兩個警員和一個衣著十分寒酸的婦人,走了下來。

高翔忙道:“蘭花,他們來了!”

那兩個警員,已推開了鐵門,向前走來,那婦人急急地走在最前面,她的年紀,約有四十上下,神情顯得焦急而憔悴。

那兩個警員,跟在她的后面,高翔迎向前去,那兩個警員向高翔立正,行了一個敬禮,道:“高主任,這婦人帶到了!”

高翔向那兩個警員望了一眼,那兩個警員十分面生,他正想問那兩個警員時,那婦人的尖叫聲,卻將他的問話打斷了。

那婦人歇斯的里地叫道:“我女兒呢我女兒呢這是她的輪椅,可是我的女兒呢”

木蘭花沉聲道:“太太,你別急,你的女兒……我相信她遭到了一點意外,但是不要緊的,我們一定會設法找她回來的。”

“什么”那婦人尖叫了起來,“她不在”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

那婦人揮著手,道:“你們將她藏起來了,不行,不行,她是我的女兒,誰也不能將她藏起來的,你們休想騙得過我!”

她一面說,一面向木蘭花沖了過來,木蘭花忙道:“太太,你鎮靜一些,你的女兒當然是你的,誰會將她藏起來,你先回答我們——”

可是,木蘭花的話,還未曾說完,那婦人已然直沖到了她的面前,而且,極度出乎木蘭花意料之外的,她竟一伸手,抓住了木蘭花,將木蘭花整個身子,拋了起來!這一下是柔道中極其上乘的招式,木蘭花雖然也是柔道的專家,但是對方的攻擊,來得如此突兀,令得她措手不及!

她的身子在被拋了起來之后,她身在半空,立時雙腿連環踢出!可是,等到她那雙腿踢出之際,婦人卻已向樓梯上奔去了。

而木蘭花的身子,一個打挺,自半空中落了下來。這一切,全是電光石火間的事,木蘭花的身子才一站定,高翔一聲大喝待向那婦人撲去,可是就在此際,只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道:“不要動!”

高翔和木蘭花都循聲看去,只見那兩個警員,一個已然躍上了鋼琴,手中的卡賓槍,對準了木蘭花,而另一個則據守在沙發之后,手中的槍對準了高翔。

高翔只不過呆了半秒鐘,便知道原因了!

那兩個人只不過是穿了警員的制服而已,他們根本不是警員,這也就是為什么高翔會覺得他們十分陌生的原因了!

那兩個假冒警員的家伙,顯然也是老手,這不但從他們持槍的姿勢上可以看出來,而且,從他們迅速地站在絕對有利的位置上,可以觀察得到的。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都呆立不動。

這時,從樓上傳來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想是那婦人正在尋找那女孩子,過了五分鐘,那婦人沖了下來,又在廚房中轉了一轉。

然后,只見她滿面怒容地來到了木蘭花面前。

木蘭花直到這時,才發現她的臉上,是經過極其精細的化裝的。那婦人厲聲道:“孩子呢孩子在什么地方,快說!”

木蘭花泠冷地問道:“孩子是你的女兒么”

那婦人怒道:“你只要回答我,孩子在什么地方”

木蘭花不出聲。

那婦人道:“好,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

她一面講,一面身子退到了桌旁,她開始伸手敲向桌面,當然,她每敲一下,是表示一秒鐘,她一下又一下地敲著。

一剎那,她已然敲到了第六下!

當那婦人敲到了第六下時,高翔忙道:“慢一慢!”

那婦人的手不再敲下去,她冷冷地道:“如果你不說,我再開始計數時,你們只有四秒鐘的時間,我不會從頭算起的。”

高翔笑著道:“我想,你們對這間屋子的了解不夠,是不是”

那婦人怒道:“什么意思”

高翔“哈哈”地笑了起來,道:“這間屋子,曾一次又一次地遭到破壞,但是也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布置,而且每一次布置,新的布置,總比以前更好!”

“不要廢話,誰問你這些你快些——七——八——”。

“慢一慢,你大可不必那樣心急,我就要告訴你了!”高翔像是一點也未曾將對方他的那枝槍放在心上,“你仔細地聽著!”、

當高翔講到這里的時候,木蘭花也笑了起來。

那婦人的神色像是變了一變,她也覺出情形有些不怎么對,因為這時候,她和她的伙伴,可以說是占盡了上風的,那么,何以對方竟然會笑得那么開心呢

可是,那婦人卻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來,是以她又向下數去,道:“九——你們不要以為我不會開槍,那小女孩在哪里”

高翔搖手道:“別開槍,我說了!”

他裝出一副十分害柏的樣子來,那種十分滑稽的樣子,連他也禁不住想笑,然后,他忽然張大了口,發出了一聲大叫!

那一下突如其來的大叫聲,本就足以令人嚇上一跳的了,可是緊接著所發生的事,更令得那婦人日瞪口呆,不知所措!

只見隨著高翔的那一聲大叫,整個客廳中的陳設,在剎那之間,都轉動了起來,那沙發“唿”地向旁轉去,恰好重重地撞在站在沙發后邊,那假冒警員的家伙的身子一個人跟踉踉蹌蹌向后退去,在他還未曾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間,高翔的身子,已飛一樣地向他直撲了過來。

那家伙的反應,也算是十分快,他立即再揚起槍來,可是這時,高翔已經趕到了,高翔飛超一腳,正踢在那人手腕上,那人手中的槍向地上落去。

幾乎是同時,高翔的身子,已重重地壓到了那家伙的身上,高翔體重一百五十磅,全身都是肌肉,從上而下壓下來,那人只發出了一下可憐的呻吟聲,便昏了過去。

高翔的身子連忙著地便滾,恰好趕在那婦人之前,將槍拾了起來,就勢一槍柄敲在那婦人的足踝上,那婦人尖叫著,向地上倒去。

戰斗只不過歷時半分鐘,就結束了。

至于那個站在鋼琴上的家伙,則根本不必木蘭花去多費什么手腳,當鋼琴也和其它的家俬,一齊開始旋轉的時候,鋼琴的蓋,還自動向上,揭了起來,而那家伙是站在鋼琴上的,當然站立不穩,身子向后一仰,跌了下來,木蘭花所要做的只拿起一只花瓶,等他的后腦,砸在那花瓶之上而已!

當然,木蘭花立即也將那家伙手中的槍奪了過來。

形勢完全改觀了,高翔“哈哈”地笑著,道:“你看這個大廳,由聲波控制的旋轉設置,是不是很新奇你料不到吧!”

高翔一面說,一面將槍口對準了那婦人。

那婦人已掙扎著站了起來,她剛一站起,高翔便陡然接連地扳動了槍機了“砰砰”兩下槍響,兩粒子彈,唿嘯著向前射去!

那婦人的面色,變得比死人還難看,她僵立著不動。

那兩粒子彈,恰恰在她的耳朵之上,太陽穴之旁掠過,將她的頭發,燒焦了兩片,高翔又笑道:“希望我這兩槍,沒有破壞你的發型!”

那婦人雙手亂搖,道:“別開槍了,高翔,別開玩笑了!”她的聲音本來是十分粗澀的,但這時聽來,雖然她的聲音之中,充滿了驚恐,但是卻十分動人,而且,高翔聽到了,也不禁一呆,因為那聲音,他十分熟悉,那一定是一個熟人!

他呆了一呆,只見那婦人一伸手,將頭上的假發掀去,露出了一頭十分柔軟的栗色頭發來,接著,她自口中取出了一個膠托,本來令得她的下巴突出的,但這時候,她的下頰,已回復了纖秀,而且,她的口形,也十分美麗。

那婦人接著,自眼皮上拉下兩條肉色的膠帶來,她本來看似滿是皺紋,略有浮腫的眼,也變得美麗起來,然后,她又在臉上各種不同的部位,扯下了七八條膠帶,最后,才自眼中,取出了一副隱形眼睛,在不到兩分鐘之內,她已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

她變成了一個十分美麗動人的女郎!

從她臉上的那神情風韻來看,一望可知她是個法國人!

高翔一直呆呆地站著,直到最后,他才叫了出來,道:“鉆石蘭妮!”

那女郎笑了笑,道:“原來你還認得我!”

高翔聳了聳肩,道:“別忘了我現在是在警界服務,一個在警界服務的人,如果竟不認識鉆石蘭妮的話,豈不是太可笑了么”

那女郎已然完全回復了鎮定,只是她的臉色,看來仍然嫌蒼白,她笑了一下,道:“多謝你稱贊我,現在,你已占了上風,我可以走么”

高翔認識這個被稱為“鉆石蘭妮”的法國女郎,還是好幾年之前的事了,她是世界上最著名的珠寶竊賊之一,她最喜愛偷盜的東西是鉆石,有一次她失手被捕,在法庭上,她曾大叫大嚷,鉆石對她,有一種特別的誘惑,使她一見就忍不住要據為己有。

但是事實上,鉆石蘭妮偷到了鉆石之后,卻并不是據為己有,而是出售給別人的,她不但偷竊手段高妙,而且轉運的手段,也是一等一的。

但是鉆石蘭妮卻也有一個特點,她偷竊的目標,全是著名的大鉆石,至少也要在二十卡拉以上,小鉆石她是不放在眼中的。

所以,這時高翔看到了鉆石蘭蒂,心中不禁十分奇怪,因為他絕未曾接到有什么巨粒鉆石將要被運到本市,或在本市經過的消息,那么,鉆石蘭妮到本市來做什么呢

高翔又立即想起,那個和小女孩在一起的男子,在經過了詳細的檢查之后,在他的指甲縫中,發現了有極細微的鉆石粉,高翔當時就判斷事情和鉆石走私有關,但木蘭花認為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如今,鉆石蘭妮又突然出現,不論事情是不是那么簡單,但整件事,是和鉆石有關的,這當是毫無疑問的事了!

高翔想了約有一分鐘之久,并不出聲。

在那一分鐘之內,那兩個被擊昏了的家伙,已然醒了過來,木蘭花命令他們將手放在頭上,面對著墻璧,直挺挺地站著。。

在聽到了高翔叫出了“鉆石蘭妮”的名字之后,木蘭花的腦細胞,也在迅速地活動著。這個鼎鼎大名的女盜賊的一切,木蘭花當然是知道的。

木蘭花也可以肯定,既然鉆石蘭妮在這件事中出現,那么這件事,一定是和一境巨型的鉆石是有關系的。可是,為什么蘭妮要找那小女孩呢

木蘭花只是靜靜地思索著,和監視著那兩個家伙,她并沒有出聲。過了一分鐘左右,高翔才冷冷地道:“你當然不能離去,蘭妮!”

但蘭妮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十分委曲的神情來,她嬌聲嬌氣地道:“為什么啊,難道你做了警察,便一點人情味也沒有了么我的東方王子!”

蘭妮最后這下稱唿,令得高翔十分尷尬。

在高翔未曾參加警員工作之前,沒本錢的買賣,也正是他的拿手好戲,他和蘭妮認識,也就是為了大家要爭奪一境被稱作“十字軍之戰”的鉆石,結果,他們兩人都沒有得到,但他們卻在巴黎相識,并且也有過一段逢場作戲式的“愛情”。

在那幾天中,蘭妮就是以“我的東方王子”來稱唿高翔的。而到了如今,再從蘭妮的口中,叫出了這樣的稱唿來,高翔心中的尷尬,實是可想而知的了!

他咳嗽了一下,道:“蘭妮,你現在已經被捕了,為了你自己著想,我認為你應該正經些,同時,爽快地回答我的問題。”

鉆石蘭妮一點也不正經,反倒搔首弄姿起來,道:“我的東方王子,你有什么問題,只管問好了,可是別叫我正經,我本來不是正經女人啊!”

高翔心中十分惱怒,可是也不知如何發作才好,他回頭向木蘭花看了一眼,木蘭花卻向他伸了伸舌頭,做了一個鬼臉。

高翔更是尷尬,他又咳嗽了,才正色道:“好了,你的目的是什么,快說。”

“我的目的”蘭妮向他飛了一個媚眼,“鉆石,和你!我的東方王子!”

高翔怒叱道:“住口!”

“可是,”蘭妮睜大了她美麗的眼睛,“是你叫我回答的啊!”

高翔來回地踱著,木蘭花忍不住笑了出來,道:“高翔,我看你是問不出什么來的了!還是讓她離去吧!”

高翔道:“可是,可是……”

木蘭花當然明白高翔想說什么,因為鉆石蘭妮,是目今唯一的線索,如果就這樣輕易讓她離去,那實是太可借了。

但是木蘭花卻有木蘭花的想法。

木蘭花的想法是:如果這是一件單純的鉆石走私或盜竊案,那么,真正的線索,是在那個坐在輪椅上的殘廢小女孩。

第二,如果那不單是一件鉆石走私盜竊案,而還有別的案情的話,那么也是和蘭妮無關的,因為蘭妮的目的,一定是單純為了鉆石。

在那樣的情形下,如果不拘留蘭妮,放她出去活動,而在暗中加以嚴密監視,那反而可以增加線索,使得事情的真相大白。

所以木蘭花打斷了高翔的話頭,又道:“讓她離去。”

蘭妮笑道:“多謝這位小姐,這位是——”

木蘭花沉聲道:“我叫木蘭花。”

蘭妮勐地一怔,她混身那種輕佻的神情和動作,也在剎那之間收斂了起來,面色一變,道:“天啊,原你就是木蘭花,那我大可不必傷心失敗了!”

木蘭花冷冷地道:“那是你自己的事,你可以走了!”

蘭妮一聽到木蘭花的名字,便如此吃驚,那當然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木蘭花在不久以前,剛在巴黎破獲了暗殺黨的總部。而巴黎正是蘭妮活動的老巢,她自然知道許多木蘭花的英勇事跡的。而她只知道她要找的小女孩,在警方的手中。她假扮是那女孩的母親,到警署去吵鬧,后來,警員將她送上車,她也不知去那里。

她的兩個同黨,早已伏在車中,到了警車停下來時,才突然發難,剝了警員的制服來穿上。

所以,她自始至終,不知道自己是在木蘭花的家中!

而且,她也絕未想到,那個美麗的中國女郎,便會是名震天下的女黑俠木蘭花!這時,她一面向后退去,一面望著木蘭花。

當她退到了門口之時,她忽然站定了身子,道:“木蘭花小姐,我有一個十分好奇的問題,希望你可以回答我,以滿足我的好奇心。”

“你只管問好了!”木蘭花的神情,仍然十分冷淡。

“我想知道,”蘭妮的臉上,現出了不勝艷羨的神情來,“那顆淡黃色的,一百三十六卡拉的鉆石,你在到手之后,準備怎樣處置”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你在說什么”

“我在說什么”蘭妮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我當然是在說那顆被人不如用什么手法盜走的“太空之光”,那顆稀世的大鉆石!”

木蘭花和高翔互望了一眼。在剎那間,他們兩人的心中,陡地一動,事情已漸漸接近明顧了,“太空之光”,這是一顆舉世著名的鉆石。

對于這顆鉆石的來歷,他們兩人也很清楚,這顆質地超群,大到了一百三十六卡拉的鉆石,是在南非鉆石礦中,由一個黑人礦工在無意中發現的。

可是那個黑人礦工,卻立即被人殺死,鉆石依例,歸礦務公司所有,在不久前,這顆鉆石,以一百三十萬鎊的巨額代價,售給了某國的一個富翁。

這個承購的是什么人,卻秘而不宣,甚至是那一國人,也沒有宣布,一般的猜測,交易進行如此神秘,當然是為了轉運方便之故。

自從交易成功之后,便沒有再聽到這顆被命名為“太空之光”鉆石的消息,直到此際,再從鉆石蘭妮的口中聽到!

這顆鉆石,竟已失竊了么

他們兩人的心中,實是充滿了疑間!

因為這樣著名的一顆鉆石,加果已然失竊了的話,那么一定早已轟動了世界,他們自然也沒瑾由不知道的,可是實際上,他們卻一點消息也沒有聽到!

木蘭花平靜地道:“我們不知道你這個問題是什么意思,我們只知道“太空之光”這顆鉆石在最近易了手,這顆鉆石,當然也不會在我們手中。”

蘭妮聽得木蘭花那樣講,先是呆了一呆,但隨即笑了起來,道:“木蘭花女俠,這顆鉆石,關系非同小可,只怕你能耐雖然大,但是要吞了它,也不是容易的事,你知道承購的國家是什么國家你又知道這個國家買這塊鉆石,是做什么用的”

木蘭花的心中,實是充滿了疑惑,但是,她卻淡然道:“你所說的事,我們一點也沒有興趣,快帶著你的同黨,離開這里!”

蘭妮面上現出恨恨的神色來,道:“好,我和你講實話,卻不要聽,我但愿你在國際特務的槍下,變得四分五裂!”

木蘭花叱道:“出去!”

蘭妮尖聲道:“我們走!”

那兩個假冒警員的家伙,抱著頭,先從蘭妮的身邊,奔出門去,蘭妮跟在他們的后面,三人竟還直向那輛警車走去。

高翔也跟在他們的身后,大喝了一聲,道:“那兩個警員呢在什么地方”

“他們在車中,只不過昏了過去!”蘭妮冷冷地回答。

“你們走開些,別再碰警車。”

蘭妮尖叫了起來,道:“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走回市區去,或者憑你的妖媚,去截一輛車子,載你回市區去。”高翔用十分冷淡的語氣回答她。

蘭妮狠狠地瞪了高翔好一會,才道:“好,咱們走著瞧!”

高翔“哈哈”地笑了起來,道:“你當然只好走著瞧!”

