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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期更新]28北極氫彈戰倪匡

更新時間:2022-10-27 04:41:46 來源:互聯網 作者:網友網民

[近期更新]28北極氫彈戰倪匡

北極氫彈戰

春天到了,當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搬回海邊郊外的住所時,花園中百花齊放,爭妍斗麗,像是在歡迎她們回來一樣。

為了搜尋那顆名為“太空之光”的鉆石,某國的特務人員將木蘭花的住所,徹底搗毀,本來,某國領事館是答應賠償的。可是在安妮將鉆石送了回去之后,木蘭花立即將某國有意制造“鉆石雷射”一事,公布了出來,引起了全世界的注目。

而參與太空競爭的國家,也立時紛紛發表聲明,如果太空船或是人造衛星遭到破壞的話,那一定予破壞者以毀滅性的打擊。

某國計劃的“鉆石雷射”破壞他國的太空設備,本來是準備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暗中進行的,事情一公開,他們自然不能依計行事了。

于是,某國也不得不立時發出聲明,“鉆石雷射”只用于和平用途,絕不會用來破壞他國的任何太空設備的,一場可能引起國際間極大的爭端,被木蘭花化于無形了。可是,對木蘭花而言,她卻因此吃了虧,某國政府惱羞成怒,不再賠償木蘭花的損失了!

木蘭花幾次交涉,不得要領,她們又不能長住在高翔的家中,自然只好自己拿錢出來裝修購買家中陳設的一切東西。

以木蘭花的交情而論,她自然收到許多禮物,因為受過她好處的人太多了,但是,將一個徹底破壞的家再修整起來,仍是要花不少錢的。

雖然穆秀珍的好友云四風,可以稱得上是億萬富翁,但如果木蘭花姐妹竟要用他的錢,那么,也不稱其為大名鼎鼎的女黑俠了。

所以,就在她們搬回去的當天晚上,安妮已經睡著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坐在客廳中,向南的窗開著,醉人的春風,緩緩地吹拂著她們的秀發。

木蘭花翻扯一疊賬單,嘆了一聲,說:“秀珍,我們在銀行中的存蓄快將花光了。”

穆秀珍睜大了眼,似乎不信,說:“蘭花姐,你有沒有弄錯我們上次,不是得了國際警方的一筆獎金么怎會花光了”

木蘭花笑了笑來,說:“那筆獎金,早就用完了!”

穆秀珍聽了也皺起了一雙秀眉說:“這個……這個……”

她站了起來,在屋中來回地走著,說:“不妨和納爾遜通一個電話,看看國際警方,有什么獎金優厚的難辦的案件!”

木蘭花點頭說:“這倒不失是一個好主意——”她抬頭向上看了一看,又說:“安妮睡了么她很敏感,我們缺錢用一事,別讓她知道。”

“當然,你當我是傻瓜么”穆秀珍笑了起來,“她今天高興極了,因為云四風送了那么好的一張輪椅給她,她真高興極了!”

木蘭花也感慨地說:“秀珍,你還記得我們才認識她的時候么她一句話也不肯說,又怎料得到她后來竟救了你一命!”

穆秀珍紅著臉,說:“是啊,四風就是為了感謝她救了我,所以才親自設計了那張輪椅給她的,四風說,這張輪椅,可以說是萬能輪椅!”

“噢”木蘭花十分有興趣地問,“什么意思今天我也看到那輪椅了,只不過比普通的輪椅高大一些而已,為什么叫萬能輪椅”

穆秀珍自衣袋中取出了一張紙來,說:“你聽著,第一,這輪椅有一個強力的蓄電池,在電力發動的情形下,可以達到時速五十哩,持續行走七小時!”

“真了不起!”木蘭花點著頭。

“第二,這輪椅有兩個可以伸縮的前輪,也就是說,下樓梯上樓梯,安妮可以完全不要人幫助了。”穆秀珍一項一項地數著,“第三,有六個按鈕,可以發射不同武器,射擊的角度,包括前后左右;第四,有三個按鈕,可以使輪椅突然升高,或是在兩旁浮起氣泡,使得它在水上不至于沉下去!”

木蘭花笑了起來,說:“云四風的設計算得精巧了,但是他卻犯了一個錯誤。”

“一個錯誤”穆秀珍睜大了眼。

“是的。”木蘭花的神情,非常之嚴肅,“云四風送給她這張輪椅,大約是想她也參加我們的冒險生活,但是我卻另有打算!”

“對啊!四風對我說過,安妮的行動不便,而我們的敵人又多,她若是和我們住在一起的話,必需有極強的自衛能力!”

“云四風當然是一片好意,然而我絕不想安妮和我們一樣,這些日子來,你沒有發覺她么她有極慎密的頭腦,她是一個數學天才,我要使她在兩年之內,完成中學學業,然后令她進入大學,去專門攻讀數學,她一定可以成為極其出色的數學家的。”

木蘭花充滿了信心地說著,可是她的話才一住口,突然聽得沙發旁茶幾上的花瓶中,傳來了安妮的聲音,說:“不!我最討厭數學!”

木蘭花陡地一呆,穆秀珍卻“哈哈”地笑了起來,說:“我可忘了告訴你,她的輪椅上,還有著許多的電子設備,包括竊聽裝置,和無線電聯絡儀等等!”

木蘭花笑說:“那未免太過份了,安妮偷聽人家講話,可不是一個好女孩應有的習慣!”

安妮靜了片刻,才說:“蘭花姐,秀珍姐,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的講話的,我只是太興奮了,所以睡不著,而我也絕想不到,在父親死了之后,會有你們……將我當親妹妹一樣地照顧我,我只不過想聽一聽……你們的聲音,我只要聽到了你們的聲音,我就覺得安慰,舒暢,心中的感激,也像是有了寄托……”

安妮講到后來,她的聲音不禁有點哽咽。

而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眼中,也不禁有些潤濕。

她們兩人是世界各地,為非作歹的匪徒聞名喪膽的女黑俠,可是她們心地,卻是十分慈祥的,她們義不容辭地收留了安妮,將她當作自己的妹妹一樣,而安妮又是如此懂事的一個孩子,這自然更令得她們兩人,感到十分之欣慰。

穆秀珍忙說:“行了,你也該睡了。”

“是,秀珍姐。”安妮乖乖地回答著。

穆秀珍最喜歡聽安妮叫她“秀珍姐”了,這時,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但安妮又說:“可是,我不去讀數學,我要一直和你們在一起!”

安妮的堅韌和固執,木蘭花是素知的,木蘭花當然知道,如果安妮下定了決心要和自己在一起話,那么要勸服她,將是十分不容易的事。

所以,她不想再將這個問題發展為一個爭辯,她只是說:“好的,這件事,我們可以慢慢地討論,但你總不會反對至少念完中學課程吧!”

“那當然!”安妮愉快地答應著,“蘭花姐,我睡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相視而笑,她們一齊向花園中走去,月色十分好,在月光之下,怒放的花朵,看來更是美麗。

她們繞著噴水池,緩緩地走著,在她們來說,享受這樣一個平靜夜晚,是十分難得的事。然而,似乎注定她們難以享受平靜一樣,突然間,木蘭花聽到了“拍”地一聲響,她連忙向穆秀珍做了一個手勢,循聲向前,指了一指。

在她一指間,穆秀珍也已看到了!

有一只鐵,在圍墻的墻頭上!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幾乎笑出聲來!

不消說,墻外有人,拋上了這樣的一只鐵,那自然想借鐵下的繩索,爬上圍墻來了,這正是她們的拿手本領!

而且,她們第一次搬回來,就有這樣的不速之客前來光顧,這實在是十分有趣的事情。木蘭花連忙向穆秀珍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她不要出聲。

她們兩人,一聲不出地在圍墻下靜靜等著。

只見墻頭上的鐵,向下略沉了一沉,那顯然是有人已在爬上來了,穆秀珍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免得忍不住而笑出聲來。

過了不到半分鐘,只見有半個人頭,已經露出圍墻來了,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連忙踏前兩步,轉過身來,背貼而立。

她們站在這個位置,從上面看下來,是不容易發現她們的,在她們站定之后不久,只見一條黑影,自圍墻之上,跳了下來。

那黑影的身形,十分靈巧,落地無聲。

他在落地之后,略停了一停,便待向前走去。

可是,他才抬起腳來,穆秀珍一聲大喝,突然伸手,已將他的衣領,牢牢執住,罵說:“好大的膽子,竟偷到我們的頭上來了”

那人的身子突然一震,足足跳起了好幾寸,只見他雙手亂搖,急急地說:“秀珍小姐,秀珍小姐,我不是來偷東西的,不是來偷東西的。”

那人一開口,木蘭花便“咦”地一聲,說:“你不是丁七手么你這個扒手大王,什么時候改了行,變成了夜摸鼠竊的”

那人忙又說:“是,是,我是丁七手,蘭花小姐,千萬別冤枉好人,我在人家的口袋中……摸些東西是有的,但是偷屋中的東西,這種事我是不干的!”