蘭妮和那兩個大漢,悻然在公路上向前走去,高翔在警車中,將兩個被擊昏過去的警員弄醒,吩咐他們自行回去。

然后,高翔回到客廳中。

客廳中的家具陳設,已然回復了原狀,木蘭花在一張沙發上,正在沉思,高翔一進來,木蘭花便抬起頭來,道:“高翔,我們這些日子來,因為血影掌的事,實在太忙了,是以世界上究竟發生了一些別的什么事,竟都不知道了。”

高翔皺起了雙眉,道:“其實,我是應該知道的。”

木蘭花望了他一眼,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叫應該不應該高翔,你先回警局去,一方面向一切有關方面,查詢“太空之光”的事,鉆石蘭妮都知道其中的底細,我們一定也可以查得出來的,其次,你去查蘭妮的住所和行蹤。像她這樣的人,應該是自入境起,警方就有記錄的。”

高翔忙說道:“好,我現在就去,一有了消息,我立即和你通電話,可是……秀珍她怎樣了”

“我們根本不知道她到那里去了,有什么法子呢”

高翔沒有再說什么,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了高翔離開了之后,屋中頓時靜了下來。木蘭花不斷地來回踱著,將跌在地上的東西,慢慢地一件件拾了起來放好。

同時,她的心中在想:蘭妮臨走時所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一顆鉆石的失竊,和國際特務,又有什么關系呢

而且,聽她的話中,似乎還有極多的曲折,彷佛承購這顆鉆石的,不是個人,而是一個國家的政府,一個國家的政府,買一顆鉆石,有什么用呢

木蘭花將所有跌在地上的東西拾了起來之后,又將那輛輪椅,慢慢地推著,放在樓梯的旁邊,在她推動那輪椅之際,她心中的疑惑更甚了。

因為,一個殘廢的小女孩,和那顆名為“太空之光”的大鉆石,想來是無論如何拉不上關系的,但是現在居然有了關系,那又是什么樣的關系呢

現在,那殘廢小女孩和穆秀殄,又是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情撲朔迷離,木蘭花還可以說一點頭緒也沒有。

她苦苦地思索著,在心中建立了好幾個概念,但是她每一次建立的概念,卻又都被她自己提出來的問題所推翻了。

約莫過了二十分鐘,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木蘭花拿起了電話,電話是高翔打來的,高翔道:“蘭花,鉆石蘭妮的行蹤,警方一直有記錄的,她是十天之前來的,住在本市著名的珠實商扈新鐵的別墅中。”

木蘭花“哼”地一聲,道:“這個扈新鐵,警方不是早已懷疑他和好幾個鉆石珠寶竊賊有聯絡,只不過沒有確鑿的證據么”

高翔道:“不錯,可是蘭妮住在他家中,也不算是什么犯罪的證摟啊。”

“我當然知道,那么,有關“太空之光”一事呢”

“我已和國際警方通過話了,我們的朋友納爾遜現在正在開會,一小時之后,他將會打電話給我的,那時就可以明了了。”

“一小時……”木蘭花想了一想,“那足夠我到扈新鐵的別墅中,去探聽一下消息了。”

“蘭花,”高翔有點焦慮地說,“這……不很好吧,扈新鐵有四個保鏢,全是一等一的神槍手。如果你去的話,更是——”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高翔,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膽小了你還必需繼續追查秀珍的下落,一和她取得了聯絡,便叫她和你在一起,我覺得蘭妮對我們的恫嚇,不是全沒有理由的,這件事,決計不是僅僅為了這一顆鉆石那樣簡單。”

“好的,我知道了!”

木蘭花放下電話,便離開了屋子。

她先來到了市區之中,在一幢十分普通的大廈之中,直上十二樓。她在那里租了一個單位,鄰居只知道她和穆秀珍兩人是做空中小姐的。

而木蘭花布置了那樣一個住所的原因,當然是為了方便行事,她從郊外的家中出來,如果有人跟蹤的話,那么她可以從容地擺脫跟蹤之后,再充份地準備一切。

扈新鐵的別墅,在一個海灣的附近,在本市,那是一幢十分有名的建筑物,因為它建筑在一個山巖之上,而全幢屋子的結構,都是以厚玻璃來作墻的,這是一幢十分古怪的透明屋,如果拉開所有窗簾的話,那么,可以從任何一方面來觀看本市迷人的景色!

扈新鐵有本市的珠寶大王之稱,好久以來,警方就懷疑他和國際著名的珠寶竊賊有聯系,但是卻沒有證據,如今蘭妮住在他的別墅中,在他來說,無疑是一個十分大膽的舉動,或者他為蘭妮的美色所迷惑,是以才會這樣的。

木蘭花的車子,漸漸地接近那海灣,在她可以看到海水的同時,她也可以看到扈新鐵的那幢玻璃別墅了。這時,天色已然漸漸黑了下來,別墅中已然亮起了燈光,是以看來,整幢別墅,就像是山頭上的一顆大明珠一樣。

木蘭花將車子停在路邊,她取出了望遠鏡來,向別墅張望著,她看到半圓形的大客廳,有一大半,被銀灰色天鵝絨的窗簾遮著。

但是還有一小半,卻是敞露著的。

自那一小半看進去,可以看到客廳中豪華絕倫的裝飾,同時可以看到一個人在走來走去,當木蘭花將焦點校準之后,她還看出那人正是鉆石蘭妮!

鉆石蘭妮就像一頭豹也似地在走來走去,同時在指手劃腳地說著話,但是她說話的對象是什么人,木蘭花卻是看不到的。。

木蘭花慢慢地移動著望遠鏡,她看到花園的草地上,有一個人靠著一根石柱站著,那人當然是扈新鐵雇用的保鏢之一。

而在二樓的陽臺之旁,也站著一個這樣的人。

如果只有這樣兩個人在防守的話,木蘭花要掩近去,可以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她卻又看到好幾頭高大的獵犬的身形,蹲在人旁。

扈新鐵所養的狼狗,曾在世界狗展中得過獎,但木蘭花當然不會氣餒的,剛才,她已經注意到蘭妮所用的香水的香味,而這時,她的身上,正噴了大量同一香味的香水,她希望狼狗的嗅覺,分不出她是誰來,因為蘭妮已在這里住了十天,狼狗一定是熟悉這種香水氣味的了!

這種混過去的可能性,當然并不高,但至少可以造成狼狗在一聞到這種氣味時的一陣猶豫,爭取到極短的一剎那的時間。

而在木蘭花的冒險生活中,有時,勝利和失敗,有時往往是系于一秒鐘之間的!

她觀察了十分鐘左右,天色更黑了,木蘭花將車子開到了山腳下,她開始向上攀去,她向上攀去的速度十分快,不到二十鐘,她已經可以不用望遠鏡,而看到那兩個保鏢了,木蘭花略停了一停,才繼續向上,攀了上去,當她攀到了屋子附近之際,她是在屋子的后面。

她握了自己設計的麻醉槍在手,慢慢地向前接近,等到她來到了屋后三十尺之際,兩條黑影,突然向前,直撲了過去。

木蘭花立時站立不動,撲過來的,是兩條大狼狗。

但是,那兩條狼狗,撲到了木蘭花的面前,卻突然蹲了下來,望著木蘭花,并不吠叫。木蘭花連忙扳動了兩下槍機。

兩枚尖針,射中了那兩頭狼狗,兩條狼狗發出了一陣異樣的悶吠聲,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便躺下不動,而木蘭花則已然直逼迫那屋子了。

木蘭花背靠著玻璃,那一陣狼狗的低叫聲,并沒有將守衛引過來,木蘭花背靠著玻璃而立,她取出了鉆石刀來,在玻璃上割著。

她希望在玻璃上切割出一個可以供她伸手進去的圓孔來,那么,她就可以伸手進去,將槍弄開,而偷進房子去行動了。

可是,木蘭花的切割刀,在玻璃上轉了一個圓圈又一個圓圈,當她用橡皮塞想將玻璃吸出來時,玻璃并沒有被吸下圓形的一塊來。

木蘭花不禁呆了一呆,她當然立即明白那是什么的原故!

普通的玻璃切割刀,人造鉆石的切割頭,至多只能割開二分厚的玻璃,二分以上的,就需要動用特殊的玻璃切割設備了。

木蘭花的這柄玻璃切割刀,已經算是十分特殊的了,它可以輕而易舉地割開三分厚的玻璃,但此際,她連割了幾次,卻都沒有奏效。

由此可知,這幢別墅的玻璃門,玻璃墻,竟是用六分玻璃鑲配造成的。六分厚的玻璃,只有少數幾個工業水準特別的國家,才能制造,而且,它的售價,非常昂貴,每一平方尺,大約是八萬元左右,這一幢別墅,要用多少這樣的厚玻璃扈新鐵確然可以算得是豪富了!

木蘭花立時放棄了割破玻璃進房的辦法,她仍然貼著玻璃,身形迅速地轉著,來到了陽臺下面。陽臺下面,已經是客廳了!

木蘭花是慢慢轉過來的,當她一轉過屋角之際,她立時連發出了四枚麻醉針,將一個保鏢和三頭狼狗,都射得昏倒在草地上。

然后,她才慢慢地轉過身子,向內看去。

她首先看到了鉆石蘭妮,只見她不斷地揮著手,講著話,可是她講話的對象是什么人,木蘭花卻看不清,而木蘭花也不敢冒險向前移動,因為她若是要再向前移動的話,就必然要經過大廳的玻璃門,蘭妮是必然會發現她的!

木蘭花佇立了極短的時間,她便取出了一個膠塞來,吸在玻璃上,從那膠塞狀的東西上,有一條線,聯著一個耳機。

木蘭花將耳機塞在耳中,她立時聽到了一陣空氣震蕩所發出來的嗡嗡聲,她如今所使用的東西,是一具微聲波擴大儀。

這具儀器,使得需要竊聽的人:即使隔著一尺厚的墻,也可以清楚地聽到墻那邊的人講話,何況此時所隔的,只是一塊玻璃。

是以,她立時聽到了蘭妮的聲音。

只聽得蘭妮在尖聲地道:“你還要我叫你多少聲小乖乖我不是已經答應了你全世界最好的許諾了么你還想什么”

她像是在演話劇一樣,在講到“全世界最好的許諾”之際,雙手高舉,叫嚷得十分刺耳。而且,看她的神情,也有些不耐煩了。

木蘭花只覺得十分奇怪,因為,看鉆石蘭妮的情形,她真的是在求一個人,可是,木蘭花由于看不到那另一個人,是以也不知道她在求些什么。

鉆石蘭妮在講完了這句話之后,氣唿唿地望著前面,但是木蘭花卻聽不到有人回答她。像是一切只是蘭妮在獨白一樣。

木蘭花的身子,向前移出了半步,這樣,她更可以看清大客廳中的情形了,可是,她還是看不見那另一個人,而蘭妮則一直狠狠地望著前面。

正在這時,木蘭花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和門球轉動的聲音,木蘭花的身子,又向后縮了回來,她看到兩個人走了進來。那兩個人,一個是金發美人,另一個則是一個面目陰森的中年男子,兩人一走進來,金發美人便道:“蘭妮,有結果了么”

蘭妮憤然回答道:“沒有!”

那中年男子冷笑道:“我就不信沒有法子對付,只不過你們都不肯照我的法子進行而已,你們這樣問法,有什么用”

蘭妮轉過頭去,道:“那么你有什么辦法”

那瘦削的中年人“哈哈”笑了起來,道:“我當然有辦法,如果不是我想出辦法來,我們怎么將她弄到手又如何使木蘭花對你一點也不起疑”

忽然之間,聽到那中年人提到自己的名字,木蘭花不禁呆了一呆,而且,那中年人的話,也是木蘭花感到不明白的。什么叫作“對蘭妮完全不疑心”呢是不是他們作了一件布局十分奇妙的事,這件事本來是和蘭妮有關的,但是自己卻一點也未曾思疑到蘭妮的身上呢

木蘭花心中的疑叢,越來越甚,她小心地向大廳中望著,只見那中年人向前大踏步地走去,走到了木蘭花所看不見的地方。

但是,他卻立即退了回來。

而在他退了回來后,木蘭花不禁大吃了一驚!

那中年人不是一個人退回來的,當他退到了木蘭花可以看到他的地方之際,他的雙手,提住了一個人,那是一個女孩子!

這女孩子的身子,十分瘦弱,以致被那中年男子提著,像是落在老鷹手中的小雞一樣,那女孩子雙腿,更是軟弱無力,她分明是殘廢的,而那個女孩子,就是穆秀珍曾救過的那小女孩!

木蘭花本來是將那小女孩留在家中,叫穆秀珍向她套問有關一切的,可是,當她回家的時候,那小女孩和穆秀珍卻已全不在了。木蘭花一直只當穆秀珍童心大起,是帶著那小女孩出去玩了,所以雖然覺得事情奇怪,但是卻也并不是十分著急。

但是,這時,她看到那小女孩竟然會在這里,她心中的吃驚,實是可想而知的,而且,小女孩在這里,那么,穆秀珍呢

穆秀珍是不是也遭到了什么意外

這時,木蘭花由于沒有法子進去,是以只得焦急地站在外面,否則,就算她夠鎮定的話,她也一定會立時現身的了。因為她不但要明白穆秀珍的下落,而且,那小女孩也顯然會受到傷害了!

她吸了一口氣,只見那小女孩的臉色,在燈光的照耀之下,白得像是紙煳成的一樣。可是令得木蘭花放心的是,她知道,那小女孩是不會屈服的!”

木蘭花絕少見過一個孩子的臉色蒼白到這種程度的,但是,她也更未曾見過一個孩子臉上的神情,和她的眼色,是如此堅強的。

她緊緊地抿著嘴,像是她的兩片嘴唇,是根本無法分開來的一樣!

木蘭花定了定神,繼續聽著廳內發出的聲音。

只見那中年男子,一直提著那小女孩,直來到了一具鋼琴之前,他的手才松了一松,令那小女孩坐在鋼琴的蓋上。然后,只聽得他道:“安妮,你叫安妮,是不是”

那小女孩一聲不出。

中年人又道:“好,你不出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沒有耐心的,如果你再不說話,我也會再問你,但是這個卻會使你開口!”

他一面說,一面突然伸手,在衣袋之中,取出了一柄極其鋒利的小刀來,在那小女孩面前,慢慢地幌動著,精光四射。他的動作,十分緩慢,可是突然之間,只見他一揮手,那小女孩額前的一綹頭發,已經被那柄鋒銳的小刀,削了下來!

這實在是世界上最卑鄙無恥的恫嚇!一個中年男子,用那么鋒利的武器在恫嚇一個殘廢的,毫無抵抗能力的小女孩!

木蘭花心中,怒火大灼,她知道自己不能光是這樣竊聽下去了,再這樣聽下去,那小女孩毫無疑問,會受到傷害的!

木蘭花后退了一步,抬頭看去。

她所站的地方,恰好是在陽臺之下,在剛才的望遠鏡觀察中,木蘭花是知道陽臺上有人守衛的,那么,自陽臺中,當然也可以通向屋子的內部。

當然,在陽臺上站著守衛的情形之下,要爬上陽臺,通向屋子內部,這是一件十分冒險的事情。可是,看那中年人面上那種兇狠的神情,自己若是再不設法去搭救,那么那小女孩一定要糟糕了。是以她退出了一步后,已經取了一個金屬圓筒在手。

那時,她的耳中,仍然塞著微聲波擴大儀的耳機,是以大廳中發出的聲音,她是仍然可以聽得到的,她聽到那中年人道:“我問,你說,你聽到了沒有”

那小女孩仍是不出聲。中年男子又道:“你說,那塊鉆石,放在什么地方”

木蘭花心中一凜,那鉆石,他所指的,是不是那塊被稱為“太空之光”的大鉆石呢如果是的話,那么名貴的鉆石,又如何會和一個殘廢小女孩發生關系的木蘭花呆了一呆,只聽得那中年人已咆哮了起來。木蘭花知自己不能再耽擱了,她迅速地收起了微聲波擴大儀,然后,又退出了一步,將手中的金屬筒,對準了陽臺的邊緣。

她的手指,向金屬筒的一個掣按去,只聽得極其輕微的“颼”地一聲過處,自金屬筒中,射出了一個鉤子來,那鉤子是連結著鋼化玻璃纖維制成的細索的,鉤子射了上去,恰好鉤在陽臺的邊上,發出了十分輕微的“拍”地一下聲響來。

那兩下聲響雖然低微,但是在陽臺上的人,卻像是已然發覺了,只聽得一陣犬吠聲,同時有人在上面走動的聲音傳下來。

木蘭花連忙靠著大廳的玻璃門站著一聲不出。

她射出的那只鉤子,仍然鉤在陽臺的邊上,但是那是一只十分小的銅鉤,那是特種合金鋼鑄成的,雖然它的大小,和四分魚鉤差不多,但是卻足可承得起兩百磅的力量,連著它的銅化玻璃纖維制成的玻璃繩,也只有鉛筆蕊那樣粗細,但同樣可以承受兩百磅的重量。

這樣小的鉤子,鉤在陽臺邊上,自然是不容易覺察出來的,是以上面的腳步聲和犬吠聲,在不到半分鐘內,便已靜了下來。木蘭花戴上了特制的皮手套,沒有這種皮手套,是沒有人可以抓住那么細的玻璃繩爬上去的。她的動作十分迅速,轉眼間,她的手已可以抓到陽臺邊緣了,她雙足纏住了玻璃繩,慢慢地向上,探出頭去,等到她的眼睛,可以看得到陽臺上的情形時,她的心中,不禁大喜。

陽臺上,有一個守衛,和兩頭狼犬。

而更令得她高興的是,一扇玻璃門正打開著,微風吹得門內的紗窗簾,正在輕輕地飄動,那就是說,只要她爬上陽臺,她就可以輕而易舉,進入屋子了,她一手用力捉住了陽臺邊緣,另一手,取出麻醉槍來,連射了三槍,三支麻醉針,射中了一人兩犬,那人的身子幌了一幌,便伏在陽臺的欄桿上了。木蘭花立時一個翻身,上了陽臺,她收回了玻璃索,身子一閃,閃到了打開的玻璃門前,向內看去,里面是一間十分寬大的書房。

木蘭花肯定了書房中沒有人,她閃身進去,小心地不發出任何聲音來,然后,她又輕輕地旋開書房的門,向外望去。

她一旋開了書房門,便可以聽得已大廳上傳來的聲音了,那中年人正在咆哮,道:“你別以為我不會割斷你的喉嚨!”