他講來,倒像他自己是一個正人君子一樣,令得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穆秀珍叱說:“胡說,那你爬進來干什么”

丁七手忙說:“我……我是想來見兩位的。”

木蘭花是知道丁七手的為人的,丁七手是本市著名的扒手,他扒竊的本領極高,八年前,有一個專在夜總會表演的歐洲“扒手大王”,在夜總會中表演時,丁七手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將那“扒手大王”的一條皮帶,在不知不覺中抽走,令得那“扒手大王”從此不敢再來本市作任何表演了!

丁七手雖然是一個扒手,但是卻從來不向窮人下手,他而且還很肯救濟窮人,所以在下層社會中,他的名聲十分好。

木蘭花對于劫富濟貧的行為,一直是很欽佩的,所以她也不信丁七手會是入屋來偷東西的,她吩咐說:“秀珍,放開他。”

穆秀珍忙說:“蘭花姐,他半夜入屋,怎可放他”

丁七手央求說:“秀珍小姐,我有要緊的事來求見,但是又怕你們不見我,所以我想,爬了進來再說,你們趕也趕不走我了!”

穆秀珍松開了手,罵說:“便宜了你這扒手,如果蘭花姐不在家,我至少也將你打個半死,還要將你浸在噴水池中!”

丁七手轉過身來,打躬作揖的樣子,心中也不禁好笑,說:“你說找我們有急事,不妨進屋去慢慢說,我們也不會無原無故打人的,你別怕。”

丁七手又戰戰兢兢,答應了一聲,跟著她們,走進了客廳,坐了下來,只見他取出了一只黑色的鱷魚皮錢包來,說:“兩位小姐,我是在機場扒到這個錢包的。”

木蘭花說:“那為什么來找我”

“你們看。”丁七手打開了錢包,取出了一疊很薄的紙,在那一疊紙上,印著并不十分清楚,被縮成了十分小的字體。

她望著丁七手,丁七手的聲音有點發顫,說:“這是一筆大財,兩位小姐,從這些文件上,可以發一筆大財,我只要百分之一就夠了。”

木蘭花的臉色一沉,說:“丁七手,你這是什么話”

丁七手忙說:“蘭花小姐,你千萬別誤會,我說的大財,絕不是不義之財,你看了這文件,就可以明白了,那是十分正常的事。”

穆秀珍一聽,已經伸出手,想去接那些文件了。

但是,木蘭花卻立時阻止了她,因為如果她們接過了那疊文件的話,那么等于是已經接受了丁七手來要求的事情了。

木蘭花只是冷冷地說:“你不妨說,是什么事。”

丁七手的神色,顯得十分緊張,說:“是兩顆氫彈!”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嚇了一跳,問說:“什么”

她們兩人的吃驚,絕不是沒有理由的,因為原子彈的制造,還未成為普遍的事實之前,“氫彈”仍然是世界上最厲害的武器!

一枚氫彈,可以造成百萬人以上的傷亡,像本市的那樣繁華美麗的大城市,只要一顆氫彈,就可以將之全部化成廢墟了!

而自丁七手的口中說出了“兩顆氫彈”這樣的話來,那實在是不能不令人吃驚的,穆秀珍忙說:“你不是開玩笑吧!”

由于緊張的緣故,丁七手的臉色,十分蒼白,他忙說:“不是,我絕不是開玩笑,你看看這疊文件,就可以知道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伸手將那疊文件接了過來。

文件是英文的,而且字跡被縮得十分細小,所以看起來也相當吃力,首先映入木蘭花眼簾的是“TOPSECRETE”這兩個字。

那是“絕頂機密”的秘密文件。

木蘭花接著看到的是一行字,那是“北大西洋公約國家部隊參謀長特別會議記錄。”

一看到了這一行字,木蘭花又呆了一呆。

她抬起頭來,望了丁七手一眼。

丁七手像是也知道事情嚴重,他的臉色更蒼白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說:“丁七手,你惹下大麻煩了!”

丁七手苦笑著,說:“是,是,所以我才不能不來找兩位的,這件事,只有在兩位的手中才可以化兇為吉,或許還有極大的好處。”

木蘭花不再說什么,只是和穆秀珍一齊去看那文件,文件的內容,十分冗長,但這次特別會議所討論的主要問題,卻只是一個。

那個問題便是:兩顆氫彈失蹤了。

那兩顆氫彈,自然不是在儲藏的地方失蹤的,而是在氫彈的擁有國,作攜帶氫彈的例行飛行時,飛機經過北極上空時失事,墮了下來而失蹤的。

會議記錄中詳細地記著飛機失事的地點,并且,還有好幾幅圖片,是拯救飛機出事后趕到現場時所攝的,顯示出飛機的殘骸。

飛機的殘骸還在,但是氫彈卻不見了。

所以,氫彈的擁有國,進一步懷疑,飛機不是自然失事,而是遭到了有計劃的破壞,目的就是在奪得那兩顆巨型的氫彈。

這個會議,要求各與會議國家的特務人員傾全力調查這件事,如果哪一個國家的特務人員,能提供線索,找回這兩顆氫彈的話,那么,這個國家將可以獲得“援助”名義的巨額金元,有貢獻的人,自己也可以得到為數極高的獎金。

制造一顆氫彈的成本是極高的,而且,問題還不在于制造的成本,而在于制造的技術,兩顆氫彈,若是落在好戰份子的手中的話,那簡直是不堪設想的。

會議的記錄中,還有許多國家對氫彈擁有國提出的譴責,因為這兩顆氫彈,如果在海底,或是在冰層中爆炸的話,有好幾個國家將首當其沖,受到毀滅性的破壞!

最后,則是一份附錄,那是失事飛機唯一被救生還的副機帥,可是卻沒有他的口供,只不過記錄了他的姓名,資歷。

代替了口供的,是一張醫生的證明書,證明這位副機師受了過度的震蕩,而完全處在失憶的狀態之中,無法記起任何事情來。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足足花了半小時之久,才看完了全部文件。在那半小時之中,除子紙張翻動的聲音之外,幾乎沒有別的聲響。

等到木蘭花看完了這份文件之后,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叫道:“丁七手!”

丁七手充滿了希望,忙說:“怎么樣”

“丁七手!”木蘭花一字一頓地說:“你也需聽我的話,絕不能對我的話打任何折扣,你一定要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這錢包送還那人!”

穆秀珍忙說:“蘭花姐——”可是木蘭花一揚手,便不讓秀珍再講下去,她又說:“而且,你要將這件事徹底忘記,希望除了我們之外,你未曾給其他人看過這文件。”

“沒有,我沒有給任何人看過。”

“那么,你就照我的話去做!”

丁七手似乎有些舍不得,他囁嚅地說:“蘭花小姐——”

木蘭花連忙搖頭說:“你別說了,這件事,關系實在太大了,你想想,這文件,是被人翻印出來的,被你扒了文件的人,是什么身份”

丁七手說:“那我可……不知道。”

木蘭花“哼”地一聲,說:“你不知道,那人當然是特務,這件事,可以說牽涉著世界上所有的國家,豈是我們所管得了”

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說:“可是,有巨額的獎金啊!”

木蘭花搖了搖頭,說:“秀珍,你別做夢了,你想,氫彈的擁有國,有著多么完善的設備,連他們也找不到,你和我又憑什么去找”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說:“不知道是誰好運氣,可以找到那兩顆氫彈,得到那巨額的獎金!我想,數字一定不會小!”

木蘭花冷笑說:“我看,不知有多少人運氣不好,要在這件事中喪生!”

丁七手接過了文件,說:“蘭花小姐說得對,我應該將這文件送回去,我的手下在跟蹤那人,我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他將文件折好,又放進了錢包之中,站起身來,說:“打優兩位,很不好意思,我告辭了,祝兩位晚安,不必送了!”