可是,也只有那中年人一個人在咆哮,并聽不到那小女孩的任何聲音。木蘭花迅速地走了出來,待向樓梯下沖下去。

可是,她才來到了樓梯口子上,便陡地停了一停。因為在樓梯下面,有兩個人守著,木蘭花只停了兩秒鐘,她的麻醉槍中,又有兩枚麻醉針,電射而出,她不等那兩人倒地,便由樓梯上直沖而下。

當她疾沖而下之際,那兩個人已中了麻醉針,轉過身來,目瞪口呆地望著她,但是卻已發不了聲,當木蘭花沖到了最后幾級樓梯時,這兩人身子向后倒去,“砰砰”兩聲響,跌倒在地上,而木蘭花身形疾躍,已越過了兩人,在墻角處站定。

隨著那兩人跌倒,只聽得里面傳來一聲唿喝,道:“外面什么人蘭妮,你出去看看,外面有聲響,是什么聲音。”

木蘭花心中暗自好笑,只聽大廳的門打開,鉆石蘭妮,向外走了出來,鉆石蘭妮才一走出來,便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守衛!

那時,她的手還未曾離開門球,她的反應十分之快,當她一看到那兩人倒在地上之際,她立時一縮身向后退去。可是,木蘭花的動作,比她更快!

就在她的身子一縮之際,木蘭花已然一步跨到了她的身前,手中的麻醉槍,也已然對準了蘭妮的胸口。木蘭花的那柄槍,在外形上看來,和普通的槍,是一模一樣,蘭妮的身子震了一震,便僵立在門口,既不敢叫,又不敢動彈了。

那中年人還在喝問:“蘭妮,什么聲音”

蘭妮干咳了一聲,木蘭花揚了揚手中的槍,道:“轉過身,慢慢地向前走進去。”

蘭妮的面上,青白不定,神色十分難看,她當然不愿意聽木蘭花的話,但是,在這樣的情形下,不聽又有什么法子是以她緩緩地轉過了身去。

而她才一轉過身去,木蘭花已然一個箭步,向前抓住了她的左臂,將之反扭了過來,那中年人又道:“蘭妮,你在和什么人說話”

蘭妮還沒有回答,事實上,蘭妮也不必回答,那中年人也可以知道答案了,因為木蘭花已經推著蘭妮,走進了大廳之中。

她一走進大廳,便冷冷地道:“和我說話!”

大廳中的金發美人,和那中年人,都倏地轉過頭來,同時,他們也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下驚唿聲,叫道:“木蘭花!”

“不錯,是我!”木蘭花冷冷道:“將手放在頭上。”

那金發美人道:“木蘭花,我們——”

“將手放在頭上!”木蘭花厲聲重斥著。

那金發女人仍然揚著手,道:“木——”

可是,她只講出了一個字,木蘭花便已然扳動了槍扣,“嗤”地一聲響,一枚麻醉針,已然射中了金發美人的頭部。

金發女子身子幌了一幌,張大了口,看她的樣子,像是還想講什么的,但是,她卻已講不出什么來了,她的身子,立時軟倒在一張沙發上。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令得那中年人呆住了,不知怎么才好。而木蘭花之所以一上來就對那金發美人下了手,那是因為她已然知道,在金發美人,蘭妮和那中年人之間,是那中年人居于領導地位的,她對付金發美人,正是殺雞儆猴之意。

而從那中年人的面色來看,她那種殺雞儆猴的手法,顯然已收效了,她冷冷地又道:“將你的手放在頭上,還要我再重覆么”

那中年人略為遲疑了一下,雙手已放在頭上。

但這時,他面上的神色,卻反而鎮定了不少。

只聽得他說道:“木蘭花小姐,果然名不虛傳啊!”

木蘭花冷笑著,道:“先生,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你一定是近十年來,神出鬼沒,令得國際警方傷透腦筋的第一流珠寶竊賊,麥泰許先生了!”

那中年人的臉色,變得更難看起來,他勉強地干笑著,道:“木蘭花小姐,你真厲害,你目光之銳利,實在使我佩服。”

木蘭花的聲音,仍是那樣冷淡,道:“麥泰許先生,我的觀察力,還有令你吃驚之處啦,你有著不少化名,在本市,你的化名,就是扈新鐵了,是不是”

那中年人的身子,劇烈地發起抖來。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他高叫著。

木蘭花的冷靜,恰好和麥泰許的恐懼相反,她冷冷地道:“有什么不可能本市警方,只懷疑扈新鐵和珠實大盜有勾結,但是卻想不到珠實大王本身,就是珠寶大盜,那是由于你掩飾得巧妙,但是你以為那一直可以瞞得過去么”

麥泰許頹然地坐在沙發上。當然,他雙手仍然放在頭上,道:“不可能,那是不可能的,你怎么會知道這個秘密的”

“很簡單,我是從二樓陽臺上爬進來的,首先,我到達一間書房,那當然是屋主人的書房,書房上,有著一張相片。”

“可是,那張相片和我不同啊!”

“對了,那張相片上的,是經過了化裝的你,凡是你以本市珠寶大王的身份出現之時,你就作這樣的化裝,但是,你卻露了一點破綻!”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破綻在什么地方!”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誰都知道,珠寶大王扈新鐵,是最喜歡用寶石來做衣鈕的,你看著現在穿的衣服,是用什么做衣鈕的”

麥泰許低下頭去,他衣服的鈕扣,全是第一流的閃云石做成的,他叫了起來,道:“那不能證明什么,實在不能證明什么。”

“麥泰許先生!”木蘭花沉聲道:“瑞士的警方,曾經費盡了心機,攝得了你的一幅側面相,印了幾千份,分發給世界上所有的有關方面,我也曾看到過那張側面相,相片雖然模煳,但是卻可以使我肯定,在我眼前的是麥泰許先生。”

麥泰許張大了口,不出聲。

木蘭花又道:“而且,湊巧的是:書桌上的照片之上,扈新鐵先生穿的衣服,恰好是你今晚穿的那一件,鈕扣是閃云石的,先生,就算你是寄住在人家家中的,你必然不會借穿主人的衣服,而且也絕對無法這樣合身的,對不對”

麥泰許啞口無言。

“所以,我突然明白了,珠寶大王扈新鐵先生,就是珠寶大盜麥泰許,而他每次到各地去考察業務,實際上,是去進行竊盜勾當!”

麥泰許的臉色灰敗,自他的額上,滲出了一顆顆的汗珠來,他喘著氣,道:“好,你贏了,可是……可是……事情可有商量么”

他以一種十分卑鄙的乞求眼光,望著木蘭花。

木蘭花道:“秀珍在哪里”

麥泰許一呆道:“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木蘭花道:“那么你們是怎樣搶到安妮的”

麥泰許向那金發美人指了一指,道:“她,琳達,是安妮的繼母——”

麥泰許才講了這一句話,木蘭花才陡地吃了一驚,道:“我明白了,死在你們槍下的,是你的老搭檔,柏克,妙手柏克”

麥泰許點了點頭。

木蘭花道:“這倒好,麥泰許,蘭妮,柏克和琳達,四個世界上最著名的珠寶大盜,居然在一起做案子,這可真夠轟動啊!”

木蘭花這句話才一出口,忽然聽到一個尖銳得異乎尋常的聲音叫道:“胡說,你胡說,我的父親決不是什么珠寶大盜!”

木蘭花連忙轉過頭去,發出那種尖銳的唿叫聲的,正是安妮,安妮終于肯開口了,這令得木蘭花十分高興,但是,她卻無法同意安妮的否認。

因為,如果金發琳達是安妮的繼母,那么,金發琳達的丈夫,正是妙手柏克,而妙手柏克在珠寶盜竊上的聲名,決不在麥泰許和鉆石蘭妮之下的!

是以她只望了安妮一眼,并不說什么。

而安妮在叫了那一聲之后,也立時緊抿著嘴,不再出聲了,木蘭花現在還不打算向她問什么,是以她立時轉過頭來,道:“麥泰許先生,你們四人聯手,是向那顆“太空之光”下手的,是不是”

“是的,而且我們已經得手了。”

木蘭花并不感到吃驚,這四個人,全是舉世皆知的神出鬼沒的大盜,普通他們要下手的東西,只要他們中的一個人出馬,便已可以到手的了。

如果他們四人聯手,再不能竊得那顆“太空之光”的話,那么,這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是以木蘭花點著頭,道:“東西偷到手,忽然起了內哄,是不是”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斜過眼去,偷望著安妮。

只見安妮的眼,不斷地眨著,像是在竭力忍著眼淚一樣,麥泰許卻不回答,木蘭花又道:“是不是起了內哄啊”

“我為什么要不斷地回答你的問題”麥泰許又問。

當然,你必需回答我,因為你的回答,如果使我滿意了,那么,你的身份秘密,我可以替你保守一個時期,保守秘密時間的長短,視乎你的回答令我的滿意程度而定,明白了么”

麥泰許道:“明白,明白。”

木蘭花將鉆石蘭妮的身子,推向前去,命她坐在麥泰許的旁邊,她手中的槍,仍然對準了兩人,道:“好,那么將其中的經過說一說。”

麥泰許搓了搓手,道:“我們四個人,自從“太空之光”被發現之后,就已經開始計劃這件事了,于是,琳達便首先設法,躍進南非的鉆石礦務公司,她的工作十分努力,使她在四年后,已成為總經理的私人秘書了,這是我們計劃的第一步。”

木蘭花的心中,暗嘆了一聲。

這些珠寶大盜的心機之深,實在是可想而知的,他們為了要偷竊一顆鉆石,竟可以使一個人,潛伏下來,達四年之久!

“在我們已得到了保險庫的密碼,快要動手之際,事情突然發生了變化,“太空之光”,忽然有了買主,以驚人的價格成交了!

“這是令得我們十分吃驚的,因為鉆石若是轉手成功,我們就前功盡費了,所以我們決定提前下手,但當我們這樣決定時,卻已經遲了!

“買主十分心急,希望立即得到鉆石,公司方面,決定派專機送出,我們本來以為是一點希望也沒有的了,誰料到——”

麥泰許講到這里,略頓了一頓。

如果他是想賣關子的話,那么,在木蘭花的面前,是一點作用也不起的了,因為木蘭花立時接了上去,道:“可是,意料之外的是,公司的總經理,帶著金發琳達同行,是不是”

麥泰許佩服地點著頭,道:“是的,是的,在飛機上,琳達得了手,跳傘而走,我們早在海面上備好了接應鉆石,到手了,唉,那實在是一顆稀有的鉆石,它有一百三十卡拉,我從來也未曾見過那樣迷人的東西,它像是一顆星一樣!”

“好了,”木蘭花打斷了他,“別做詩了!”

麥泰許苦笑了一下,道:“照預定的計劃,我們將鉆石交給柏克去割開來,我們將每人得到相同份量的一份,柏克在阿姆斯特丹的化名是柏鹿特,他是荷蘭最有名的鉆石切割匠之一——”

麥泰許講到這里,突然咬牙切齒,道:“可是,這狗養的柏克,我們合作不止一次了,這一次,他卻叛變了我們!”

“我們全在阿姆斯特丹等著,等候“太空之光”失竊的確息傳遍全世界,可是奇怪的是,我們竟聽不到任何的消息!”

“而在我們照例和柏克的聯系,到了第三次之后,柏克便帶著他的殘廢女兒失蹤了,該死的柏克走后,他以為我找不到他的,他以為在本市立足,一定料不到我也會來到本市的,但是,結果他遠是被我發現了,他死在我槍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木蘭花仔細地聽著麥泰許的話,麥泰許的話,似乎是真的,因為木蘭花找不出什么破綻本,整件事情,看來就是這樣的了。

可是,她卻又突然記起了蘭妮在離開她家時發出的恐嚇來,道:“那么。事情和國際特務,又有甚么關系蘭妮曾用這恐嚇過我。”

麥泰許道:“那是蘭妮神經過敏,蘭妮的一個朋友是情報販子,據這位情報販子說,某國特務頭子,已命令他手下的特務,全力尋找一顆失蹤鉆石的下落。”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這個國家,一定就是承購“太空之光”的那個國家,是不是己

麥泰許點頭道:“是的,可是那卻沒有什么關系的,特務頭子為了重要的情報,下達全體勛員的命令,自然不出奇,但為了一顆鉆石——”麥泰許搖了搖頭,道:“不可能!”

蘭妮道:“我那位朋友是從來也不說謊的。”

木蘭花凝思著,過了半分鐘,她才道:“麥泰許,你不覺得你們的盜竊行動,實際上已和一件十分嚴重的事結合起來了么”

麥泰許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想,那么一顆稀世的鉆石失竊了,為什么竟會不宣布消息那當然是有一方面,要求嚴格地保守秘密的原故了。而賣方,是不會要保守秘密的,那就是說,買方倒要求保守秘密,由此可知,買進這塊鉆石的某方面,對這顆鉆石,一定有著極其重要的用途!”

麥泰許惘然半晌道:“我沒有想到這一點!”

木蘭花向安妮走去,她用一只手臂,將安妮抱了起來,手中的槍,仍然對準了麥泰許,道:“你替我開門,送我上車。”

麥泰許忙道:“我剛才說的一切,可令你滿意了么”

“我滿意了,”木蘭花回答,“但是,我一定得警告你們,你們三個人的性命,等于是放在熱水中的冰片一樣,是隨時可以消失的。”

鉆石蘭妮尖聲道:“如果你帶走安妮,那你比我們更危險,柏克和她一分鐘也不分離,鉆石在什么地方,只有安妮一個人知道。”

木蘭花搖著頭,道:“你錯了,蘭妮,我帶走安妮,絕不是為了得到那鉆石,我只是要照顧她,將她當作我自己的妹妹一樣。”

蘭妮惡毒地笑道:“看來你也不能照顧她多久,因為你也快要死了,那么多的國際間諜在找這顆鉆石,你逃得過去么”

木蘭花一怔,道:“你將會去泄露消息,說安妮在我這里,是不是”

“是的,我為什么不”蘭妮挑戰也似地說。

“歡迎!”木蘭花平靜地回答著。

麥泰許已打開了門,木蘭花抱著安妮,上了車,放安妮在她的身邊,然后,她駕著車,車頭燈刺破黑暗,向前迅速地移動著。

安妮坐在木蘭花的身邊,一聲不出,木蘭花也不去和她說話,當車子在公路上疾駛了十來分鐘之后,一輛警車,唿叫著迎面駛來。

木蘭花的車子,在警車旁邊擦過,她看到了坐在車頭的高翔和穆秀珍,她立時停下車,大聲地叫著,和按著喇叭。

那輛警車迅速地退了回來,木蘭花已然打開了車門,穆秀珍自警車上疾跳了下來,向前奔著,叫道:“蘭花姐,他們將安妮——”

她要講的話還未曾講完,便已經奔到了木蘭花的車前,當然,她也立即看到了坐在木蘭花身邊的安妮,她立時住了口,然后,“哈”地一聲,笑了出來,道:“小鬼頭,原來你又回來了!”

高翔也奔了過來,看到了安妮他也十分高興。

可是安妮的神色,卻依然十分冷漠,她望著木蘭花、穆秀珍和高翔三人,一聲不出,穆秀珍向她扮了一個鬼臉,道:“蘭花姐,你是在什么地方將她找回來的”

木蘭花道:“你們上車來,我們回去再說!”

等到穆秀珍和高翔兩人上了車,木蘭花才又道:“高翔,你吩咐警車全神戒備,跟在我們的后面,并且在我的住所四周圍布防。”

高翔答應了一聲,用無線電對講機吩咐了下去,穆秀珍顯得十分興奮,道:“蘭花姐,為什么那么緊張,可是事情非同小可么”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是的。”

穆秀珍頓時有些坐立不安起來,她之所以不安,當然不是為了害怕,而是興奮,她最好木蘭花立時將一切經過講出來,好讓她盡釋心中的疑團。

她也希望敵人就在眼前,好讓她和敵人拼斗!

她向木蘭花聯珠炮也似地問了好幾個問題,但是木蘭花卻一個也不回答,反而道:“秀珍,你將我們離去之后的情形說說!”

穆秀珍道:“你們走了之后,唉,我想盡了辦法,想引她開口,可是我已得出了一個結論,小安妮多半是一個啞子!”

木蘭花斥道:“別胡說!”

穆秀珍自已也覺得好笑起來,將當時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而她在追那輛汽車時,由于她追出之時,根本已遲了許多,所以連那輛汽車的去向也不知道,只是在市區內亂兜,是被一輛警車發現,向她傳達了木蘭花要她立即回去的話的。

所以,對穆秀珍而言,整件事仍是莫名其妙的。

等到穆秀珍將經過的情形講完,車子也已快到家中了,木蘭花仍是一聲不出,一直到車子在用鐵門前停了下來,她才道:“你們兩人先進屋中去看看,可有什么異狀要小心些!”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看到木蘭花神色如此凝重,心中也知道事情一定非同小可,是以他們打開車門,貼地滾了出去。

而高翔還向跟在后面的那輛警車,作了一個手勢。

只見在警車之中,立時有三柄手提機搶,伸了出來,監視著屋子,如果有人從屋子或是花園中,向高翔或穆秀珍狙擊的話,那么,是必然逃不過三柄機槍。

高翔滾到了鐵門邊上,用力一推,已將鐵門,推了開來,他一躍而起,伏著身,向前竄去,穆秀珍緊緊地跟在他的后面。

兩人來到了門口,貼墻站定,高翔一轉門球,倏地推開了門,身子接著,轉了進去,而門一被推開,穆秀珍也立時閃了進去。

在車中的木蘭花,也已握定了槍。

就在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閃進屋子之后,只聽得屋子中傳來了穆秀珍的一聲怪叫,緊接著,客廳之中,便已燈火通明。

木蘭花一聽得穆秀珍的怪叫聲,立時跳下車來,向警車一招手,警車上也立時跳下七八名警員來,一齊向屋子沖去。

當他們沖到花園之際,高翔在門口出現,只見他雙手亂搖,道:“沒有事了,他們已走了,只不過屋子中遭到了可怕的破壞!”

木蘭花快走奔了進去,連她也呆住了。

穆秀珍正站在客廳中央,漲紅了臉,在大聲地咒罵著,在客廳中,滿是廢物,而這些廢物,本來都是她們客廳中的精心陳設!

木蘭花連忙跨過了被噼成碎片的沙發,桌子和椅子,向樓梯上奔去,上面幾間房間的情形,也是一樣,所有的衣櫥,全被打開,并且噼了開來,沒有一張被子和一只枕頭是完整的,連洗面盆也被拆了下來,水喉被拆成了一節一節。

所有的墻紙,全被撕下,地毯被拉起割破,地板也被可怕地撬開過,床墊被割開,樓梯的扶手,也沒有一根是完整的。

所有的家具,沒有一件是完整的,那架鋼琴被拆成了零件,琴鍵滿地皆是,廚房中所有的瓶、罐,都被打開或打爛了。

木蘭花的住所,曾不止一次地遭到過破壞,甚至還曾整所被炸藥炸毀過,但是,卻沒有一次是被破壞得如此之徹底的!

可以說,整間屋子之中,已沒有一件完整的東西了!

木蘭花從樓梯上奔了下來,穆秀珍仍然在大聲地罵著,高翔站在一堆被割開的沙發墊中發怔,兩個警員站在門口,扶著安妮,不知是進來好,還是不進來好。

看到了安妮,木蘭花才注意到,屋中至少還有一件東西是完整的,那件東西,便是安妮所坐的那張輪椅,當然也被推翻了。

木蘭花走過去,將輪椅扶正,示意那兩個警員,將安妮扶了進來,在輪椅上坐下,直到此際,高翔才失聲道:“天啊,他們想作什么”

木蘭花沉靜地道:“他們當然是想找回那顆鉆石。”

高翔叫道:“可是,我們卻連鉆石的影子也未曾看到過,他們何必這樣”

木蘭花卻突然笑了起來,道:“高翔,這里又沒有外人,你何必否認鉆石不在我們這里其實,我們就算否認,人家也一定會知道的。”

木蘭花的這幾句話,實是令得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目瞪口呆,他們望定了木蘭花,實在不知道木蘭花這樣說,是什么意思。

高翔首先叫道:“蘭花,你——”

但是木蘭花不等他講完,便道:“可是他們卻白費心機了!他們想在我這里找回那顆鉆石去,那是在做夢,絕不可能的!”

穆秀珍忙又道:“蘭花姐——”

可是,像高翔一樣,她的話頭,又立時被木蘭花打斷,木蘭花道:“秀珍,你別再罵了,他們人也走了,你罵他們,他們也是聽不到的了。”

穆秀珍苦笑道:“那么,我們怎么辦我們能在這里住下去么”

“當然不能,”木蘭花想了一想,“我想,我們暫時可以住到高翔的家中去,高翔,我想你一定不會反對的,是不”

“當然不反對,歡迎之至!”高翔連忙說。

“歡迎什么高翔,你在幸災樂禍!”穆秀珍瞪著眼,“你說歡迎,那等于說我們的住所被人家毀了,你很高興,是么”

高翔笑了起來,道:“秀珍,快走吧!”

木蘭花在推著輪椅,一行人一起離開了屋子,木蘭花吩咐留下幾個警員,守在屋子的周圍,她和高翔、穆秀珍、安妮,一齊登上了車子,而將那張輪椅,放在車子的行李箱中,三十分鐘之后,車子駛上了一個斜坡,已到了高翔的住所。

高翔住在市區的一組十分高級的大廈之中的一幢的頂樓,大廈之下,全是停車場,他們停好了車子,仍由木蘭花推著輪椅,上了電梯。

在看到木蘭花的家中被人破壞的情形之后,高翔的住所,雖然有點凌亂,但是看來也像是天堂一樣了,木蘭花坐了下來,她坐在安妮的對面。

她用十分誠懇的聲音道:“安妮,你不肯和我們說話,那是不要緊的,但是為了你,我的家已被人破壞成那樣子,你是已經看到的了。你自己的生命,也隨時隨地在危險之中,但是你不必害怕,我們一定會盡力保護你的,你不講話也不要繁,但是你卻要給我們知道你心中的意思,你同意么”

安妮坐在輪椅上,她一動也不動,以致她看來,像是一具根本沒有生命的石像一樣!木蘭花又道:“從現在起,我問你的話,如果你表示同意的,你就點頭,你表示不同意,就搖頭!”

安妮仍是一動也不動。

木蘭花道:“你一定已十分疲倦了,你應該去睡了!”

木蘭花講完了這句話之后,便望定了安妮,安妮仍是一動也不動,穆秀珍心急,立時想要說話,可是卻給高翔阻住了。

等了足足有兩分鐘之久,幾乎連木蘭花也以為安妮不會有什么反應了,才看到她,終于點了點頭,表示她也想睡了。

木蘭花滿意地笑了一笑,道:“好孩子!”

她抬起頭來,對高翔道:“高翔,你替安妮去準備一下房間,要盡量讓她舒適!”木蘭花一面說,一面連向高翔使了兩個眼色。

高翔立時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他推開了一間房門,走了進去,約莫過了五分鐘,他走了出來,道:“可以去睡了!”

木蘭花推著輪椅,走了進去,那一間臥室,的確已布置得十分舒適了。木蘭花才走進去,高翔便向床頭燈呶了呶嘴。

木蘭花立時看到,在床頭燈上,有一個小型的電視攝像管,還有一個傳音器,安妮獨自在房中,做些什么事,都可以在房外的一具電視機上,看得清清楚楚。

這便是剛才木蘭花叫高翔來布置的,而她甚至于根本不必講話,高翔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時,兩人又發出會心的微笑來。

木蘭花將安妮抱上了床,替她亮了一盞光線十分黑暗的小燈,然后,關好房門,退了出來,他們立即來到了高翔的書房之中。

在書房的墻上,一具電視機上,正現出安妮睡在床上的情形,安妮靜靜地躺著,可是她絕未睡著,因為她雙眼睜得老大,望著天花板。

看她的樣子,像是心事重重,正在想些什么。

她想的是什么呢她想的事,一定就是整件事的關鍵。然而由于看來她根本不信任任何人,是以她對什么人都不說話,也沒有人可以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

才一進高翔的書房,穆秀珍已急不及待地問道:“蘭花姐,你說那顆大鉆石在我們的手中,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木蘭花淡然一笑,道:“那么何以我們的住所,被破壞得如此之甚呢”

“那是他們認為,不知有什么其蠢如豬的人認為如此,事實上,我們并沒有得到鉆石,是不是難道你已得了鉆石么”

“沒有。”

“那么,你為什么這樣說”穆秀珍插口道。

高翔道:“我明白了,蘭花,你是想讓那些人知道,鉆石在你的手中,那么,就藉此可以使他們出現,來和你接頭,是么”

“不對,不對!”穆秀珍連忙不服氣地大聲駁著高翔,“蘭花姐剛才講的時候,那些人早已走了,他們怎聽得到”

“秀珍,”木蘭花嘆了一口氣,“你還是思想不會轉彎,你想,他們難道沒有可能在屋中留下一具竊聽器么有可能吧!”

穆秀珍“哦”地一聲,恍然大悟,道:“那么,你特地問高翔是不是歡迎我們,也是為了想他們知道我們是在高翔家中!”

木蘭花笑著點頭,道:“對了。”

穆秀珍立時磨拳擦掌,氣憤憤地道:“哼,這些家伙,若是來了,看我不將他們全身的骨頭,一根一根,拆了下來!”

木蘭花笑道:“秀珍,現在又不是叫你入廚房煮拆骨酥皮鴨,你何必作此驚人之語高翔,你可知道,安妮是珠寶大盜,妙手柏克的女兒。”

高翔陡地一呆,道:“妙手柏克,就是和金發琳達姘居的那個”

“是的,還有你更料不到的事情哩,本市的名流,鉅富,珠寶大王扈新鐵,就是在珠寶盜竊這行中坐第一把交椅的麥泰許的化身!”

高翔張大了口,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話,若不是出自木蘭花之口,而是出自另一個人口中的話,那么,高翔一定早已斥責對方是在胡說八道了!

他呆了半晌,才道:“那太匪夷所思了!”

木蘭花又道:“那顆“太空之光”鉆石,確然是被偷走了,那是麥泰許、柏克、琳達、蘭妮四人通力合作的一樁杰作!”

木蘭花將她在玻璃別墅中的徑歷,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高翔和穆秀珍兩人,用心地聽著。而木蘭花也一直在留意著電視上的安妮。

安妮一直躺著不動,也一直睜大著眼。

看她的情形,使人產生一種錯覺,以為她也是在聽木蘭花的敘述,但事實上,當時木蘭花講的話,她是絕聽不到的。

木蘭花講完,高翔才哼了一聲,道:“麥泰許的計策,當真十分高,可是他未曾料到秀珍錯有錯著,反倒破了他的妙計。”

穆秀珍嗔道:“我錯了什么”

高翔笑道:“你想想,他和琳達兩人,搶走了安妮,留下田凡統給你,主要就是叫你們別去追他們,而另一方面,他又安排蘭妮到警局去吵鬧,那樣,蘭妮和安妮之間,看來是毫無關系的了,但是你卻偏偏追了出去,以致我們無法知道安妮落在什么人的手中,只好循著蘭妮的這件線索去追尋,麥泰許就變成弄巧成拙了!”

穆秀珍仍是不服,道:“這也不能說我錯有錯著。”

木蘭花笑道:“好了,別爭了,我本來就疑心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現在我們的住所,又被澈底破壞,這種程度的破壞,也決計不是普通人所能造成的。”

高翔吃驚地道:“你的意思是,正有受過訓練的特務,要得回這顆鉆石”

木蘭花點頭道:“是的,而且,這顆鉆石,我們雖然連見也未曾見過,但實際上,卻等于在我們的手中。”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吃驚地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向那電視螢光幕指了一指,道:“我敢肯定地說,那顆被稱為“太空之光”的鉆石在什么地方,只有安妮一人知道!”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這才知道木蘭花這樣講法,是什么意思,穆秀珍立時恨恨地道:“可是,那小鬼卻什么也不肯說。”

木蘭花想了片刻,道:“在玻璃別墅的時候,她說了一句話,那是當我們在論及黑吃黑的時候,她說,她父親不是那種人”

高翔苦笑一下,道:“看來他們父女兩人,是相依為命的,那么,她為她父親辯護,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不算出奇的。”

木蘭花又向電視螢光屏上望了一眼,安妮仍然是睜大眼睛,望定了天花板。她嘆了一聲,道:“我從來也未曾見過如此堅毅,如此能保守秘密的小女孩過。”

高翔道:“她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孩子,你看不出來么她的沉默,可能是由于她從小殘廢所形成的,她一定有極強的思考能力。”

穆秀珍不耐煩道:“你們去討論她作什么總而言之,她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要不然,何以我們勸她開口,她一句話也不說”

木蘭花搖頭道:“不,從另一方面來說,一定也有人吩咐她不要開口的,那么,她就是一個極其聽話的孩子了。”

穆秀珍呆了半晌,又道:“這塊鉆石的價值雖鉅,但是為了它,動員特務人員想找它回來,這似乎也不怎么可能罷”

木蘭花道:“秀珍,你懷疑得好,現在,最主要的問題在于:這塊鉆石,一定有什么秘密的用途,而這種用途,一定又是極秘密的,所以鉆石的買方,不愿意將失竊的消息傳出去。”

“鉆石還有什么用途啊”

木蘭花來回踱了幾步,道:“我猜是軍事上的用途。”

高翔剛想說什么,門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這時,已經是凌晨三時了。

在這樣的時候,還會有門鈴聲傳來,這令得他們都停止了講話,而高翔則立時按下了兩個掣,幾秒鐘之后,在另一具電視機上,便出現了高翔門口的情形。

有兩個穿著大衣的人,站在門口。

那兩個人的身形,都十分高大,他們穿著大衣,戴著呢帽,以致他們的臉面如何,看不清楚。高翔又向著桌上的一個表看去,那表上有一根指針,這時正在不斷地顫動著,這證明這兩個人的身上,全是懷著槍的,雷達探測器已探出來了。

高翔等到第二次門鈴響起,才道:“誰”

他聽到了一個外國口音十分濃的聲音,道:“高先生,是我們,我們是絕無惡意的,我們只不過想來進行一場善意的談判。”

“如果你們只是想進行一場善意的談判,那么,你們身上帶著手槍,也是善意的一種表示么”高翔冷冷地譏刺著來人。

那兩人呆了一呆,高翔立即又道:“將你們的槍放在走廊的地毯之上,那么,我可以接見你們,和你們善意地談談!”

從那具電視機上,可以看到那兩人略一遲疑,然后,各自取出了一炳槍來,雖然是從電視螢光屏上來觀察,但是也可以看出,那是兩炳新型的火箭槍。

那兩人果然依言,將槍放在走廊的地氈之下。

高翔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木蘭花道:“秀珍,你在這里,監視著安妮,留心她每一個小動作,她或者會自言自語,你記下她所說的每一個字!”

穆秀珍忙道:“蘭花姐,我想——”

“你不必胡思亂想,安妮是整件事的關鍵,我們能不能明白整件事的真相,就要看監視安妮的結果如何,這樣重要的事交給你,你還不高興么”

穆秀珍搔了搔頭,道:“也好!”

她雙手支著頭,在那具電視前,坐了下來。

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向客廳走去,木蘭花在沙發上坐下,高翔來到了門口,他按下一個掣,門便打了開來,而他的身子,也恰好隱在門后。

木蘭花則道:“請進來。”

那兩個人立時并肩走了進來。

當他們走進來之后,高翔反手將門關上,在他們的身后道:“一直向前去,在蘭花小姐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來,最好別亂動!”

那兩人像是想不到身后突然有人講話,是以呆了一呆,其中一個,除下了帽子,攤著手,道:“我們完全是善意而來的。”

“那么就請你照我的話坐下。”

那兩個人走到了木蘭花對面的兩張沙發之前,坐了下來,木蘭花不等他們開口,道:“我們的住所,完全被搗毀了,這是你們的杰作,是不是”

那兩人中的一個禿頂男子道:“是的,因為我們想找回這顆“太空之光”來。高先生,蘭花小姐,我們必需找回這顆鉆石來,我們國家所有在海外的特務人員,已全體動員了!”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兩位,如果你們前來,就是告訴我這個消息的話,你們來得太遲了,這消息我早已知道了。”

禿頂男子忙道:“當然,我們還帶來了一個建議。”

木蘭花道:“請說。”

“這顆鉆石,你們是無法脫手的,若是一定要脫手,那么只有將它切割開來,價格方面,自然要大大地打一個折扣了,我的建議是,我們作為買主,向你們購買這顆鉆石。”

木蘭花徐徐地道:“多少價錢”

“和我們向南非鉆石公司購買的價錢相同!”

木蘭花仍然是那樣鎮定地坐著,但是坐在那人后面的高翔,卻不禁嚇了一跳,心想那兩人一定是瘋了,否則一定不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來的!

“太空之光”的價值十分驚人,而雙倍的價格,更是駭人了,看來,他們不顧一切,要得回那顆鉆石,那是為什么呢

鉆石雖然是最名貴的物事,但是世界上鉆石卻多的是,何以他們愿意付雙倍的價錢,而非得到那顆“太空之光”不可呢

高翔的心中十分亂,思潮紛杳,他又想到木蘭花剛才說,那顆鉆石,可能有著特殊的軍事用途,而那人又像是不愿意鉆石被切割開來!

高翔的心中,陡地一亮!

他想到了一點,世界上的鉆石雖然多,但是,在一百卡拉以上的,卻少之又少,像“太空之光”那樣,達到一百三十卡拉的,更可以說是絕無僅有的奇珍!

而他們的“特殊用途”,一定是需要一塊大鉆石,而不是許多的小鉆石!所以,他們才不惜一切代價地要得回它!

在高翔心中,思潮紛起之際,木蘭花也靜坐著不動,她像是在考慮著那禿頂男子所提的條件,過了好一會,才聽得她道:“這似乎不怎么可能,是不是”

“我們講的話,是一定可以做得到的,我們國家不在乎這些錢,但是卻在乎那塊鉆石,我們要完整地得到這顆鉆石!”