他一面說,一面已向外,走了出去。

木蘭花仍坐在沙發上,穆秀珍則送他到了門口,丁七手走在花園的碎石路上,來到了鐵門旁,鐵門并沒有鎖著,他伸手推開了鐵門。

也就在這時,傳來了一陣汽車突然發動的聲音,木蘭花一呆,只見一輛黑色的汽車直沖了過來,砰地一聲響,已撞中了剛走出去的丁七手!

丁七手被那輛車子一撞,卻并沒有向上飛了起來。

那車子的車頭上,顯然有著十分尖銳的尖刺,而那種尖刺則將丁七手的身子刺住,所以丁七手的身子,固定在車頭上。

車子仍向前疾駛而去!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都十分清楚地看到這情形,穆秀珍一聲大叫,連忙向外沖了出去,可是當她來到了路上時,車子已在五十碼以外了。

穆秀珍還想追上去,但自車子的行李箱中,卻響起了密集的槍聲,子彈唿嘯來,令得穆秀珍不得不迅速地滾向路邊。

木蘭花這時,也趕了出來。

當然,等到木蘭花來到鐵門邊上時,車子去得更遠了。

木蘭花和穆秀珍都以為再也沒有法子阻止那車子了!可是,就在此際,突然聽得極其尖銳的“嗤”地一聲響,起自二樓。

緊接著,一熘極其明亮的火焰,自二樓的窗口,呈拋物線,直射了下,等到木蘭花看清那是一枚小型的火箭時,那火箭已經射中了在一百碼外的,正在疾駛的汽車,一下驚天動地的爆炸聲,也立時傳了出來,一團烈火,鋼鐵的碎片四飛。

那輛汽車立時成為碎片!

木蘭花從來也未曾如此地吃驚過,因為那枚火箭的威力,是如此之強大,而那枚火箭,卻又是自她臥室的窗口射出的!

木蘭花立時向穆秀珍望去。

穆秀珍卻是一臉興高采烈的神色,拍著手,說:“好,太好了!”

木蘭花厲聲說:“好什么”

穆秀珍看出木蘭花動了怒,吐了吐舌頭,不再出聲。

木蘭花頓著足,說:“云四風也太過份了,怎么可以在安妮的輪椅上,配上那樣兇勐的武器,他實在太過份了!這怎么可以”

木蘭花話才講完,便聽得身后,傳來了安妮怯生生的聲音,說:“蘭花姐,這不能怪四風哥哥,是我要他這樣做的。”

木蘭花轉過身來。

安妮坐在她的萬能輪椅上,在她輪椅左面扶手之下,似乎還有白煙冒出來。木蘭花的面色十分難看,說:“這樣的火箭,你還有多少”

安妮低下頭去,說:“還有三枚。”

“全部卸下來!”木蘭花斬釘截鐵地命令。

安妮低著頭,一聲不出。

“你聽到沒有”木蘭花提高了聲音。

“我聽到了,可是,蘭花姐,為什么不準許我打敵人”

木蘭花呆了一呆說:“你年紀還小,你根本不能判別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壞人,我不但要你卸下那三枚火箭,而且要你不再坐這張輪椅!”

安妮立時唿叫道:“為什么要我由得人欺侮么”

“不是,”木蘭花有點激動,“我要你成為一個正常的女孩子,一個普通的女孩子!”

安妮的臉色變得蒼白了,她低聲說:“蘭花姐,我不是一個正常的女孩子,我不是……人人都有腿可以走路,可是我卻只好一輩子坐在輪椅上!”

她講到后來,淚水已自她的雙眼中滴了下來。

木蘭花聽得安妮這樣講,一時間,倒不知該如何說才好,而那下巨大的爆炸,也已將警車引來了,木蘭花一聲不出,大踏步地向屋中走去。

安妮抬起頭來,說:“秀珍姐,蘭花姐生氣了么”

穆秀珍點了點頭,說:“我想是的。”

安妮又低下頭去,說:“秀珍姐,我不是一個聽話的小女孩,我惹蘭花姐生氣,可是,那汽車撞死了那姓丁的,我在樓上看得清楚,汽車在沖過來時,車頭上突出兩柄極鋒利的,足有一尺多長的尖刀,那兩柄尖刀,刺中了姓丁的身子!”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說:“可是蘭花姐還是生氣了!”

安妮不出聲,穆秀珍向兩輛已停在現場的警車望了一眼,推著安妮,走進了客廳,只聽得木蘭花正在打電話。

木蘭花用十分激動的聲音在電話中說:“你立即就來,我要你立即就來,你必需對這件事負責,你這樣做,太荒唐了!”

她毫不容情地申斥著,穆秀珍從來也未曾見木蘭花發過那樣大的脾氣,她也不敢出聲。而木蘭花也根本不給對方以申辯的機會,便放下了電話。

她放下電話之后,仍是一聲不出地坐著。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也都不出聲,客廳中的氣氛十分生硬,令得人即使因為坐久了而欠一欠身,也覺得十分不自在。

過了十來分鐘,在這十來分鐘內,只聽得警車來回的鳴鳴聲,然后,便看到云四風推開鐵門,急匆匆地向內走了進來。

穆秀珍早已料到,剛才木蘭花的那個電話,是打給云四風的了,所以她看到云四風來了,也不覺得什么特別的意外。

云四風的神色,十分尷尬,他走了進來之后,叫了各人一聲,木蘭花向安妮一指,說:“這輪椅是你給她的,你向她收回來!”

安妮本來,只是靜靜地坐著,可是一聽得木蘭花這樣講,她的手一按,輪椅突然向后,退了開去,她說:“蘭花姐,我求求你!”

木蘭花聽得安妮這樣講,鼻端不禁一陣發酸,幾乎落下淚來。她知道安妮一直是極為自信,極為倔強。

事實上,木蘭花自己也是這樣的人。

這樣的人,是絕不肯對另外一個人發出哀求的,木蘭花早已料到自己的話一出口,安妮一定有反應的,她料想安妮一定有激烈的反抗的。

可是,安妮卻沒有反抗,她只是求她,一個個性如此倔強的人,會開口求人,只有木蘭花才知道那是如何困難的一件事!

那只因在安妮的心目中,木蘭花是她最崇拜,最敬仰的人,而最崇拜,最敬仰的人,卻又和她發生了爭執時才有可能的事。

木蘭花在剎那間,實是百感交集,她自然也知道如果自己一直硬逼安妮的話,所可能發生的后果,她叫道;“安妮,你過來。”

安妮的輪椅向前駛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她撲在木蘭花的懷中,哭了起來。木蘭花則緩緩撫摸著她的頭發,并不出聲。

過了好一會,木蘭花道;“安妮,你聽我的話,你這張輪椅,不是一個女孩子應該有的東西;它對你沒有好處的。”

安妮并未回答,只是哭著。

她哭了片刻,才道;“那么,我難道不能有輪椅么”

“當然可以,但只是普通的輪椅。”安妮還沒有再說什么,穆秀珍已然大聲道;“蘭花姐,那太不公平了,如果他一直只是有一張普通的輪椅的話,她怎么弄昏那兩個警察,到領事館來救我”

木蘭花的面色,十分嚴肅,她捧起了安妮的臉頰,道:“安妮,小兒麻痹癥并不是不治之癥,它是可以憑藉著信心和醫藥克服的,我知道瑞士有一位著名的醫治小兒病痹癥的專家,我要帶你去,我要使你這一生,不再依靠輪椅,不必再依靠任何東西!”

安妮靜靜地聽著,等到木蘭花講完,她才轉了轉眼珠,道;“蘭花姐,那么,在我未曾得到醫治之前,輪椅仍然是必需的!”

木蘭花一征,安妮的話,說來十分平靜,但是卻有著不可被反駁的邏輯,令得木蘭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怎么說才好。

穆秀珍連忙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如果安妮會走路的話,這張萬能輪椅,你逼她要。她也未必會要的,現在,她是弱者,應該有自衛的能力!”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她自衛的能力也太強了,我看她這張輪椅的裝備,足足可以對付一個營的兵力而有余了!”