“你們這樣說,那么我似乎可以將價錢抬高些了!”

“絕不能!”禿頂男子的聲音充滿了憤怒,“而且,你們也只有二十四小時的考慮時間,要不然,你們放著世界第一流的富豪不做,卻要做路上的尸體了!”

木蘭花道:“你們的建議,的確是對人有著極大的誘惑力,但是使我難明的是,何以妙手柏克,卻拒絕了你們的條件”

那兩人互望了一眼,道:“所以,他死了!”

這兩人曾以同樣的條件,去和妙手柏克商談過,這件事,本來還只是木蘭花的想像,可是如今,卻已然獲得了證實。

木蘭花之所以會想到這兩人曾去找過柏克,也是有根據的設想。因為這顆鉆石,是他們四人聯手得到的,妙手柏克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實在不能獨吞的,而且,他們這一行,在同行之間,也有著“道德”的,自己人黑吃黑的事,可以說絕無僅有。

而且,鉆石就算被剖成四份,在他們來說,也已是一筆極大的收獲了。而柏克卻突然失蹤,被其余三人認為是卷逃,那可能是另有曲折的。

這曲折是,柏克并不是要卷逃,而是他要逃避什么事,使得其余三個人誤會了,柏克之死在麥泰許槍下,可以說是很冤枉的。

那兩個人并沒有正面回答木蘭花的問題,木蘭花當然不肯就此算數的,她又問道:“你們的條件如此優厚,為什么柏克不接受”

那禿頂男子道:“小姐,你問得太多了!”

“一點也不,事情和我的切身利益有關,我當然有權利,而且也必需知道妙手柏克為什么拒絕了你們的條件,他拒絕你們的條件,而且還逃離了阿姆斯丹特,這就證明你們的條件,一定有令得他吃虧之處!”木蘭花一口氣地講著,反駁著對方。

那禿頂男子也變得激動起來,道:“愚蠢,那純粹是因為柏克是一個蠢才!”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蠢才!”

“但事實上卻有,柏克就是!”

木蘭花冷冷地道:“先生,如果你沒有誠意,那么,我們的話,就無法談下去的,我看,兩位還是快些告辭的好!”

那兩個男子霍地站了起來。

可是,他們才一站起,卻又坐了下來。

他們坐了下來之后,那禿頂男子道:“小姐,如果你這樣固執的話,那對你來說,實在是一項極大的不幸,你明白么”

木蘭花冷笑道:“我的理解和你們相反,我的固執,事實上是你們的不幸,先生,為什么柏克拒絕了你們的條件,為什么”

那禿頂男子“哼”地一聲,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話,那么我可以告訴你,柏克和你一樣,起了不應起的好奇心!”

他講到這里,便停了一停。

木蘭花冷冷地道:“你仍然未曾回答我的問題呢。”

那禿頂男子道:“柏克問我們,要那顆鉆石有什么用。不幸的是,我們那次派去和他接頭的那工作人員,一時口疏,竟將我們要那顆鉆石的用途,向柏克透露了一下,柏克這傻瓜為了不同意我們對這顆鉆石的用途,所以他就拒絕了我們的建議!”

高翔在那兩人的身后,聽到了這里,他心中對木蘭花的佩服,可以說已到了極點。因為這的確不是一件簡單的鉆石盜竊案。而木蘭花是早已料到了這一點的!

當木蘭花料到了這一點,而向高翔講及時,高翔的心中還不以為然,但到如今,木蘭花的推斷,可以說完全是正確的。

問題是在于,他們要大鉆石來作什么

木蘭花的心中,也同樣地在想著這個問題,她裝著十分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道:“那么,你們要這顆鉆石,究竟是作什么用的

那禿頂男子道:“你太過份了,小姐真的太過份了!”

木蘭花笑了笑,不再問下去,因為她知道再問下去的話,也絕不會有什么結果的了,她道:“好的,我可以考慮二十四小時。”

兩人站了起來,道:“再見!”

侑們退了出去,高翔先到了門邊,替他們開了門,又立即將門關上,他又奔到書房中,在電視中看到那兩人確已離去,他才松了一口氣。

也就在這時,他轉過頭去看穆秀珍,卻發現穆秀珍已伏在桌上睡著了,他回頭向走進書房來的木蘭花,指了指穆秀珍。

木蘭花皺了皺眉,大聲叫進:“秀珍!”

穆秀珍突然抬起頭來,睡眼朦朧地道:“什么事”

“秀珍,”木蘭花的聲音十分嚴厲,“我吩咐你好好監視著安妮的,何以你睡著了”

“蘭花姐,這小鬼只是睜著眼躺在床上,有什么——”

她本來想說“有什么好監視的”,但是她的話說到一半,自然而然地轉過頭,向電視看去,一看之下,她不禁呆住了。

安妮已不在床上了!

穆秀珍自然不知道安妮是什么時候離開床的,她苦笑了一下,神情尷尬地望著木蘭花,道:“誰知道她……為什么忽然不睡了!”

高翔幾乎沒有被穆秀珍逗得笑出聲來,他道:“她走不遠的,一定還在房中,你們看,她,她在地上,爬著回來了!”

三人一齊向電視看去,果然看到安妮在地上爬著,看情形,她是從房門邊上,爬回來的,她其實并不是在爬行,而是痛苦地用雙肘支撐著,在地上移動她的身子。

終于,她來到了床邊,她揚起頭來,喘著氣,雙手抓住了床沿,掙扎著待向床上爬去。這對于任何人來說,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但是,對安妮來說,卻是十分困難!

好不容易,她才上了床,又躺了下來,她的額上全是汗,她喘著氣,忽然聽得她喃喃自語,道:“我不會說的,我一定不會說的。”

高翔和木蘭花互望了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剛才安妮在床上,那是她滾下床來,在門前偷聽那兩個人和木蘭花的交談。

安妮講了兩句,忽然又低聲道:“他們會不會知道在什么地方呢不會的,他們不會知道的,只要我不說,就沒有人知道。爸,你放心,我不是一個沒有用的人,我會做一件最有用的事。”

在她講這幾句話的時候,她的臉上,更現出極其堅決的神情來,使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一定做得成她說的那件事的。

穆秀珍忍不住道:“唉,她想做什么事”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那還不簡單么她要做的事,就是一句話也不說,將她所知道的秘密,牢牢地藏在她的心中!”

穆秀珍苦笑,道:“那么,我們豈不是再也沒有機會得知事情的真相了么我們總得想個辦法,誘她將秘密講出來才好!”

木蘭花卻搖了搖頭,她道:“秀珍,你知道,我是很少承認失敗的,但是我卻不得不在安妮的面前承認失敗,我怕我不能使她講出秘密來。”

穆秀珍和高翔兩人,心中都大有同感,是以他們都嘆了一聲,不再說什么。木蘭花嘆了一聲,望著電視,安妮已閉上了眼,看來,她在下定了一番決心之后,已經準備睡著了。木蘭花來回地踱著,她從各方面去思索著,想著何以柏克拒絕了這樣優厚的條件!

如果是別人拒絕這種條件,那或者還有理可說,但是柏克等四人,計劃了好幾年,目的就是竊寶,就是要將那顆鉆石到手之后,切成四塊來變賣——

當他們四人從事計劃這種驚人行動之際,他們每一個人都得準備坐二十年到三十年牢!而當他們盜得了鉆石之后,有人肯不予追究,而且出巨額的金錢,向他們購買,那實在是夢想不到的幸運,那么,柏克為什么拒絕了這種幸運呢

這就像是一個人,明知自己的彩票中了頭獎,但是卻將中獎的彩票撕去一樣地不可思議!那究竟是為了什么原因呢

那禿頂男子說,那是因為柏克不同意他們對那塊鉆石的用途,那塊鉆石,究竟有什么用途呢何以柏克會因為反對這個用途,而寧愿放棄如此巨量的金錢

看來,事情還得先從弄明白那鉆石的特殊用途著手。

木蘭花一直在踱著,足足有近二十分鐘,她才抬起頭來,道:“高翔,你能夠調集二十名精明的探員,來保護你的住所么”

高翔道:“當然可以的。”

木蘭花道:“那就好,連你和秀珍在內,你們必需絕對地保護安妮,不使她有危險,同時,繼續由電視監視她的一切行動。”

高翔點著頭,道:“你呢蘭花。”

“我去設法弄明白鉆石的特別用途。”木蘭花說。

高翔吃了一驚,忙道:“蘭花,你不是要到鉆石購買國的領事館中去探消息吧如果是的話,那我絕對不同意你去。”

木蘭花笑了笑,道:“你還有許多事要做,我看你沒有時間來反對我了,別忘記我們只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你要盡可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搜集妙手柏克的一切資料!”

高翔苦笑了一下。

他知道,如果木蘭花決定了要去做什么,那是不論什么力量,都難以使她改變決定的,是以他只是苦笑著,并不說什么。

穆秀珍卻嚷叫道:“那不對,那太不公平了。又要留我在這里,對著電視來看么蘭花姐,我和你一起去,我聽你的指揮”

木蘭花卻搖了搖頭,對穆秀珍那種近乎哀求的眼光,絲毫也無動于中,她道:“不,我一個人去,天亮之前,我一定回來。”

距天亮,還有二小時,高翔看了看手表,欲語又止。

木蘭花道:“高翔,你想說什么”

“蘭花,”高翔道,“如果天亮之前,你……不回來呢”

木蘭花道:“那你們就得自行決定了,但是我想,如果我不是有著什么特別的意外的話,三小時時間,已足夠我活動的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打開了一只壁櫥,道:“高翔,我要向你借一些東西,在危急的時侯,一件小工具,有時是可以救命的!”

高翔忙道:“只管拿好了,說什么借不借!”

木蘭花取了七八件應用的東西,她又道:“你們千萬要記得,絕不能使安妮有危險,快去調集探員,散布在你住所的附近,千萬別大意!”

高翔已在和警局通電話了,木蘭花已然打開了門,離了開去,穆秀珍賭氣不出聲,等木蘭花走了之后,她才咕噥著道:“小心!小心!啍,這小鬼也有十幾歲了,又不是一根針,碰一碰,掉在地上,就會找不到么好好的一個人,怎會失蹤”

高翔放下了電話,笑道:“你不是已失去過她一次了么”

穆秀珍瞪著眼,道:“那也算么那金發琳達,真是她的母親,連她的母親要來看她,難道我也不讓么哼,那可不是我的錯。”

“所以說要小心,蘭花的叮囑,并沒有錯!”

“哼,蘭花姐說什么全是對的,高翔,我看你快不像一個男人了!”穆秀珍一面說,一面做了好幾個鬼臉來氣高翔。

但是高翔卻一點也不生氣,反倒笑了起來。

人分成男人和女人,那絕不是說男人一定比女人強些,木蘭花慎密的頭腦,廣博的學問,都在高翔之上,那是無可否認的事!

而高翔自從和木蘭花成為要好的朋友以來,他從來也沒有想否認過這一點,他對木蘭花,是衷心地佩服的,是以穆秀珍的話,絕引不起他的生氣,

穆秀珍見高翔反倒笑了起來,她自己反氣唿唿地坐在一邊,不出聲了。不一會,二十名干練的探員,已然到了高翔的家中。

這二十名干探,全是高翔剛才在電話中親自點名指定的,可以說全是本市警方的杰出人物,他們也遵照高翔的意思,帶來了無線電通訊儀。

每一個人身邊都有同樣的儀器,而總機都放在高翔處,高翔可以隨時和每一個人通話,而每一個人也可以將他的發現隨時告訴高翔。

高翔留下兩個人在屋中,命六個人守在天臺上,特別是靠近安妮臥室的那一面,因為他住在頂樓,如有人要對安妮不利,有可能從天臺爬下來的。

另外,他分配了四個人,帶著檢查暗藏武器的儀器,守在樓梯口,和升降機之前,上落的人,如果藏有槍械的話,定然無所遁形的。

而其余的六個人,則分散在走廊之中,在各層樓梯中來回巡弋,察看是不是有可疑的人物,企圖接近高翔的住所。

高翔這樣的安排,實在可說是無懈可擊的了!

當他安排好了之后,已經是三點半了。

高翔打了一個呵欠,他覺得有些疲倦了。

他去看穆考珍,發覺穆秀珍剛才是氣唿唿地坐在沙發上的,但這時,她卻已經閉上眼,睡著了,高翔只覺得好笑,走進了書房。

他坐在那具電視機之前。

從電視機上看來,安妮正在熟睡中。

高翔心中,也開始思索起來,究竟柏克為什么要拒絕那么難得的條件,究竟那國家,要這顆鉆石來,有什么緊要的用處。

他想打電話稅云四風,約他來一齊想想。

但是他卻只是想著,并沒有那樣做,因為這時,已將近凌晨四時了。如果他真的打電話給云四風,那倒好得許多了!

因為他如果打電話給云四風的話,他一定會先去征求穆秀珍的同意的,而如果他去征求穆秀珍的同意的話,那么他也就可以發現,穆秀珍并不是真的睡著了,她只是在裝睡!而且,這時候,穆秀珍正在偷偷地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但是高翔不知道這些,他在書房中思索著。

穆秀珍走到了門口,那兩名探員,奇怪地望著她,但是她卻向那兩探員,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不可以出聲。

那兩個探員當然不會違背她意思的,連忙點頭答應。

穆秀珍打開了門,閃身而出,她只覺得混身輕松,躲在屋中,看著電視,看一個睡熟了的小鬼頭,那真是太乏味了!

而到領事館去,探明那顆大鉆石,究竟有什么特別的用途,這又是何等夠荊激的事!她吹著口哨,向升降機走了過去!

走廊中另有五名探員在,看到了穆秀珍,不但不阻止她,反倒向她行了一禮,穆秀珍心中好笑,暗忖只怕你們知道我是偷出來的,就不會對我這樣客氣了!

她下了樓,穿過了大廈底層的停車場,她忽然想起,自己要到領事館去,還沒有適當的交通工具啦,她在停車場中四面張望著,目光停在一輛奶黃色的積架“E”型的跑車上,也只費了半分鐘的時間,便進了車子,又化一分鐘,車子已然吼叫了起來。

而接著,雪茄也似的車身,便“唿”地一聲,向外直沖了出去,她心中不禁好笑,心忖如果車主人細心的話,看到車子停了一夜,哩數表上的數字忽然不同時,該何等驚愕。

穆秀珍雖然心急,但是她倒也不是沒有頭腦的人。

在車子快到領事館時,她便停了下來。因為那輛配有四千二百五十CC的引擎的跑車,發出了驚人的聲響,如果她再不停下的話,那不啻是在告訴人:有人來了!

她跑出車子,貼著墻,向前走出了幾條街。

天色十分黑,而且,還有著菲菲小雨,穆秀珍一直來到了領事館的對面,才停了下來,雖然是在凌晨四時,但是可以看得出,領事館的一樓,幾乎是燈火通明的,但是每一個窗口,卻都又著經過小心的掩遮,是以外露的光線不多。

穆秀珍取出了一副紅外線眼鏡來戴上,黑暗立時不能再難得住她了,她看到,在領事館的圍墻之內。至少有六七個守衛。

木蘭花也不知是不是到了,看來,領事館的四周圍,十分寂靜,不像是有了什么意外的樣子。穆秀珍觀察了一會,悄悄地繞過了領事館的圍墻,到了后面。

她立即看到了一株大樹,那株大樹十分高,而且,有好幾個椏枝,是伸進領事館的圍墻去的,如果爬上了那株樹,那么,就可以輕而易舉地進入領事館了!

穆秀珍心中十分得意,爬樹,對她來說,實在太容易了,她迅速地爬上了主干,攀著橫枝,越過了領事館的高墻。

當她的右手,抓住了一根樹枝,壓得那根樹枝垂下來之際,她向下看去,雙足離地,只不過是六七尺高而已!她心中暗自高興,一松手,便落了下去。

可是,她的雙足,卻并沒有站到地面。或者,應該說,她的雙足一碰到了地面,地面上的一塊翻板,便突然陷了下去。

而她的身子,自然也跟著跌了下去。

她跌在一個斜向下的凹槽上,向下滑去,足足滑了一分鐘,她才跌進了另一間漆黑的房洞中,她的紅外線眼鏡,也已跌落了。

她才一跌進去,碰到了實地,便聽得一陣哈哈不絕的笑聲,傳了過來,道:“朋友,自從我們在這里設立了領事館以來,你是第八十七個爬樹進來的傻瓜了!”

穆秀珍在這時候,心中著實不是味兒,她苦笑了一下,道:“那么,詩問,第八十六個爬進來的傻瓜,是什么人”

穆秀珍之所以要這樣問,乃是因為她想到,如果木蘭花也是從樹上爬上來的話,那么木蘭花一定是那“第八十六個傻瓜”了!

但是那聲音卻回答道:“第八十六個傻瓜么那是一個只受了三個月訓練,便自以為他已是占士邦的英國情報員,哈哈!”

不是木蘭花!

這使得穆秀珍很高興,但是也很難堪。

因為木蘭花顯然是認定了這株伸進圍墻的樹有陷阱,是以才不走這里爬進來的,但是她卻連想也未曾想到這一點!

她嘆了一口氣,也就在這時,那間房間中,突然之間,亮了起來,光線是如此之強烈,以致在剎那之間,她根本看不清什么。。

在那短暫的時間內,她只聽得有人在她身前不遠處道:“這位小姐是誰是穆秀珍小姐,啊,那太好了,實在太好了,組長才去見過木蘭花,木蘭花答應考慮二十四小時,現在,只怕木蘭花不必考慮那么久,就可以作出決定了,快報告組長!”

穆秀珍立即恢復了視覺,但是當她的視覺恢復了之后,她卻發視自已是被罩在一個鐵籠之中。穆秀珍大怒,叫道:“這算什么,機關布景么”

她一面說,一面卻待伸手去握那一枝一枝的鐵枝。

她的手才一碰到鐵枝,只覺得全身勐地一震,手指被彈了開來,半邊身子,好一陣麻木,令得她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穆小姐,”在籠外,有一個男人怪聲笑著,道:“你還是不要碰這些鐵枝的好,這全是通上電的,雖然電流不很強,不致于把你電死,但滋味也不怎么好受,是不是”

穆秀珍道:“放我出來!”

那男子又笑了起來,就在這時,門打開了,一個禿頂男子,走了進來,穆秀珍是認得他的,因為當他到高翔家時,穆秀珍曾在書房的門縫中張望過他的。

那禿頂男子一進來,便道:“真是穆秀珍!”

“不錯,是我!”穆秀珍立即說,“你剛才找我蘭花姐,不是說全是善意的么那你就不應該將我關住,應該放我出來。”

“小姐,”禿頂男子搓著手,他的神情,十分興奮,“只怕你暫時不能出來,除非木蘭花將那顆鉆石交給我們,你真是天幫助我們成功的最好的保證!”

穆秀珍呆了一呆,叫道:“飯桶,你難道不知道,蘭花姐是絕不會將那顆鉆石交給你的么”

“她會的,她一定會的,她不但會將那顆鉆石交出來,而且,我們還可以省下那筆錢,因為你不止值這個數字的,穆小姐!”

穆秀珍氣得臉色發白,道:“你等著!”

禿頂男子哈哈笑著,道:“如果這樣,那太不幸了,穆小姐,你將喪失寶貴的生命,為了表示我的堅決起見,我必需有所準備。”

他轉過身去,雙掌拍著,幾個人應聲走進來。

那禿頂男子道:“將第七套武器搬來。”

那幾個人答應著,離了開去。

穆秀珍也不如那家伙要弄些什么玄虛,她雙手叉著腰,過了一會,一個人推著一個小幾進夾,小幾停在籠外。

在小幾上,有一只電話。

禿頂男子道:“這具電話是供你求援用的,它和普通的電話相同,可以和你記得號碼的任何電話用戶通話,聲音清晰,保證好用。”

穆秀珍冷笑道:“我不需要求救!”

禿頂男子神秘地一笑,道:“等一會,你就需要了!”

穆秀珍仍然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的花樣,她只瞪著眼望著,過了不一會,又是一個人,推著一只箱子,走進了房間來。

那人打開箱子,從箱子中,提出了一件十分古怪的東西來。卻是一只直徑大約兩尺的一個金屬圓球,而在那圓球之上,有許多一寸徑的圓孔。

穆秀珍只覺得好笑,道:“這是什么,魔術道具么”

禿頂男子又將那圓球放在墻角上,他按下了一個掣,只見那圓球突然在座上迅速地轉動了起來,一面轉動,一面在球上的小孔中,不斷有槍管伸出來,同時,發出“拍拍”的聲響來,穆秀珍吃了一驚,她的笑容,已僵住了,因為她開始覺得事情十分不妙了。

她指著那圓球,道:“這……究竟是什么”

“這個,是一個有自動時間掣的殺人武器,”禿頂男子又將那金屬球推到了她的身前,將球上的一支針,撥到了“一二○”這個數字上,“這代表一百二十分鐘,小姐!”

他又在箱子中拿出了兩梭子彈,“拍拍”地塞進了球內,然后,他的手指,放在一個紅色的掣上,道:“我只要一按下這個掣,一百二十分鐘之內,里面就會有二百發子彈,自動向著四面八方射出來了!”

穆秀珍的面色十分尷尬。

那禿頂男子又道:“所以,我說你一定會有機會用到這具電話的。我按下這個掣,鎖上門,離去,而你,就利用這具電話,你最好求上帝保佑你,在一百二十分鐘之內,說服木蘭花,將鉆石送來,要不就是你得有辦法躲過二百發子彈。”

穆秀珍急道:“等一等,你聽我說!”

禿頂男子道:“鉆石一送到,我自然會進來放你的,要不然,你死在這里,是絕對沒有人知道的,而且,你也不必想別的法子求救,你別忘記,這里是領事館,在國際公法上,大使館或領事館,都是別國的領土,本市的警方,也是無可奈何的。”

穆秀珍苦笑了一下,道:“你聽我說好不好我們根本沒有見過那顆鉆石,你知道不所以,蘭花姐也不可能把鉆石送來的!”

禿頂男子只呆了一呆,但是他隨即笑了起來,道:“穆小姐,如果我會相信你的話,那你未免將自己的聰明估計得太高了!”

他話一講完,左手便突然揚了一揚。

在房洞中的其他幾個人,一齊退了出去。

他望定了穆秀珍,道:“記得,從現在起,一百二十分鐘!”

穆秀珍叫道:“不!”

可是,隨著穆秀珍的唿叫,他的手指,卻已按了下去,發出了“拍”的一聲響,接著,便是“的搭”,“的搭”的鐘行聲。

那禿頂男子向后退去,當他退到了門口之際,穆秀珍向那針望去,只見那枝針,已經移動了半小格,那是說,已過了半分鐘了!

穆秀珍急道:“喂,別開玩笑,我所講的是真話。”

那禿頂男子道:“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從沒有和你開玩笑的意思,一點也沒有!你得好好利用這一百二十分鐘了!”

他話一講完,便閃身出去,關上了門。

穆秀珍可以清楚地聽到他把門下鎖的聲音,穆秀珍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房間中十分靜,只有那鐘行的聲音,在不斷地響著。

在開始的兩分鐘之內,穆秀珍只是木然站著。

那只是因為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應付自前的處境才好的原故。但過了兩分鐘之后,她已然感到,自己若是不利用那具電話的話,那么,當真可能在這個地窟之中,變成一個死人了!

她一步踏向前去,便去取那電話。

可是她的心太急了,一時之間,又忘記了那鐵籠的鐵枝,全是通電的,是以她的手碰到了鐵枝,就整個被震了開來。

穆秀珍大罵了幾句,又小心地伸出手去,然后,又小心地撥著字盤,她是打電話到高翔家去的,電話響了幾下,她聽到了高翔的聲音。

一聽了高翔的聲音,她連忙道:“高翔,蘭花姐回來了沒有”

“唉,秀珍,”高翔埋怨著說,“你到那里去了”

“別多問了,高翔,蘭花姐回來了沒有”穆秀珍急躁地說。

“沒有啊,她要到天亮才回來的。”

“糟糕,到天亮,我早已死了!”

高翔吃了一驚,道:“秀珍,究竟是怎么的一回事”

穆秀珍苦笑著,道:“高翔,我在他媽的該死的領事館的一個地窟中,被一個鐵籠罩著,那鐵籠是通電的,而又有一個奇形怪狀的武器在對著我,再過一百十五分鐘,那武器就會向四面八方,射出二百發子彈,我估計其中至少要有三十發子彈,射在我的身上。”

“秀珍,”高翔大叫著:“你不是在說笑話的吧”

“孫子王八蛋在說笑話,唉,高翔,怎么辦,找找蘭花姐吧!”

“找到蘭花又怎樣”

“那禿頭家伙說,只要蘭花姐將那顆鉆石送來,那么他就會制止那武器射擊了。”

“秀珍,你在說什么木蘭花并沒有那顆鉆石啊!”

穆秀珍陡地一呆,她當然是知道木蘭花沒有那鉆石的,但是剛才一時情急,她卻反向高翔提出了這個要求,那么,她是沒有希望的了!

她五指不由自主一松,電話跌了下來。

高翔的聲音,還不斷從聽筒中傳了出來,只聽得他叫道:“秀珍!秀珍!”

但穆秀珍卻只是坐在地上,并不回答他。

木蘭花比穆秀珍早到領事館外。

她當然也看到了那棵有椏枝伸入大使館圍墻的樹,但是她的心中卻覺得好笑,心想總不成有人會從那株樹爬進去吧這是一個太明顥不過的陷阱!

她只是對著那株樹冷笑了一下,繼續繞著圍墻,向前走去,來到了領事館的后面,那里,有一扇小鐵門,那是領事館的后門。

那扇門是鎖著的,但是木蘭花只向匙孔看了一眼,就知道她能夠在半分鐘之內,便將這扇門弄開來的,但是她卻沒有立即動手。

她取出了一枝普通電器匠所用的電筆來,向那扇鐵門上,碰了一下,果然,電筆的尾端,亮了起來,這證明這扇鐵門是通電的,如果她貿然用手觸及鐵門的話,那么,她一定要觸電了。她連忙收回電筆,取出了一副絕緣的手套來。

可是,她還未曾將手套戴上,就聽到了一陣鈴聲!那分明是她剛才碰到了鐵門所發出的警鈴聲!

木蘭花連忙身形一側,背貼著墻,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幾乎是立即地,那扇鐵門打了開來,兩名大漢,疾沖了出來。

木蘭花趁他們沖出來之際,身形一閃,已從那扇小鐵門之中,閃了進去。一則由于天色黑暗,二則由于她行動敏捷,以致她幾乎就在那兩人身后,兩三尺處掠過,可是那兩個大漢,卻只是在向前看,而并沒有發覺已有人在背后掠過去了。

木蘭花一進了那扇門,她的心情也不禁緊張了起來。

因為這時,她已經進入領事館的范圍了。

由于外交特權,就算她在這里,遭到了什么意外,本市警方,也是無能為力的,是以她的行動,非要保持極度的小心不可!

她向前迅速地奔出幾步,她知道那兩個大漢立時會回來的,是以她在奔出了幾步之后,便連忙在一叢灌木之旁,躲了起來。

果然,那兩個漢子立時走了回來,將門關好,又按了按門旁的一個掣,兩人一齊向領事館那龐大的建筑物中,走了進去。

等他們走進去了之后,木蘭花才藉著樹木的掩遮,向屋子接近,她不必化多少時間,便已到了屋子前,并且輕易地弄開了一扇窗子。

她慢慢地推開那扇窗子,一翻身,進了屋子

她雙腳落地時,只覺得十分柔軟,那當然是由于地上鋪著十分厚的地氈之故,木蘭花雖然已躍進了屋子,但是她仍然看不見屋中的情形。

那是因為窗前掛著十分厚的窗簾之故,她從窗口翻了進來,人是落在窗簾之后的。但是,她至少可以知道,這間房間中并沒有人。

她先轉過身,將窗子輕輕關上。

然后,她去掀動窗簾,可是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得“拍”地一聲響,緊接著,房間的燈亮了,那顯然是有人,走了進來!

木蘭花連忙改變主意。

她不再出去,而且是用鋒利的小刀,在窗簾上割了一個極小的圓孔,透過那個圓孔,她向外看去,可以看到房間中的情形。

那是一間十分大的辦公室,兩個中年人正在走進來,當他們一齊坐了下來之后,木蘭花立即認出其中一個就是那個特務頭子。

而那一個,頭頂微禿,看來像是學者一樣的人,則是某國領事,木蘭花曾經在好幾個高級的社交場臺中,看見過他的。

兩人坐下之后,特務頭子道:“領事先生,我無法保證我們一定可以得回鉆石,因為鉆石是在木蘭花的手中,你知道,那是木蘭花,不是別人!”

領事顯得十分惱怒,道:“不行,非得到不可!而且,我們的鉆石雷射裝置,也絕不能失敗的,這個計劃,甚至不能拖遲,你不知道么如果我們這個計劃失敗,那么,敵方的太空發展,就將遠遠地超過我們,我們必需破壞敵方射到太空去的一切設備!”

特務頭子點了點頭,道:“這個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領事“砰”地一掌,擊在書桌之上,道:“那你就得盡力而為,不惜一切手段,得回那顆鉆石來,你聽到了么一定要!”

特務頭子默不作聲地坐著。

而躲在窗簾后面的木蘭花,在聽到了他們兩人的對話之后,她的心中,實在既是驚駭,又是高興。她高興的是,蘊在心中主要的謎,總算解開了!

她已知道了那塊大鉆石的用途!

那大鉆石,是和雷射裝置有關的!

“雷射”是一個翻譯過來的名詞,它的原文是LASER,這個英文字也是新創造出來的,是一組五個英文字的第一個字母。

所謂“雷射”,就是“受激輻射式光波放大裝置”的意思,令得光線成為永遠是直線進行的光束,可以不受大氣層,或是任何物質的影響而折射,那樣,自地面上發射出去的光束,就可以直線地到達極其遙遠的太空,這可以說是最新的科學技術。

而一般的“雷射”裝置,全是以紅寶石中的電子受到激蕩而迸射出來的,而今,木蘭花雖然只是第一次聽到“鉆石雷射”這個名詞,但是她卻也可以想像,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是以鉆石來替代紅寶石!

鉆石對光線的反應之強,遠在紅寶石之上,那么,以鉆石來代紅寶石的話,一定可以使雷射光束更強和射得更遠!

對于“雷射”,木蘭花在“死光槍”一案中,已經有過接觸的了,在那件事之后,她又吸收了許多有關雷射的知識。

她自然也知道,用鉆石來替代紅寶石的理論,曾經有人提出來過,但是,要使光束的強度,達到理想的程度,就必需要有一顆完整的一百五十克拉以上的大鉆石!

這種鉆石是極其罕見的,在英國皇室的珠寶中,也絕無僅有,是以這項理論,也未曾為世人所注意,可是如今,某國竟想利用鉆石雷射,來破壞對方面的太空裝備,從而使自己在太空競爭上占先,這實在是一種十分卑鄙的手法!

木蘭花十分緩慢而小心地吸了一口氣。

事情的真相,已大明了,歸納起來,大抵是那樣:

麥泰許,琳達,柏克和蘭妮四人,早在那顆大鉆石被發現之后,就想盜竊這塊鉆石了。而且,極可能,是因為這顆鉆石的出現,才使某國想到了利用鉆石雷射來破壞對方太空船的計劃的。某國這個計劃的進行,自然是極度秘密的。

是以,麥泰許等四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而且,他們如果知道的話,或許也不會下手了。因為他們不致于會大膽到這樣的惹麻煩上身!

由于麥泰許等四人精心策劃的結果,鉆石被盜走了,某國方面,自然大為焦急,寧愿出巨額的代價,也要將之得回來。

因為,除了那顆鉆石之外,他們不可能找到第二顆那樣大的鉆石了,當然,某國特務要探知鉆石下落在誰的手中,不是什么難事。

于是,某國特務便找到了妙手柏克。

但是,柏克卻拒絕將鉆石交出——木蘭花所不明白的,就是這一點,柏克為什么甘冒生命危險,而不接受某國的條件呢

照說,某國制成了“鉆石雷射”,對柏克是毫無影響的!而他卻可以得到巨額的金錢,這正是他們盜取鉆石的目的!

柏克拒絕了某國特務的條件,帶著他的殘廢女兒,逃到了本市,麥泰許卻以為他是卷逃,可能麥泰許根本連解釋的機會都未曾給柏克,就將柏克打死了。

而坐在輪椅上的小安妮,從此便一言不發了!

整件事——除了一點——都已在木蘭花的心中明朗化了,她自己也想不到此行的收獲,如此之大,她已不準備再進行進一步的探索了。

因為她已獲得了極其重要的情報,她當然會將這頃情報去通知將受損失的一方,因為她是最憎惡那種卑鄙的手段的。

而那一方面在獲得了情報之后,自然會將之公開的,某國所進行的事,便不再是秘密,而公開破壞他國的太空船,那是會立即遭到毀滅性的報復的,自然某國也不敢妄動,那么這塊鉆石,便不是那么重要,事情也就容易解決了。

可是木蘭花雖然已將以后發展的情形想妥了,她卻還不能立時離去,因為領事和特務頭子,仍然在這間房間之中!

如果木蘭花在這時間離去,那是一定會被發覺的。

她耐著性子,等了十分鐘。

然而,領事和特務頭子繼續在交談著,兩人并沒有離去的意思。木蘭花已經用極小心的動作,將她的麻醉槍,取了出來,

她可以輕而易舉,令兩人喪失知覺的。

然而,就在她要將槍口湊在窗簾的那個小孔之上,向外發射之際,一具電話,忽然發出了“咕咕”聲,領事一手,按下了一個掣,拿起了聽筒。

木蘭花只可以聽得在電話中,傳來了一陣十分急促的聲音,而領事的臉上,則現出了高興莫名的神色來,大聲道:“好了,不要等二十四小時了,我想,我們給她兩小時的時間考慮,便已經足夠了,這真是天下最好的消息了!”

特務頭子愕然道:“為什么”

領事朗聲笑了起來,道:“我們來了一位客人,你聽!”

他將電話遞給了特務頭子,特務頭子接了過來,他只問了一句,也立時高興無比地道:“好,我立時就來,真好,每個人都可以記一大功!”

他放下電話,作了一個十分興奮的手勢,向外走了出去,領事則點起了煙斗,帶著微笑,抽了起來。躲在窗簾后的木蘭花,則覺得十分奇怪。

為什么他們以為自己一定會答應呢,

他們手中,難道是有著什么王牌領事所說的“來了一位客人”,那又是什么意思何以來了一位客人,就令得他們這樣高興

木蘭花心知對方那樣高興,那么,所發生的事情,自然是對自己極其不利的了,那么,自然也必需弄清那究竟是什么事情!