木蘭花說著看,又瞪視著云四風。

云四風又是高興,又是不好意思,面色十分尷尬。

木蘭花沉聲道;“安妮,你這張輪椅,滿布著殺人武器,我暫時準你保有,但如果再有今天晚上那樣的情形出現的話--”

安妮不等木蘭花講完,便急忙道;“蘭花姐,今天的事,是我看到他們先下手殺了那姓丁的,你們又追不上,所以我才‥‥動手的。”

木蘭花一字一頓,將剛才的話重覆了一遍,全然不理會安妮的抗議。她道;“今天晚上的事,如果再發生一次,那么,我一定毀去你的輪椅。”

安妮低下頭去,低聲道;“是。”

穆秀珍連忙走了過去,將安妮推開了些。

看她的神氣,像是覺得安妮停在木蘭花的身前,會吃什么虧一樣!木蘭花看了這情形,心中不禁大是啼笑皆非。

本來,只是穆秀珍一人,己足夠令她傷神的了。但是穆秀珍卻還比不上安妮,安妮的年紀雖小,但她卻已具有穆秀珍所缺乏的縝密的頭腦。

木蘭花知道,安妮可能成為自己最好的助手,但是她卻也擔心,安妮是如此之固執和倔強,自己和他之間,必然會有著不斷的沖突。

這種沖突,會不會導致一個可怕的結果呢那是誰也不敢說的事。木蘭花知道自己既然收留了安妮,那等于是挑上了一副千斤重擔!

她想到這里,不禁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她的嘆息聲還未完,高翔已經一陣風也似地卷了進來,他“哈”地一聲,道:“好齊全啊!蘭花,軍火專家說,在離你們不遠處毀去的汽車,至少是被一枚小型火箭擊中的,我看這位軍火專家,大概是到了應該退休的年齡了,是不”

“不是,”木蘭花立時回答,“真的是一枚火箭。”

高翔只覺得好笑,因為火箭究竟不是普通的武器,怎可能隨時隨地出現他道;“如果是一枚火箭,那么是由誰發射的呢”

木蘭花并不出聲,屋中沉寂了片刻,才聽得安妮低聲道;“高翔哥哥,是我。”

高翔嚇了一大跳,道;“什么”

穆秀珍忙道;“的確是安妮,可是如果不是她的話,我和蘭花姐都可能死在對方的槍下了,她全然是自衛的行動。”

高翔攤了攤手,道;“我當然不以為安妮會蓄意謀殺人,但是一枚火箭,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卻不明白,蘭花,火箭是哪里來的”

木蘭花并沒有回答:她的心情十分之煩悶,煩悶到了她根本不想再提及這件事的程度,她轉過身,冷冷地道;“你問秀珍好了!”

她講完了這句話,突然獨自向樓上走去。

高翔更是愕然,連忙向穆秀珍望去。

穆秀珍向他苦笑下了一下,道;“事情是這樣的‥‥。”

她將經過的情形,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自然也向高翔詳細地介紹了安妮的那張“萬能輪椅”。最后,她撇了撇嘴,道;“比起兩顆氫彈,小火箭算得了什么”

高翔為了使氣氛輕松些,指著安妮笑道;“安妮,你的手,最好還是不要放在輪椅的扶手上才好,要不然,一不小心的話,又再射出了一枚火箭來時--”

他才講到這里,突然看到安妮的手指,向扶手一排按鈕中的一個按鈕,按了下去,高翔這時聽到了“啪”地一聲響,一件東西向他直彈了過來。

高翔更是吃驚,連忙閃身避了開去。

可是安妮即已笑了起來,道;“高翔哥哥,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只不過請你吃一顆杏仁太妃糖罷了,這種糖最好吃了!”

那時,從輪椅上彈出來的東西,已跌在地毯上了。

高翔連忙低頭看去,那真是一粒糖!

高翔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大聲道;“安妮,要是你再這樣開我的玩笑,我罰你一個星期不準吃糖,看你還敢頑皮么”

安妮露出了她雪白而整齊的牙齒,笑了起來,穆秀珍和云四風兩人,也早已笑得前仰后合,連高翔自己也覺得好笑了起來。

高翔一面笑,一面向樓上走去,他來到了木蘭花的臥室前,輕輕地敲了一下。

因為安妮的來到,她們的臥室布置,也有了一些改變,本來,木蘭花和穆秀珍只是共同一間臥室的,但現在,她們將臥室擴大,用日本式的門,將臥室分開為三部份,而陽臺則仍是相連的,臥室的門,也仍然只是一個,并不是三間臥室。

高翔輕輕地敲著門,過了好一會,仍沒有人回答。

高翔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推開了門。

他立即看到,木蘭花站在陽臺上,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中,以致她的身上也發出一層隱隱約約的銀輝來,益發美麗。

木蘭花站著,一動也不動,看來像是一尊完美無匹的雕像一樣。高翔并不出聲,慢慢地走了過去,在木蘭花的身邊站定。

從陽臺上望下去是公路,公路的一邊就是懸崖,而懸崖之下,便是在月光下,閃耀著不可捉摸的銀輝的平靜的大海。

他們兩人在這樣的情景下站著,根本不必講話,兩人的心就自然而然地更接近,他們站了許久,才聽得安妮和秀珍的笑聲,又傳了上來。

“唉!”木蘭花低嘆了一聲。

“蘭花,”高翔忙道;“秀珍已對我說及那兩顆氫彈的事了,我覺得,丁七手的話不錯,我們可以設法將它找回來的。”

木蘭花搖著頭。道;“我卻絕沒有這個打算。”

高翔自然知道,如果木蘭花說沒有這個打算,那么她心中就是真的沒有這個打算,是以他也不再多說,他又站了一會,才道;“警車要收隊了,我告辭了。”

木蘭花點頭道;“好,你下去對云四風說一聲,說我不舒服,請他別見怪,你也該催秀珍和安妮上來睡覺了,再不睡。天快亮了!”

高翔雖然口中說要告辭,可是他卻分明還想在陽臺上,在那種充滿了詩情畫意的環境中多依戀一會的,然而木蘭花既已這樣吩咐他,他卻不能不走了。

他慢慢地向后退去,輕輕關上了房門。

不一會,穆秀珍和安妮也上來了。

等到她們兩人上來時,木蘭花已經躺在床上了,她們兩人不敢出聲,穆秀珍將安妮抱上了床,自己也睡了下來,但是她卻將她和安妮之間的紙門打開一半,那是為了半夜安妮有什么事情,她可以易于照顧。

木蘭花當然沒有睡著,她聽得警車聲連續地遠去,而四周圍又恢復了午夜應有的寂靜,她知道在火箭爆炸之后,那輛汽車幾乎沒有痕跡可尋了!

而這件事,在警方的檔案之中,自然只不過是件懸案而已,會不了了之的,然而,整件事是不是會不了了之,與自己無關呢

丁七手說,他的手下對那銀包主人在繼續跟蹤,他可以找到那銀包主人的,但是他卻不知道他自己也被人跟蹤上了!

令木蘭花覺得奇怪的是,丁七手曾說得十分清楚,他在得到了那份文件之后,未曾和任何人提起過。那么,為什么會使得人跟蹤他呢

而且,跟蹤他的人。手段如此毒辣,丁七手才一出現,便將他用汽車撞死,那究竟是為了什么是殺丁七手。來使自己害怕么

木蘭花一想到這里,不由自主,欠起了身子,半坐了起來,她開始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了。這件事,由于關系實在太大,是以木蘭花是不愿插手的。

然而,丁七手死在她的門口,卻令她覺得自己想脫去干系,也是十分困難的事了。如果殺死丁七手的人,是知道丁七手得了那份秘密文件才開始跟蹤他的,那么,跟蹤者當然是會認為秘密文件已落到了木蘭花的手中!

而事實上,木蘭花是將文件還給了丁七手,而丁七手和那文件,已一起毀滅了!木蘭花只好希望跟蹤者也一起被消滅了。

然而,這件事關系著兩顆氫彈!

兩顆氫彈,這意味著這件事關系著整個世界的大局,伸引開去,說這件事關系著整個人類的命運,那也絕不是夸張的說法!

因為那兩顆氫彈若是落在好戰份子的手中,濫加使用的話,必然引起報復,那就是核子戰爭的爆發。

而核子戰爭的爆發,便是人類的末日,這一點,即使是白癡也不會否認的了。這樣的大事,會隨著那輛跟蹤汽車被毀而大事化無么

木蘭花想了足足有半小時,她越想越是覺得難以安枕,她側耳聽了一下,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已睡著了,發出輕微的,均勻的唿吸聲。

木蘭花站了起來,輕輕地走出了臥室。

這件事,她料定絕不會如此輕易地了結,那么,與其被動地被人找上門來,還是她先設法去弄清楚那份偷印的文件,究竟是什么人弄到手的,而這人弄到這份偷印的文件,目的又是什么來得好些,那樣,就算有什么特別的變化,也容易應付了。

她輕輕地關上臥室的門,到了書房中,換了裝束,帶了一些應用的東西,自窗口攀了下去,駕著車,向市區直駛而去。

木蘭花駕著車,在寂靜的街道上左轉右彎,在進入市區之后十五分鐘。她的車子便停了下來。車子是停在一個破舊的廢物收購公司的門口。

木蘭花下了車,在幾間破舊的屋子旁,是一大塊空地,那塊空地之上,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廢銅爛鐵,和被壓扁的汽車殼。

看來,這塊空地上十分寂靜,什么也沒有。

但是,當木蘭花踏著廢物,向前走去的時候,不多久,便聽得前面,傳來了兩下貓叫聲。木蘭花停了下來,低聲道;“我來找丁七手的手下。”

這地方,是一個十分秘密的所在,通常,是小偷、扒手的聚會之所,各自將偷到的東西,或是扒到的東西交換,使之容易脫手。這地方木蘭花雖然早已知道,但還是第一次來,她自然知道這地方龍蛇混雜,自己若是一不小心,就會吃虧的,但是她卻相信,這里的人對她都不會有惡意的。

她那句話說出口之后。只覺得四周圍靜到了極點。如果不是木蘭花肯定這里一定有人的話,她一定會以為自己事實上是在一個渺無一人的曠地之上了。約莫過了一分鐘,才聽得貓叫聲又傳了過來。

貓叫聲是自四面八方傅了過來的。

貓叫聲才一傳出。便看到在各種各樣的廢物之后,有許多人影,站了起來,有一個人,向木蘭花慢慢地接近,走了過來。

當他來到了木蘭花面前,只有五六尺的時候,只見他陡地一呆,隨后叫道;“大家不必驚,來的是女黑俠木蘭花!”

只聽得四面八方的人,全松了一口氣。

木蘭花見他們已認出了自己,心知事情更易辦了,她忙又道;“我有事和丁七手的手下談談,哪幾位是丁七手的手下”

立時有六七個黑影,幽靈也似從人叢中走了出來,來到了木蘭花的前面。木蘭花又道;“哪一位是今天在機場和丁七手一起做生意的”

那六七人中的一個矮個子踏前一步,道;“我。”

木蘭花點頭道;“請你跟著我來,我有些話要問你!”她一面講,一面轉身就走,那人絕無異議地跟在她的后面,而當他們兩人踏出了曠地之后,所有的黑影,也立即隱沒在廢物堆中了!

木蘭花帶著那人來到了車邊,讓那人坐在她的身邊,她駕著車,緩緩地向前駛去,那人先道;“蘭花小姐,丁七哥找你去了,你見到了他”

“見到了。”木蘭花嘆了一聲;“可是,他一出門,就被人謀殺了。”

那人的身子,震了一震,面色大變。

“今天。丁七手在機場扒到的是什么,你可知道”

“我‥不知道。”那人的聲音在發抖。

“那么,他為什么命你跟蹤失主”

“那是丁七哥的規矩,他在扒了人家的東西之后,一定派手下跟住失主的,那樣,可以知道失主是不是失落得起,如果失主失了東西便過不去的話,那么丁七哥便一定會將東西送回去的。丁七哥常說,這叫作‥‥嗯...‥叫作盜亦有道!”

木蘭花又問道;“那么,今天跟蹤失主的是你了”

“是‥‥是的。”那人回答。

木蘭花偏過頭去,打量著那人。

只見那人約有四十上下年紀,一雙老鼠眼,眼珠在骨碌碌地亂轉,生就一副賊相,他這種樣子,自然是十分不得人好感的。

“好,那么,失主是什么人,你明白了嗎”

“我看‥‥失主多半是游客,他住在本市最華麗的大酒店的十四層的一個大套房中,當他走進酒店的時候,有兩個人在迎接他。”

“十四樓的套房。”木蘭花重覆了一句。然后再問;“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你將他的特征,向我詳細地說一說!”

木蘭花說看,已然轉了一個彎,這條路,是通向那間酒店去的。那人眨著眼,道;“他金頭發,個子很高,有六尺一寸,是外國人,他‥‥他的領帶夾‥‥是一株粉紅的天然珊瑚。他還提著一只占士邦式的公文包,看來像個大人物。”

木蘭花用心地聽看,她突然道;“你是從機場直接跟蹤去的,回來后又未曾見過丁七手,你如何知道他到我這里來了”

那人忙道;“七哥曾吩咐別的手下,叫我回來之后等他,他是到你府上去了。”

木蘭花又將那人的話,想了一遍,這時,她在那人的話中。也找不出什么破綻來,她停了車,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人人都叫我老鼠炳。”

木蘭花當然也不會期望一個扒手有什么堂皇的名字,她打開了車門,道;“謝謝你,我或許還會來找你的,再見了。”

老鼠炳下了車,木蘭花駕車離去,十分鐘后,她已來到了大酒店燈光輝煌的停車場中。酒店附設的夜總會和酒吧,是通宵營業的,木蘭花在夜總會的角落中。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下,她招手叫來侍者,吩咐道;“請拿電話給我用一用。”

那侍者鞠躬如也地退了開去,不一會,便拿看一具電話,放在桌上,又將插頭插在桌子邊的插頭上,才恭敬地退了開去。

木蘭花拿起了電話:這時夜總會中的音樂,正十分悠揚。是不會妨礙講話的,等到聽到了接線生的聲音之后,她立帥道;“請接十四樓套房。”

她立即又聽到電話被接通的聲音,電話鈴只響了三次,就有人來接聽了,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聲音之中一點睡意也沒有。

從電話立即有人接聽,以及聲音一點睡意也沒有這兩點看來,套房中的人當然沒有睡覺,而現在已將凌晨四時,還不睡覺,這多少有點不尋常。

那男人的聲音首先問道;“誰”

木蘭花將聲音壓得十分低沉,道;“我在找一位先生,這位先生今天一出機場,便失去了一只黑色鱷魚皮的皮包,請這位先生講話。”

那邊停了足有半分鐘,沒有聲音。

然后,仍是那個男人的聲音,道;“誰你是誰”

他的聲音,聽來十個急促,而且十分憤怒。

“先生,”木蘭花知道她已經找到了她要找的人了,她不急不徐地說著;“你不必理會我是誰,我先向你問幾個問題。”

木蘭花只當自己那個突如其來的電話,不論對方是何等樣人,總可以令得對方吃驚的,可是,事情卻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那兩句話才一講完,那男子卻哈哈大笑了起來!正當木蘭花大覺愕然間,己聽得對方道;“我們不必猜謎了,你是木蘭花。大名鼎鼎的東方三俠之首,木蘭花,很榮幸能聽到你的聲音!”

木蘭花在那一剎那間,心頭的震驚,的確難以形容!但是,她即立時鎮定了下來,她也笑著,道;“就算我是木蘭花好了,那么,請問你為什么打算取回這只銀包來,嗯”

對方的回答,又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只聽得那男子道;“你留下來,作為一個紀念品好了!”

而且,那男子在一講完了這句話之后,“啪”地一聲,竟已掛上了電話!這令木蘭花實在有啼笑皆非的尷尬之感。

失去那份機密文件的人,竟然對那份機密文件,絲毫不在乎,這實在是不可想像的事,木蘭花的心中,也無可避免地充滿了疑惑!

她首先想到,失主對那份秘密文件,如果真的不在乎的話,那么,是不是表示自己已經沒有事了對方不會再來找自己的麻煩了

木蘭花本就不想和這件事發生關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倒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然而,事情真會那樣地簡單么

她也放下了電話,揮手叫侍者取走電話,然后,要了一杯馬丁尼酒,慢慢地呻著,在想看失主為什么會對那樣重要的秘密文件,不放在心上。

她只顧低看頭在沉思,等到突然之間,她覺出有什么不對,陡地抬起頭來時,兩名大漢,已然來到了她的面前,而且,毫不客氣地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其中一個,才一坐下,便伸手到桌下。

而另一個,則以一種十分有禮的語氣道;“小姐,請你看看桌下,對住你的是什么。”

木蘭花拉起桌布,低頭向桌下看了一眼。

她早已知道那是什么了,是以她雖然看到了那一柄套看滅音器的手槍,但是她卻也一點不驚,雖然她知道如果對方扳動槍機,那么,在幾乎沒有什么聲響發出的情形下,她便會伏尸桌上了。但是,她的臉上,卻仍然現出了笑容來。

她立時抬起頭來,道;“這倒是很特別的禮貌啊!”