木蘭花想了極短的時間,她的手中仍然握著槍,但是她左手一掀窗簾,卻已向外走了出去,她的突然出現,令得領事陡地站了起來。

領事是如此吃驚,以致他手中的煙斗,也落了下來。

可是,領事卻立時恢復了鎮定,他拾起了煙斗,道:“你,大概就是木蘭花小姐了了,是不是很歡迎你光臨我們這里。”

木蘭花揚了揚手中的搶,道:“你坐下。”

領事依言坐下,木蘭花沉聲道:“你們國家的一個特務,曾經和我見過面,他給我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來考慮一件事。”

“是的,但是我們正要通知你,條件變更了。”領事說。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冷冷道:“你們掌握了什么”

“一個不速之客,哈哈,”領事笑著,“你猜猜,那人是誰我想你一定猜不到,這位不速之客,就是穆秀珍小姐!”

木蘭花陡地一怔,是秀珍!

但這是不可能的,秀珍正和高翔在一起,她難以想像高翔怎會放她出來冒險,是以她冷笑著,道:“怕是你們弄錯了吧!”

“一點也不,蘭花小姐,”領事陰險地笑著:“而且,你也可以放下你手中的槍了,因為在你的背后,已有兩個人在了。”

“這是很古舊的詭計了,領事先生!”

“你可以回頭看看,而我,以我個人的信譽,在你回頭觀看的時候,絕不用什么詭計,其實,就是你背后沒有人,除非你不想穆秀珍活著,不然,你的槍有何用處”

領事的話才一講完,在木蘭花的身后,已響起了一個冷酷的聲音,道:“放下你手中的武器,將你的雙手放在頭上。”

木蘭花哈哈地笑了起夾,道:“領事先生,你準備好的錄音帶,太陳舊了,竟有著“絲絲”的雜音,你以為可以騙得過我嗎”

領事的面色變了一變,木蘭花竟然如此鎮定,而且如此之細心,連在她的背后,有人喝令她放下武器都騙不倒她!

這實在使領事感到意外的極度的佩服!

他點著頭,由衷地道:“佩服,佩服,蘭花小姐,但是你也應該知道,你是在領事館中,你在領事館中,等于是在我國的領土之中!”

“我當然明白,”木蘭花冷然的回答,“你站起來,如果穆秀珍在你這里,你帶我去見她。”

領事站了起來,可是他卻向書桌走去。木蘭花疾聲暍道:,“站住!”

可是領事的行動,十分迅速,他跨出了兩步,手已按在桌子的一角上,同時,他轉過身來,道:“木蘭花,你是一個聰明機智勇敢兼有的人,但是我也不見得是一個膽小無智的人。只要你能要脅我,你就贏了,但是我知道你必然不會殺我,我又何必受你要脅”

“你如此肯定,那你就錯了!”木蘭花已揚起手中的槍。

“我當然可以肯定,第一,你即使殺了我,你也是絕對逃不出的。第二,你殺了我,而你又被擒住的話,你想想,你造成了什么樣的國際糾紛”領事得意地笑著,“所以,我可以完全不受你的要脅,而做我所要的事情——召人來拘捕你!”

他的手突然向桌角上一個紅色的按鈕按去!

木蘭花立時將手中的槍向前拋去,整炳槍,重重地敲擊在領事的手背上,領事立時縮回手來,但是他已經按下那個鈕掣了。

木蘭花趁領事受痛縮手之際,一躍向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他的手背反扭了過來,同時,又拾起了她的槍,也就在那一剎間,兩名大漢握著槍,沖了進來。

木蘭花拉著領事,退到了屋角。

她的身子躲在領事之后,沖進來的大漢是無法射中她的。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領事先生,你多少還有點用處!”

領事怒道:“小姐,你這樣做,證明你是一個蠢人!”

“不管是什么,帶我去見穆秀珍!”

另一扇門,在這時被打開,特務頭子走了進來,他冷笑著,道:“你可以在這里看到她,不必我們帶你前去的!”

特務頭子來到了桌前,按下了另一個掣,墻上的一幅油晝,向一旁移去,現出了電視螢光幕來,在一陣光線閃耀之后,可以清楚地看到穆秀珍正在一個鐵籠之中,而伸手向外,去取電話,但是她的手一碰到鐵枝,便突然震動著,縮了回來。

“鐵枝是通電的,”特務頭子說,“而我們不知你也來了,所以給了她一具電話,讓她向你求救。你看到了那個金屬圓球么這是一個時間控制的武器,兩小時之后,它會發出二百發子彈來。”

特務頭子“拍”地一聲,將電視關掉。“如果你不想有慘事發生,那么,在兩小時之內,你必需將“太空之光”送來。”

木蘭花呆住了!

她實在想不到事情會有這樣變化的!

她剛才,已經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穆秀珍竟會落在對方的手中!她知道,對方的目的,是想得回那顆鉆石而已。

而那顆鉆石,本是屬于他們所有的,木蘭花如果有那顆鉆石的話,她一定會不加考慮,便給了特務頭子的了,因為她已知道了裝置“鉆石雷射”的秘密,她可以將這個秘密公開,使得對方不能再暗中行使卑鄙的破壞行動的。

但是鉆石卻不在她的手中!

鉆石非但不在她手中,而且她根本不知道鉆石是在什么地方。當然,她也曾想到過,小安妮是一定知道鉆石的所在的。

然而不想到小安妮還好,一想到了小安妮,她更是從心中向外,直冒涼氣,小安妮一句話也不肯說,她怎肯在兩小時之中,講出鉆石的所在來

木蘭花覺得自己的手心,在隱隱地冒汗,她勉強地笑了一下,道:“各位,我看這其中的誤會,我們必需解決了!”

“是的,”特務頭子說,“拿鉆石來。”

“我并沒有得到鉆石,但如果你們允許我和穆秀珍離去的話,我保證,將盡我所能,來替你們找回這顆鉆石來。”木蘭花誠懇地說。

她是真的希望對方接受這個提議的。

而如果對方接受了這個提議,她也絕不是想欺騙對方,她一定會盡力而為,鉆石本來就應該是對方的,她可未曾答應不揭露對方的秘密!

然而特務頭子卻搖了搖頭,道:“小姐,別將我們當作傻瓜,兩小時——準確地說,從現在起,還有一百零九分鐘,你將鉆石交出來”

木蘭花頹然地放開了領事。

她再抓住領事,已是沒有意義的事。正如領事所說,如果她殺了傾事,她就制造了一場極大的國際糾紛,而且,她也難以走得脫。

而就算她可以走得脫的話,那又怎么呢穆秀珍還在他們手中,難道她能夠不顧穆秀珍的死活么這實在是不可想像的事!

她如今所能做的事,便是先離開領事館再說!

她一放開了領事之后,特務頭子便冷冷地說道:“蘭花小姐,我以為你的行動,要快一點才好,時間不多了啊!”

木蘭花沉聲道:“好,你們帶我出去!”

特務頭子向兩個漢子一揮手,那兩個漢子便向外走了出去,木蘭花跟在他們的后面,一出房門,便看到好幾個人持槍而立。

木蘭花并且看到,走廊上都有著鋼板門,那自然只要有人按鈕,門就會落下來,將走廊隔開,使得想走的人被困的。

領事并沒有大言不慚,要逃出領事館,的確不是易事!

木蘭花心亂如麻地向外走著,出了領事館,夜風吹來,令得她精神振了一振,可是她的心中,卻是亂得可以,她才走過了一條街,便看到街邊,停著很多警車。

而就在她略停了一停之際,警車的車頭燈,已向她射了過來,同時,她又聽得有人道:“快熄燈,這是木蘭花小姐!”

而幾個警官,已向她奔了過來。

那幾個警官來到了她面前,異口同聲道:“蘭花小姐,高主任來了,他在街角處,指揮著包團領事館的行動,請快去與他會晤。”

木蘭花心中暗嘆了一聲,連忙轉身向街角急步走去。

她還未曾走到街角,高翔已經快步迎了上來。

木蘭花一見到了他,便道:“高翔,你在做什么”

“蘭花!”高翔一看到木蘭花,總是見到了救星一樣,他連忙握住了木蘭花的手,“秀珍在領事館中,她在里面。”

“我知道。”木蘭花沉聲道,“你快些撤退警車!”

“可是秀珍在里面啊。”

“在里面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高翔,我們是生活在文明的國度中,只有最野蠻的國度中,才會發生攻擊領事館或大使館的事情。你是警務人員,不但不能對領事館采取什么行動,而且,有人想侵犯領事館的話,你還要盡全力去保護。”

“我知道!我知道!”高翔急躁地說著,“可是,秀珍在里面,而且,在兩小時中,現在是一百另三分鐘之后,她就有生命危險!”

“我全知道了,所以,你不應該和我爭執,你應該快撤退警員,和我一齊去想辦法,你走的時候,可曾對安妮的安全作出防護措施”

高翔呆了呆,道:“有兩名警員看守著她。”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但愿她還在,還沒有失蹤,我們的希望,全在她的身上了,對方要在一百分鐘之內得到鉆石,才肯放走秀珍!”。

高翔一聽,不禁抽了一口涼氣。

想要在安妮的口中得到那顆鉆石的下落,那簡直是不可能的事!而木蘭花卻將希望建筑在這樣不可能的事上,高翔實在是不能表示同意的。

可是木蘭花卻已向高翔的車子走去,同時,她大聲叫道:“高翔,如果你不想出丑和生出天大糾紛的話,快跟我來!”

高翔轉過身,道:“蘭花,你知道,那小姑娘,她什么也不說,你怎可能使她講出鉆石的所在來而且就算她肯講,鉆石在什么地方有什么辦法可以在那么短的時間中,將鉆石取到手,并且送給領事館,去換得秀珍的安全”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我知道,但這是唯一的辦法。”

高翔頓足道:“我帶領警員沖進去!”

“高翔,你瘋了!”

“我在事情發生之后,立時引咎辭職好了!”

“是的,你自己可以辭職,可是本市警員的聲譽,卻給你毀了,本市是一個國際知名的大都市,你有什么權利,使得本市所有的警員在全世界面前出丑,被世界目為野蠻人只有最沒有知識,最野蠻的土匪,才會去攻擊一個領事館!”

高翔喘著氣,仍然不肯走。

木蘭花沉聲道:“你不走,我一個人走了!”

現在,每一分鐘的時間,都是極其寶貴的。

但是偏偏在這時候,高翔卻和木蘭花兩人,發生了自從合作以來的第一次意見的沖突,高翔仍然固執地道:“我不走!”

木蘭花“砰”地一聲,關上了車門,她也立即發動車子,但是當她看到高翔仍然站著不動時,她踏下油門,疾駛而去!

高翔呆了一呆,失聲叫道:“蘭花!”

但是木蘭花既然已向前疾駛而出,當然聽不到他的叫喚的了。

而在高翔叫了一聲之綾,木蘭花的車子,也已看不見了。

高翔呆呆地站著。

他明知穆秀珍就在領事館中,照他的主意,應該硬沖進去,然而如果他這樣做了,本市警方的聲譽,便從此不堪再提了!

高翔也不禁猶豫了起來,他一個人,實在是沒有權利令得全市警隊人員的名譽受到損害的,那么,他應該怎么辦呢應該怎么辦呢

他緊緊地握著拳,木然而立。

木蘭花將車子開得極快,以致在轉彎的時候,車胎和地面摩擦,發出極其刺耳的聲音來,木蘭花只化了四分鐘,便回到了高翔所住的大廈之下。

她嫌電梯太慢,但是奔上十幾層高樓,卻比電梯更慢,是以她仍然只好在電梯中著急,她終于沖出了電梯,來到了高翔住所的門前。

一到了高翔住的門前,她便呆了一呆。

大門竟是半開著的!

她連忙一推門,走了進去。

只見兩個警員,東倒西歪,倒在地上,木蘭花幾乎是沖進安妮的房中,安妮不在房中,木蘭花迅速地找遍每一個房間。

但是安妮不在!

木蘭花從來也未曾覺得如此地沮喪過!

因為,即使安妮在,能不能在一百分鐘之內,在安妮的口中,說出那鉆石的所在處,還是疑問,可是如今,安妮竟然不在!

木蘭花幾乎已失去再行動的勇氣了,因為要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得到鉆石,在安妮已然失蹤的情形下,幾乎已是沒有可能的事了!

但是,她究竟是一個極其堅強的人,不到最后的一分鐘,她是不肯承認失敗的,她是坐了不到半分鐘,便勐地跳了起來。

她又仔細地在屋中檢查了一下,安妮確然不在了。

但這次,卻是連輪椅一齊不見的。而且,她也檢查了那兩個警員,那兩個警員,像是被什么麻醉藥弄得昏了過去的。

木蘭花打開冰箱,取了兩瓶冰凍的水,向那兩個警員的頭上淋去。那兩個警員睜開眼來,木蘭花立即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兩個警員搖著頭,慢慢地坐了起來。

其中一個警員道:“那女孩,那小女孩——”

“那小女孩怎么了”木蘭花急忙問。

“那小女孩要我們幫忙她上那張輪椅,可是當她坐到了那張輪椅上之后,她的手在扶手上一按,立時有一蓬霧狀的麻醉劑噴了出來……”那警員講到這里,憤然地頓了一頓,又道:“我們就昏過去了。”

木蘭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反問道:“什么自那張輪椅上,有麻醉劑噴出來小女孩用麻醉劑令得你們昏了過去”

另一個警員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是的,當我們將她扶上了輪椅時,她曾要我們準許她離去,但是,高主任吩咐過我們,要好好著住她的,我們當然不允許她離去,她就來到我們的面前,從輪椅的炳中,就噴出麻醉劑來,使我們昏過去了。”

木蘭花的心中,這時像是陡地亮起了一道閃電一樣!

那輪椅!那安妮一刻也不能離開的輪椅!

如果柏克要藏什么體積不大的東西的話,還有什么地方,比藏在輪椅之中,更加安全和不令人起疑的真的不可能有了。

這只要看琳達和麥泰許兩人,在搶走安妮之際,棄輪椅于不顧這一點,就可以證明輪椅是收藏東西的最佳場所了。

那鉆石,當然在輪椅之中!

妙手柏克既然是一個十分出名的工藝匠,對于制造各種精巧的東西,自然也是十分拿手的事,他要將一顆大鉆石藏在輪椅中,當然更輕而易學!

或許,這更說明了為什么當柏克中槍時,安妮的輪椅會向下滑來,那根本是柏克推下來的,柏克希望保存那顆鉆石!

由此可知,柏克甚至不希望鉆石落在麥泰許的手中,柏克不肯將鉆石交出來,那自然由于怕麥泰許他們,接受了某國特務的條件。

柏克是因為知道了某國要將鉆石用來作雷射而反對的,他為什么如此不希望鉆石雷射的出現,木蘭花仍然不十分明白。

但是,整個事情發展到如今,總算是真相大白了。

但是,當真相大白,木蘭花甚至已可以肯定鉆石在何處時,安妮卻失蹤了,連同她的輪椅,她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安妮是一個患有小兒麻痹癥的殘廢孩子,離開了輪椅,她是沒有法子行動的,她可能對什么地方去了呢她會在什么地方呢

木蘭花知道,她必需爭取每一分鐘的時間,她立時吩咐那兩個警員,道:“你們兩人,一個立即開始行動,搜尋整個大廈,另一個立時和警署聯絡,派出警員來,每一家人家都要去詢問,詳細地檢查地下的停車場,一定要將她找到!”

兩個警員答應了一聲,木蘭花向門外沖去,她注意到光滑的走廊,有著輪椅轉過的痕跡,輪椅是停在一架升降機之前的。

安妮當然是由這架升降機下去的了!

木蘭花按著升降機掣,升降機一直升了上來,到了這一層停下,門打了開來,卻見到高翔從升降機之中跨了出來。

高翔才跨出了一步,就見到了木蘭花。

他呆了一呆,道:“蘭花,我——”

可是,他的話還未曾講完,木蘭花便已然打斷了他的話頭,道:“安妮不見了,她弄昏了兩個警員,和她的輪椅一齊不見了!”

高翔一聽到木蘭花這樣說,他的反應,和木蘭花聽到那兩個警員那樣說是相同的,他實在不能相信木蘭花所說的是事實!

因為一個孱弱,殘廢的女孩子,居然會弄昏了兩個強壯和訓練有素的警察,這實在是難以想像,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木蘭花看到了高翔不信的神情,便將事情匆匆地講了一遍,又道:“快調集警員,在這幢大廈,以及附近街道上的大廈,去逐戶詢問安妮的下落,她走不遠的,可能有什么人收留了她。再通過電臺廣播,有什么人看到過安妮的立時向警方報告。”

高翔的心中,十分難過,他道:“蘭花,是我——”

木蘭花是知道高翔想說些什么的,他是想表示抱歉,因為他輕率地決定離開這里,調集警員去作毫無作用的包圍。

但現在卻絕不是接受解釋的時候!

是以她連忙說道:“高翔,我們現在該開始行動了!”

高翔點了點頭,向住所走去,道:“蘭花,我立即和值日警官通電話,你現在到什么地方去我們在什歷地方見面”

“我先到停車場去找一找。”木蘭花跨進了電梯。

電梯一直向下降去,木蘭花看了看手表,離某國特務限定的時間,已經只有九十四分鐘了。時間這玩意真怪,當你急要等什么時,它慢得可以,但是當你不想它過得那么快的時候,它卻一下子就過去了,快得使你竟想不到,而且絕無法挽留!