那大漢也笑了一下,道;“小姐,現在,你得聽我們的話來行動,你應該知道,你的敵人。不只是我們兩個人,你看看四周圍。”

木蘭花又向四面看了看。就在她一瞥之間,她已至少看到了六七個可疑之人。

那大漢又道;“請你站起來,跟在我的后面,我可以告訴你,你幾乎隨時都在三支手槍的射程之內,所以你還是聽我的話的好。”

木蘭花又毫不在乎地笑了一下,道;“我想,你們是想將我帶到十四樓的套房中去,是不是那正是我剛想去的地方!”

那漢子已站了起來,道;“你料對了!”

木蘭花也跟著站了起夾。

她的心中,不禁暗自埋怨自己的疏忽。

因為她在放下電話之后,沒有立時離開夜總會,而對方自然十分輕易,便可以查明電話是從夜總會中打上來的,那么,要到夜總會來找她,不是十分容易么

由此可知,那人在電話中,表示出毫不在乎的態度,完全是一種做作,藉以引起她的疏忽,那人當然也不是易對付的人了!木蘭花自然想見一見那人,她要將經過的情形向那人說明,表示自己和這件事無關,而那份文件,也已經徹底被毀了。

是以,她跟在那大漢的身后,走向電梯。

電梯在上升之際,除了木蘭花之外,還有四個人。那四個人各自分據在電梯的一角,監視著木蘭花。電梯在十四樓停下,五個人一起走了出來,在套房之前停下,輕輕地叩了幾下,房門被一個人打開,木蘭花走了進去。

在一個十分寬大的客廳中,已經有四五個人在了。那四五個人,一看到木蘭花,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突然之間,向木蘭花疾撲了過來!

木蘭花從來也未曾見到過一個人的身手,有如此之矯捷的,那人的行動,快得簡直像是一頭美洲黑豹。他發出一聲怪叫,單掌向木蘭花噼下!

木蘭花看出那人的身形雖然不大,但是這一掌的來勢,卻實在非同小可,那是空手道之中一下十分厲害的招數!而由于是身子的躍起,凌空噼下的,是以勢子特別勐烈!木蘭花陡地身子向旁一側,避開了那人的一噼,同時伸手向那人的手臂抓去。

那人的身形,當真靈活之極,他突然發動的一噼噼了個空,但是他卻立即縮回手來,在他縮手之際,他的身于也突然一縮。

由于他身子的一縮。木蘭花的那一抓,也抓了個空,但木蘭花這時,已然占了主動,她身子突然向前跌去,看來像是她站立不穩一樣。

然而。在她向前跌出之際,她一掌卻也“唿”地噼下,正噼中在那人的肩頭上,將那人“砰”地一下,噼得跌出了三四步。

而木蘭花的身子向地上一倒,疾打了幾個滾。滾到了一張沙發之后,一揮手,已然握了一柄手槍在手中,這時,形勢已對她大是有利了!

她一聲冷笑,道;“如果你們竟是這樣歡迎客人的話,那么,我也有對付主人的辦法,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才好!”

那被大蘭花噼中了一掌的男子,這時右手按著左肩站起來,面上的神情顯示出他正覺得十分痛苦,他苦著臉,道;“蘭花小姐,你下手好重啊!”木蘭花陡地一征;心想這是什么話

她立時又想到,那一定是對方故意這樣說,好令得自己分神的。然而就在此際,她又聽得自屏風后,傳來了一陣熟悉的笑聲。接著,一個身高六尺以上,滿頭金發的男子,便從屏風后面,轉了出來,那正是老鼠炳形容的失主,而他,卻正是木蘭花所認識的,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納爾遜。

一看到納爾遜,木蘭花已有點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立時收起了手槍,站了起來。

納爾遜一面笑著,一面道:“我早已說過,你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是木蘭花的對手,你們偏不信,現在可吃了苦頭了”

木蘭花忙道:“納爾遜,怎么一回事”

納爾遜卻道;“來,來,中國人有一句話,叫作不打不成相識,蘭花小姐,我替你介紹幾位朋友,這位推了你一掌的,是拉丁美洲著名的人物占。泰嘉,我們都叫他老虎。這一位是國際警方派駐阿拉斯加的代表,愛斯基摩文揚,這一位是--”

木蘭花搖了搖頭,道;“納爾遜,我不明白你在弄些什么玄虛,失去那份文件的人,是不是你你先告訴我。”

納爾遜嘆了一口氣,坐了下來。別的人也紛紛坐了下來。

木蘭花只覺得氣氛十分神秘。因為她不明白納爾遜的葫蘆中賣的是什么藥!

納爾遜又道;“蘭花小姐,請坐。”

木蘭花坐了下來,納爾遜又道;“那份文件,是被人盜印出去,而由我追尋回來的,卻不料一到本市,又失去了。”

木蘭花側著頭,道;“你不是在國際警方服務的么”

木蘭花這樣問,是有道理的,因為國際警方并入涉及政冶,它所管的事,絕大多數,是刑事方面的事情,和政治事務是無關的。

而如今這件事,卻絕不是刑事案件!

納爾遜也立時知道了木蘭花這一問的意思,他笑了一笑,道;“這是一件秘密,但卻不妨和你說一說,這是國際警方應某方面的請求而做的事。”

木蘭花仍然有些懷疑,道;“這和國際警方的宗旨不怎么合罷,照我的想法,國際警方是不應該答應這件事情的啊!”

納爾遜嘆了一口氣,道;“可是國際警方卻是有苦衷,所以我們不能不答應,而我們的任務,也只是追回這份文件而已。”

木蘭花并沒有再問下去。

因為納爾遜說國際警方有苦衷,如果那苦衷是可以公開的,那么她不必問,納爾遜也一定會告訴她的,如果不能告訴別人,那么,她問了豈不是令得對方難堪

她只是道;“那么,如今來說,這份文件,已經徹底毀去,也可以說,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因為這和得回那份文件是一樣的。”

納爾遜點著頭,在房間中,背負著雙手,踱來踱去,等到他踱到第三個圈子的時候、木蘭花站了起來,道;“我告辭了。”

納爾遜卻忙道;“蘭花小姐,別急著要走,我還有話說。”

木蘭花停了下來,而納爾遜的臉上,則現出了十分為難的神色來,好幾次欲言又止,木蘭花和納爾遜相識很久,納爾遜可以說是世界上許多最能干的年輕警官之一,木蘭花對他的印象十分好,是以這時,她道;“你有什么話,只管說好了。”

納爾遜尷尬地笑了一笑,道;“蘭花小姐,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我明知是十分不應該提出來的,但是我還是非說不可。”

“請說好了。”木蘭花客氣地回答。

納爾遜道;“我想請你幫我們找回那兩顆失蹤的氫彈。”

木蘭花呆了一呆,剎那之間,她心中想起了許多事。

第一,她想到,納爾遜奪回了文件,為什么要到本市來而以他那樣干練的警務人員,竟會將如此重要的文件給扒手扒了去,這是不可思議的。

第二、納爾遜只不過失去了文件,在文件失去了之后所發生的事,他是沒有理由知道的,而此際他這樣說,分明是已經知道木蘭花看到了文件的,他怎知道

第三,他提出那請求的神氣,表示他不是倉卒決定的。當木蘭花想到了這三點時,她明白了一個事實,納爾遜是故意來到本市的。

由這一點決定聯想開去,丁七手可能也是受雇的。

丁七手假稱他扒到了那樣一份文件,來見木蘭花,而目的無非是想引木蘭花出來,要木蘭花來參與這件事,這一切,可能都是納爾遜的安排!

當木蘭花想到此處時,她嘆了一口氣,道;“納爾遜先生,我是將你當做好朋友,在好朋友之間用詭計,那實在不是君子的所為!”

木蘭花一講完,站起身子,向外就走。

納爾遜在猝然之間聽到了木蘭花這樣指責他,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綻,是以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他的臉漲得通紅,連忙攔在門前,道;“蘭花小姐,請你原諒我,我實在沒有法子,才出此下策的,請你原諒我!”

木蘭花道;“我可以原諒你,但這件事我絕不插手!”

納爾遜有些絕望地反問道;“為什么呢”

“這件事,絕不是我的力量所能辦得到的,納爾遜先生。”木蘭花平靜地回答著;“所以,我答應你,也是沒有用處的。”

納爾遜沮喪地低下頭去,嘆了一聲,道;“木蘭花小姐,如果你也覺得無能為力,那么還有什么人可以做得成這件事呢”

“你別將我看得太高了,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不,你有異于普通人,這件事,如果有你參加,那我們還有一線希望,要不然的話,我們就沒有希望了。”納爾遜慢慢地踱了開去。

從他臉上顯露出來的絕望神色,是如此之深,是以令得木蘭花心中也不忍起來,她道;“先生,我看不出這件事有什么嚴重,這兩顆氫彈,落在沒有氫彈的國家中,是起不了什么作用的,因為氫彈的運輸,儲存。都要有高度的科學設施才行,要不然,只有兩顆氫彈,是起不了訛詐作用的。”

納爾遜道;“你的見解不錯。”

木蘭花又道;“如果落在本來已有氫彈的國家中,那么情形也沒有什么不同,因為它們本來已有氫彈了,也不在乎這兩顆。”

“是的,”納爾遜又點看頭,“但是,還有第三種情況,得到氫彈的,并不是一個國家,而只是一個集團,這個集團只是將氫彈放在離原來失落地不遠的地方,那么,他就可以向許多國家進行訛詐了,算算看,這兩顆氫彈如果爆炸,那么,冰島首當其沖,這個國家將不復存在,而斯堪的那維亞半島上的國家,連芬蘭在內,都將受到巨大的損失,格陵蘭的一大半,將受到致命的影響,而更要命的是,氫彈爆炸所產生的熱量,可以使北極的冰塊,發生融化--”

納爾遜越講越是激動,他講到這裹,頓了一頓,然后道;“那時,整個歐洲,所有沿海城市,就全在水平線之下了。”

木蘭花靜靜地聽著,并不打斷納爾遜的話。

因為她知道納爾遜所說的話,全是事實,一點也沒有夸張,如果這兩顆氫彈爆炸的話,那么,實際上所造成的災害,絕不止如納爾遜所說的那些。

納爾遜停了一刻,接看又道;“那些國家應該怎樣”

“他們應該聯合起來,在最短期間內,找到氫彈。”

“你以為他們沒有盡過力么他們已盡了一切力量,可是到如今為止,仍然什么也沒有得到,這便是那次會議所舉行的原因。”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很同情他們,但是我想。當勒索者開始出現的時候,總可以有些線索的,他們可以等待。”

“不。小姐。不能等了,這兩顆氫彈失蹤到現在,已有二十天了,而再過二天,如果再不經過專家的特殊處理,那么,就會自動爆炸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她未曾聽說過氫彈會在某種情形下自動爆炸這件事,但是她對于氫彈,卻所知不多,木蘭花是一個對任何事都采取科學態度的人。而對自己不了解的事不妄加評論。自然是最要緊的科學態度。

是以,她只是道;“有這可能么”

納爾遜臉上又紅了一下,道;“蘭花小姐,你可以相信我,這一點,我絕不騙你的,在氫單由飛機攜帶飛行之際,被裝置在一個金屬外殼之中,這個金屬外殼,是一種稀有金屬制或的,可以最有效地防止輻射線的散布,其效能勝過鉛十七倍。”

“那么還怕什么呢”

“可是這種金屬卻有缺點,他十分不穩定,容易和空氣,和水,甚至在真空狀態之下,也會起變化。它至長能維持四十天。”

木蘭花有點明白了,她也覺得納爾遜的話可信了。

納爾遜續道;“北大西洋公約會議國的會議,通過了用一切方法尋找失蹤氫彈的決議,并且由失去氫彈的國家,提供一筆極巨大的獎金。”

木蘭花打斷了他的話頭。道;“納爾遜先生,這一切都和我無關,關于這件事,我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你的詭計,已然使丁七手喪了命,你快離開本市吧!”

納爾遜還在作最后的努力,他道;“木蘭花小姐,這件事,可以挽救世界的大災難,而且,你也給國際警方幫了一個大忙!”

大蘭花一呆,道;“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納爾遜搓看手,道;“國際警方的經費,十分匱乏,所以,我們幾個總負責人,便決定進行這件事,我們成功的話,國際警方就可以獲得一大筆經費了。”

木蘭花沒有回答,但是她可站看沒有走。

納爾遜又道;“如果蘭花小姐,你肯參加的話,事情就有了希望,而我們也決定,在事情完成之后,將獎金的一半給你,作為酬勞。”

木蘭花笑道;“獎金的總額是多少”

納爾遜大喜,道;“蘭花小姐,那是一千萬美金。”

怎知木蘭花搖了搖頭,道;“太多了,我要那么多錢來作什么納爾遜先生,我相信國際警方的力量,沒有我一定也可以成功的。”

她不等納爾遜再說什么,便突然伸手拉開了門,向外走去。她只聽得納爾遜發出了一聲長嘆,但是卻并沒有追出來。

木蘭花離開了酒店,就立時趕回家去,在半路上,他只在想著一個問題,那便是;殺死丁七手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照常理來說,想殺死丁七手的人,有可能就是偷走了那兩顆氫彈的人。

但是木蘭花也想到了一點,那兩顆氫彈,可能還在北極的冰層之下,因為有那種金屬外殼的緣故,當然無法藉輻射探測而得知它的所在地。

那么,在二十天之后,會不會--

木蘭花嘆了幾聲,那實在是一次極大的危機,大得難以想像,而且。幾乎不是人力所能夠挽回的!木蘭花的心情十分沉重,她停了車,推開鐵門。回到家中,穆秀珍和安妮都已睡了,木蘭花并沒有吵醒他們,靜靜地躺了下來,然而他卻整夜都在想著。

第二天,天很陰沉,一早就下了雨,雨勢越來越大,挾著隆隆的雷聲,那是今年第一次春雷,當木蘭花醒來時,她看到穆秀珍和安妮,都在陽臺上看雨。

木蘭花坐起身來,穆秀珍便回過頭來。叫道;“蘭花姐,你來看,你快來看這輛車子,它剛才幾乎撞到了我們的鐵門上!”

“是啊,蘭花姐。”安妮也叫著,“現在,它停了下來,可是里面的人卻又不出來,我看,不是什么好路數,一定是壞人!”

木蘭花披起了晨褸,走到陽臺上,向下看去。

一輛黑色的房車,就停在她家鐵門前不遠處,車子是斜擺著的,如果還有別的車子想通過,那一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車子停著不動,可是車子的后面,還冒看廢氣,顯然引擎還在發動著。從上面看下去,只看到車頂,看不到車中的人。

木蘭花一看到道等情形,征了一征,道:“這輛車到了多久了它剛才是怎樣沖過來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看到木蘭花注意這輛車子,她們都十分高興,爭著道;“剛到的!”但安妮又補充了一句,道;“到了四分鐘。”

木蘭花望了安妮一眼,當然。安妮的話是令她滿意的,安妮十分留意一些細小的事情,她說是四分鐘,那當然是車子到的時候她看過手表的,那么四分鐘的時間,也是絕對可信的,而為什么車子停了四分鐘之久,還未曾有人走出來呢

木蘭花又望看安妮,道;“小安妮,你好好地想一想,為什么駕車人將車子停在門口,而他卻又不從車中走出來呢”

安妮側看頭,道;“有兩個可能。”

穆秀珍瞪看眼,道;“我不信你會講中。”

安妮好勝似地道;“第一個可能,駕車者是一個醉漢,因為車子駛來的時候,是橫沖直撞的,那么,這個人根木和我們無關,只是湊巧將車開到這里,睡著了。”

木蘭花笑道;“說得好,第二個可能呢”

“第二個可能,這人是來找我們的,那么,我想事情就比較嚴重了,這個人一定是受了傷,這時,已經昏過去了!”

穆秀珍哈哈它笑了起來,道;“小安妮,別胡說!”

安妮求救似地望定了木蘭花,木蘭花立時道;“秀珍,我想的和安妮第二個假設一樣,你快去看看,車中的人可能急待挽救!”

穆秀珍聽得木蘭花吩咐,她只得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走了開去,不一會,便看到她來到了車子的旁邊,向車內望去。

而接著,便聽得她尖叫了起來!

她揚起了頭,高聲唿叫道;“蘭花姐,那人滿身是血!”

木蘭花連忙道;“別動他,等我來!”