木蘭花跨出電梯,在停車場中團團轉著。

那大廈地下的停車場,規模極大,可以停數百輛汽車之多,在木蘭花的想像之中,這里應該是安妮出了電梯之后,藏匿的最好所在。

警方的行動十分快,當木蘭花還只找了大半個停車場之際,便已看到大批的警員趕到了。高翔也由樓上下來,他將一只半導體的收音機,交給了木蘭花。

收音機可以收到本市的電臺,都在作同一的特別報告:“本市警方,急欲知道一個小女孩的下落,這女孩叫安妮,大約十三歲,她必需依靠輪椅才能活動,她從花園大廈中離去,下落不明,曾經看到過這個孩子的人們,請立即和警方聯絡!”

這個報告,被不斷地重覆著。

高翔又補充道:“蘭花,只要警方一接到了報告,那么,接到報告的當值警員,便立時會用無線電對講機來和我聯絡的!”

高翔正說著,他手中的無線電對講機,已發出了“嘟嘟”的聲音。高翔的手指,因為過度的緊張,而有些發抖,他連忙按下了一個紅色的掣。

只聽得對講機中傳出了一個警員急促的聲音,道:“高主任,我們已找到了一位先生,他住在本大廈三樓,A座,他曾經見過安妮。”

高翔忙道:“我們立刻就來!”

他和木蘭花兩人,快步地奔向升降機,沖進了三摟A座,住在這幢大廈中的人,都是經濟環境十分好的人,那一座的主人,是一個典型的商人,他大約有五十歲左右年杞,半禿頂,他正在對著一名警官,興奮地在敘述著他遇到安妮的經過。

高翔和木蘭花一到,他立時自動地從頭講起,他道:“半小時之前,我才回到,當我的車子駛進停車場時,我就看到那小女孩!”

他做著手勢,又道:“這孩子以前沒有見過,我自己沒有孩子,所以我特別喜歡孩子,我看她坐在輪椅上,覺得十分奇怪,就問她幾句,她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望著我那輛可以開篷的大型汽車,她最后對我道:“先生,你可以送我到一個地方去嗎””

高翔聽到這里,已急得頓足,道:“先生,你不必敘述得如此詳細,你只要告訴我們,究竟將她送到什么地方就是了!”

那禿頂男子瞪了高翔一眼,似乎不以為然。

木蘭花也忙道:“先生,我們的時間,十分重要,請你講得簡單些,安妮要你送她到一個地方,你答應了她,是不是”

“是的,我問她要到什么地方,她說是要到斜山路。”

“斜山路!”高翔驚唿了一聲,連忙回頭吩咐身后的警官,“快和斜山路的警崗聯絡,叫他們注意安妮的下落,快!”

木蘭花雙眉深鎖,高翔又焦急地道:“蘭花,安妮失蹤的事,已全市皆知了,你說,麥泰許他們會不會趁機蠢動呢”

木蘭花想了大約十幾秒鐘,才緩緩地搖了搖頭,道:“我想不致于,因為麥泰許的身份,已被揭露,他一定忙于逃走,不會再在本市犯案的了!”

“唉,斜山路,她又回到斜山路去,她要做什么呢”

那禿頂中年人道:“這我不知道了,她到了斜山路,便叫我搬她下來,向我千謝萬謝,我自然也就回家了。”

“你——”高翔指責著那中年人,“明知她是一個殘廢的孩子,你竟讓她一個人留在斜山路上,你也未免太不負責任了!”

那中年男子大聲反駁,道:“警官先生,這是什么話我是在她的請求下送她去的,我又怎知道她不是住在斜山路上的”

木蘭花忙道:“是的,我們非常多謝你。”

剛才出去的那警官,也奔了回來,道:“已有一車警員,趕到斜山路去了,可是那面的巡邏警員說,他們什么也未曾發現!”

“繼續調集警員前去。”高翔命令著。

他又轉過頭來,望著木蘭花,說道:“我們也去”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不以為她會回到她住的那屋子去,你記得么我曾經要你派人日夜不停地監視著那屋子,這種監視,還在繼續進行,是不是”

“是的。”

“我曾經想這種監視可能沒有用處,但現在卻有用了,它至少替我們省下了十多分鐘的時間,我們不必到斜山路去了。”

“你的意思是——如果安妮曾在她住過的房子前出現,那么我們派去監視那房子的人,早應該有報告來的了”高翔問。

“你說得對。”木蘭花嘆了一聲。

“那么,安妮上哪兒去了呢”

“她要這位先生送她到斜山路,她的目的只不過要離開這里,她坐在輪椅上,在馬路上移動,不會比人走得更慢,她究竟上哪兒去了呢”

木蘭花來回地踱著步,就在這時,無線電對講機,又“嘟嘟”地響了起來,高翔忙又按了掣,對講機立時傳來了聲音:“值日員向高主任報告!”

“快說——”高翔大聲命令。

“有一對老年夫婦,曾看到過安妮,他們還曾幫安妮推過一段路的輪椅,地點是在文全路口!”值日警官將事情盡量簡單化。

“以后呢”

“以后,他們就離開了,但是他們看到安妮,繼續向文全路的盡頭而去。”

“唉,”高翔頓著足,“文全路,我正是由這條路回來的啊,我怎么沒有遇見她她到文全路去做什么這條路十分冷僻。”

木蘭花沉聲道:“這是通往很多國家領事館所在地那一邊的道路,高翔,我們得和各國領事館聯絡了,看看他們可有收留這樣的一個小女孩!”

高翔遲疑道:“安妮竟聰明到了會尋外交庇護”

木蘭花道:“為什么不能我從來也未曾低估安妮的智力,她是如此沉默,如此能保守秘密,那證明她是一個非凡的天才!”

高翔苦笑著,道:“她真太天才了,卻苦了我們。”

木蘭花已經走了出來,高翔跟在他的后面。

他們兩人,都想看一看他們究竟還有多少時間,但是他們幾乎提不過勇氣來看表,因為他們的時間,已越來越少了!

但是,安妮的下落,依然不明!

到現在為此,只知道她到過她和柏克一齊居住過的斜山路,而在她到了斜山路之后,又曾在通往使館區的文全路上出現過。

文全路之后,她又到什么地方去了,卻是一點線索也沒有!高翔一出來,就利用無線電話,和市政府的外交人員通了一個電話。

外交人員的回答是:如果安妮真的到了什么領事館之中,而領事館中的人又收留了她的話,那是沒有法子將之弄出來的。

高翔的回答是,并不是想將安妮弄出來,只要被允許見一見她,就可以了,這種要求,一般來說,有友好關系的國家,是不會不答應的。

而這也是木蘭花的主意,因為木蘭花已經肯定,鉆石是被藏在輪椅之中的,而她如果見到了安妮,要在輪椅中找出鉆石來,自然也不是難事了!

外交人員答應了和每一個領事館通電話,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帶著一批警員,又以極高的速度,趕到了文全道,在每一條橫街上,停車楊,以及可能藏匿一個孩子的地方,尋找著安妮,可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仍是一點結果也沒有。

等到市政府外交人員的電話打來時,高翔看了看手表,時間只剩下五十分鐘了!

而外交人員的電話,十分簡單。“我們詢問了每一個領事館,和每一處在文全路附近的外交機構,我們所得到的回答全是:沒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小女孩。”

當高翔放下電話之際,他的額上,不由自主,有汗珠滲了出來。他過去看看木蘭花,突然道:“蘭花,我們沒有坐視秀珍犧牲之理。”

木蘭花的雙眉,蹙得如此之緊,她沉緩地道:“我知道,最簡單的辦法,便是我們沖進某國領事館去,但是這一來,我們卻徹底失敗了,高翔,我們還有五十分鐘的時間哩!”

“可是安妮——”

他只講了四個字,他手中的對講機,突然又響起了聲音,高翔連忙按下掣去,值日警官的聲音,也立即傳了出來,道:“報告,高主任!”

值目警官的聲音,顧得十分興奮,使人一聽便知道他有了好消息,高翔和木蘭花兩人,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

“一位計程車司機報告,他在文全路附近,送安妮到郊外去了,目的地是海灣路,那地址,是木蘭花小姐的住所!”

“木蘭花小姐的住所他有沒有弄錯”

“沒有,他將地址說得十分肯定,他在車到了目的地之后,還將安妮抱下來,放在輪椅上,看到安妮走進鐵門中去的,而那計程車司機所說的那個地址,我們全知道那是木蘭花小姐的住所,不會錯的!”值日警官一口氣地報告著。

高翔回頭向木蘭花看去。

木蘭花也聽到了值日警官的話,她已經向一輛警車奔過去了,高翔忙叫道:“蘭花,你以為她還會在那里么”

木蘭花已打開了車門,她轉過頭來,道:“你快來,她一定還在我家里。我不知道她到我家里去做什么,但是她一定還在。”

高翔奔了過去,他才一跨進車子,還未及將車門關上,車子已“唿”地一聲,向前沖了出去。高翔用力拉上了車門,道:“從這里到你那里,至少也要二十分鐘,如果得到鉆石,再趕回來,又要二十分鐘,我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

“足夠了!”木蘭花簡單地回答著。

木蘭花高超的駕駛術,在風馳電掣之中,表現無遺,車子急速地轉著彎,緊貼著地面,向前飛馳,快得令人感到目眩。

等到車子突然一頓,停了下來之際,高翔翻起了手腕。

他看到,木蘭花只用了十七分鐘!

她比預算省下三分鐘。

而這時候,木蘭花已然跳下車來。自從她的住所,被某國特務搗毀之后,她還沒有回來過,但這時,客廳的電燈卻是亮著的。

木蘭花推開鐵門,和高翔一齊向前奔了過去。

當他們兩人一齊撞開大門之后,他們看到了安妮!

安妮在雜亂的,被澈底破壞的陳設中,坐在輪椅上,在燈光下看來,她的神色,依然是那樣地蒼白、瘦弱,看她的樣子,她仍然沒有開口的打算。

木蘭花在地上凌亂的東西上踏了過去,一直來到了安妮的身前,連她那樣鎮定的人,這時一開口,也覺得十分緊張。

她吸了口氣,道:“安妮,我要你幫助我。”

安妮睜大著眼,望著木蘭花,不出聲。

“安妮,”木蘭花再次道:“你要幫助我,那個曾在斜山路上救過你的秀珍姐姐,被壞人捉去了,只有你可以救她出來。”

安妮仍然不出聲。

高翔走了過來,叫道:“蘭花——”

他只叫了一聲,木蘭花便向他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木蘭花當然知道高翔想說一些什么的,高翔是要她干脆將安妮抱開,拆開她的輪椅來!

但是木蘭花卻不愿這樣做,因為這樣做,當然不可避免地使她和安妮之間,形成了敵對地位,那是木蘭花所不愿意的。

木蘭花又道:“安妮,那顆大鉆石在你這里,你快拿出來,讓我去救秀珍出來,安妮,你肯不肯幫助我,你說,你肯不肯”

安妮低下頭去,不再望著木蘭花。

可是,她仍然不說話。

高翔實在忍不住了,他大聲道:“蘭花,我們只有十分鐘的時間了,你以為十分鐘的時間,可以使得她開口交出鉆石來么”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安妮,在你的輪椅上,居然可以噴出麻醉藥,將兩個警員弄昏了過去之后,我們就知道那顆大鉆石是在什么地方的了。”

安妮抬起頭來,奇怪地望了木蘭花一眼。

然而,她仍然不說話。

木蘭花道:“安妮,如果你不說話的話,那么,為了救人,我們只好自己動手來取了,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將我們當作敵人。”

高翔一聽得木蘭花這樣講,連忙走了過來,將安妮抱了起來。安妮也不掙扎,任由高翔將她抱到了一張翻轉了的沙發之上,坐了下來。

然后,高翔和木蘭花兩人,就動手對付那張輪椅了。

要拆開那張輪椅,并不是如同想像中那么容易的事,而他們的時間,是如此之少,木蘭花和高翔兩人,額上都冒出了汗來。

時間過得實在太快了,他們已只有四分鐘的時間了!

木蘭花停了下手,向著仍然一言不發的安妮搖了搖頭,道:“高翔,你繼續拆那輪椅,我和某國領事館通一個電話,請他們延遲半小時。”

“我想,有半小時的時間,我一定可以成功了!”高翔回答著,同時,他用力將輪椅的扶手,從鋼架上拗了下來。”

木蘭花來到了電話旁,拿起了聽筒,迅速地撥著號碼,那邊的電話鈴響了一下,便有人來接聽了,她忙道:“我是木蘭花,請領事先生講話。”

那邊的回答是:“請等一等。”

木蘭花耐著性子等著,其實,她只等了半分鐘。可是,這半分鐘的時間,在她而言,卻是如此之長!如此令人不耐。

連高翔也感到了,是以高翔抬頭向她望來,電話之中,終于又有聲音傳來了。高翔只聽得電話中有聲音傳來,至于對方是在講些什么,他是聽不到的。

他只聽得木蘭花叫了一聲:“領事先生——”

接著,木蘭花便不講話了,而電話中的聲音,卻不斷地在傳出來,木蘭花的臉上神色,由極度的焦急,而變成極度的驚訝。

接著,她漸漸現出了笑容來。

高翔呆了一呆,他實在不知道木蘭花在現在這種情形下,有什么好笑的,但是木蘭花卻越笑越自然了,她最后道:“好的,謝謝你,領事先生。”

她放下電話,高翔忙道:“蘭花,可是他答應延遲半小時了”

可是,木蘭花并不回答高翔的問題,卻揚聲叫道:“秀珍,你還躲著干什么可以出來了!”

高翔大吃了一驚,失聲道:“蘭花,你!”

他還以為木蘭花是焦慮太甚,受了刺激了,要不然,怎會忽然叫起穆秀珍的名字來,穆秀珍又怎會在那里她在領事館中啊!

可是,正在高翔大驚失色問,卻已看到穆秀珍,從一大堆破破爛爛的沙發墊子之中,搖搖幌幌,滿面笑容地站了起來。

“我的天!”高翔大叫著,“你們在玩什么把戲”

穆秀珍笑著,道:“蘭花姐,高翔,真對不起,這不是我的主意,全是安妮想出來的,她究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一齊向安妮望去。

這一次,不等他們兩人開口,安妮便開口了,她道:“你們兩人,將我的輪椅拆壞了,叫我以后,坐什么來行動呢”

木蘭花和高翔兩人,在那剎間,實在有啼笑皆非之感,但是他們隨即齊聲笑了起來,木蘭花走過去,在安妮的頭上,大力地摸著。

她問道:“安妮,我早知道你是一個非凡的孩子,你是在聽到了高翔和秀珍的電話,知道秀珍必需要有那顆鉆石,才在脫身之后,就決定將鉆石交出來,去救秀珍的,是不是但是,你為什么不將鉆石交給高翔呢那不是簡單得多么”

“不,”安妮搖頭,“我要親自去救她!”

這樣的想法,出諸一個殘廢女孩的口中,已是很奇特的了,而她居然做到了這一點,還更證明她是一個非同凡響的孩子。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剛才,我和領事先生通電話,我才叫了他一聲,他便告訴我,他們已得回了鉆石,而穆秀珍已然被釋放之際,我幾乎不相信。”

高翔也噓了一口氣,道:“安妮,這個玩笑可不小啊!”

安妮撇了撇嘴、木蘭花又問道:“為什么你要救她可是她曾救過你”

“那只是原因之一。”安妮一本正經地說,“另一個主要的原因,是秀珍姐做的奶油香蕉布丁,實在太香,太好吃了!”

想起了穆秀珍當時拿奶油香蕉布丁引安妮講話的情形,高翔,穆秀珍和木蘭花三人,都忍不住一齊大笑了起來!

他們笑了好一會,木蘭花才握住了安妮的手,道:“安妮,你的父親不肯答應對方的條件,那是為了什么,你可以告訴我么”

安妮的笑容隱了下去,道:“爸爸知道了他們要大鉆石的用途之后,他就對我說,那大鉆石絕不能落入他們手中,鉆石雷射制成之后,一定會引起戰爭的,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他曾在集中營中住過,他知道戰爭的可怕,他最痛恨戰爭!”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安妮,你的父親是一個十分偉大的人,他替全世界做了一件好事,雖然他自己付出了生命作代價!”

安妮的雙眼潤濕了。

穆秀珍忙道:“那么,現在這顆鉆石,終于落到了他們的手中,那豈不是糟糕”

安妮流著淚,道:“秀珍姐,我沒有別的選擇,我知道你在兩小時之內,如果沒有那顆鉆石,便要死去的時候,我沒有別的選擇了!”

穆秀珍雙手緊緊地抱住了安妮的頭,她也雙眼潤濕了。

木蘭花安慰著她們,道:“別難過了,安妮做得對,我們已然知道了鉆石雷射的秘密,只要一公布出去,某國是一定不敢公然破壞他國的太空裝備的!安妮,我們怎樣謝你才好”

安妮的頭,從穆秀珍的懷中,鉆了出來,道:“蘭花姐,我沒有親人了,我要和你們住在一齊,你們不許趕走我的。”

“當然,當然!”木蘭花姐妹齊聲說。

“還有,高翔哥哥,你弄壞了我的輪椅,我要你賠我一輛新的,是你自己設計的,我要在輪椅有更多的機關,可以么”安妮又說著。

高翔笑了起來,道:“一言為定!”

安妮的頭,又塞進了穆秀珍的懷中!

事情還有一個尾聲,那是第二天的早報上,都登載著本市珠寶大王扈新鐵的玻璃別墅,突然毀于大火,扈新鐵下落不明,可能葬身火窟之下。

木蘭花當然知道扈新鐵并沒有葬身火窟,他只不過用這個方法,結束了“扈新鐵”這個人,方便他以后-----------------------------的活動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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