穆秀珍不服道;“我沒有料事的本領,連救護的知識也沒有么”她一面說一面已將傷者從車廂中,用力拖了出來。

木蘭花趕到了,安妮也趕到了。

木蘭花一到,就看出那人是受了槍傷,她連忙回頭,道;“快去召舊傷車,安妮!”然后,他拖起了傷者的頭來。

他呆住了,傷者不是別人,正是納爾遜。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合力將納爾遜抬到了客廳中。放在沙發上。納爾遜一共中了三槍,一槍在肩頭,一搶在脅下,另一槍最危險,在他的頸旁擦過。

那一搶,如果再向左近半寸的話,納爾遜一定立時死了。

而令木蘭花莫名其妙的是,那輛車子的窗子,卻一點也沒有損傷,唯一的解釋便是,納爾遜是中了槍之后,才跳上車子的。

安妮在打了電話之后,便一直跟在穆秀珍的后面,問道;“秀珍姐,這金發的外國人是什么人你認識他么”

穆秀珍道;“是的,我認識他,他叫納爾遜,是國際警方高級負責人,他是如何受傷的,我卻不知道,你最好去問蘭花姐。”

安妮又將輪椅轉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木蘭花忙道;“安妮,不是我不講給你聽,而是我實在沒有時間,你快去拿急救箱來!”

木蘭花一面說,一面早已用鋒利的小刀,將納爾遜的衣服,全部割了開來,而等到安妮將急救箱拿來,木蘭花將傷口暫時扎起來之后,救傷車的“嗚嗚”聲,也已傳了過來,兩個警官首先奔了進來,接著,便是救護人員抬著擔架進來。

木蘭花對那兩位警官道;“請通知高主任,快到醫院去,我會到醫院去和他相見的。你們一路上,要小心保護傷者。”

兩個警官十分恭敬地聽著,然后,隨著擔架,走了出去:木蘭花叫道;“秀珍!”

穆秀珍大聲答應看道;“是,我做什么”

“你在家中,好好地照顧安妮!”

木蘭花的話,令穆秀珍大是泄氣,安妮也叫道;“蘭花姐,我不必秀珍姐照顧我,我會自己照顧自己,而且也可以做事。”

木蘭花并不理會她們,一面向樓梯上走去,一面重復地道;“秀珍,好好地看著安妮,說不定會有人找上門來的。”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互望了一眼,無話可說。

五分鐘后,木蘭花已換了衣服,走了下來。

安妮坐在輪椅上,用千種祈求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令得木蘭花來到了他的面前之后,也不禁笑了起來,道;“安妮,別孩子氣!”

“我不是孩子氣,我要你給我點事情做。”

“你看,”木蘭花攤開了手,“現在并沒有事啊!”

“那么,”安妮立即道;“如果有事呢”

“如果有事,而又有你能勝任的任務,那我一定交給你,現在,你乖乖地和秀珍姐在家中,別生事,好么”木蘭花勸著安妮。

安妮大是高興,忙叫道;“蘭花姐萬歲!”

木蘭花在她的頭上拍了拍,向外走了開去。

安妮這時十分高興道;“秀珍姐,你聽到了沒有”

穆秀珍冷笑了一聲,道;“你高興什么蘭花姐怎會給你做事她是哄你的,看你就高興成那樣,哼,還說自己不是孩子!”

安妮呆了一呆,道;“蘭花姐不會騙我的。”

穆秀珍眼珠一轉,道;“安妮,就算蘭花姐不會騙你,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不如我們自己去找一點事情來做的好。”

安妮將手指放在口中咬著(咬手指是她的習慣),道;“秀珍姐,我們做些什么好呢啊,你看這個納爾遜受了傷,和那姓丁的有沒有關連”

在安妮面前,穆秀珍更要顯顯功夫,她學著木蘭花思考問題時的樣子,來回踱了幾步,道;“這個‥‥我看,關系不大。”

安妮急問道;“秀珍姐,我們要如何看手才好啊!”

“有了!”穆秀珍突然“啪”地一聲,彈了一下手指,道;“那輛車子還停在我們門口,我們到車中去找一找,或者可以找到一點線索!”

安妮也高興得叫了起來,道;“秀珍姐,你真有本事!”

穆秀珍有點飄飄然起來,她們一起來到了門外,安妮自然不能進入車內,她只是控制著輪椅,圍住那輛汽車,在團團亂轉。

而穆秀珍則打開了門,探頭進車去。

那是一輛十分普通的中型車,車子也已十分舊了,穆秀珍看了一會,看不出什么來,除了駕駛座位上,染著許多褚紅色的血漬之外,車子并沒有什么異樣。

而安妮繞著車子,轉了兩轉,她忽然發現行李箱蓋是虛蓋著的,她一伸手,將行李箱揭了開來,而當她向行李箱中一看時,她立時尖叫了起來。

穆秀珍被安妮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一跳,陡地一抬頭,“砰”地一聲,重重地撞在車頂上,她也顧不得疼痛,立時縮回了頭,向安妮望來,只見安妮的雙眼,盯住了行李箱,她的輪椅,卻在不住地向后退著,臉上的神情,十分可布。

穆秀珍忙奔了過去,道;“什么事”

安妮指著行李箱,道;“秀珍姐,你看。”

穆秀珍陡地轉過頭去,她也不禁陡地一呆。

在行李箱中,有一個人,身子卷曲地伏著,那個人顯然已經死了,在他的背部,有兩個槍洞,流出來的血,已經在他黑色的外套上凝結了!

穆秀珍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冷哼道;“好家伙!”

她伸手在那人的肩頭上扳了一扳,那人的身子,一個翻轉,從行李箱中,跌了出來,安妮又不由自主,尖叫了一聲。

穆秀珍瞪了她一眼,道;“別叫,如果你看到死人就要尖叫的話,那么,你還是到學校去寄宿的好,怎能和我們住在一起”

安妮狠狠地咬看手指,道;“不,我并不是害怕。”

“那你為什么尖叫”

“我‥自己也不知道,我以后不會再叫了!”安妮說。

穆秀珍蹲了下來,那死者樟頭鼠目,賊頭狗腦,看來絕不像是什么正經人,他的那件西裝上衣,十分的不稱身,而且很殘舊。

穆秀珍在他的身上搜了搜,什么也沒有找到,她轉過頭來,道;“安妮,快打電話告訴蘭花姐,我們又發現了一個死人。”

安妮由于緊張和興奮,她一直是蒼白的臉色,這時顯得十分之紅,她控制著輪椅,進了屋子,她知道急傷和意外的傷者,都是被送到市立第六醫院去的,是以她迅速地在電話簿上,找到了第六醫院的電話,打通之后,便叫木蘭花聽電話。

她等了一會,一聽得電話筒又被人拿起來的聲音,她便叫道;“蘭花姐!”

可是,那面傳來的,卻不是木蘭花的聲音,而是高翔在講話,高翔道;“誰你是安妮蘭花怎么還沒有來我等了她很久了。”

安妮呆了一呆,驚詫地說道:“她是緊跟著傷者去的呀。”

“傷者早已到了,醫生正在進行搶救,你有什么事”

“高翔哥哥,”安妮用緊張而神秘的聲音道;“我們又找到了一個死人,在那輛汽車的行李箱中,他背部中了兩槍。”

高翔呆了一呆,道;“蘭花知道么”

“她不知道,是她走后我和秀珍姐找到的。”

“好,我派人來將尸體送到殮房去。”

安妮不禁有點失望,道;“就這樣了么”

高翔笑了起來,道;“當然就這樣了,我不能來,我在等蘭花,納爾遜的傷勢十分重,而且,他是一個十分重要的人物。”

“好吧。”安妮放下了電話。

她又回到了汽車旁邊,向穆秀珍報告打電話的經過,穆秀珍也無可奈何,道;“好吧,那我們只好等黑箱車來再說了。”

安妮忙道;“秀珍姐,我們為什么不能去追查一下這死者的身份這死者和納爾遜的受傷,一定是有關連的,我們或許可以得到很好的線索!”

穆秀珍道;“話是不錯,可是--”

她是想說,他已仔細地搜索過那尸身,一點東西也未曾發現,實在無從追查起的。然而,她才說了一半,一輛跑車,像一頭顛馬一樣沖了過來,突然停下。

那輛突如其來的跑車,打斷了穆秀珍的話頭。

而跑車才一停,從車子中,便跳出了一個穿看花格子外套的家伙來,向穆秀珍笑了一笑,道;“請問,木蘭花小姐是住在這兒么”

穆秀珍很討厭那人油腔滑調的樣子。她冷冷地道;“是啊,你是--”

那人道;“我是--”

可是他卻并沒有講出他是什么人來,他只講了兩個字,一低頭,便看到了那死者,只聽得他像做戲似地叫了起來,道;“噢,他死了!”

他一面叫,一面蹲下身去,用極其迅速的手法在死者的身上,搜尋起來,穆秀珍冷笑一聲,道;“你不必找了,我已經找過了,什么也沒有。”

那人一點也不覺得尷尬,他立時站起身來,道;“是么我看,你是找得太不小心了,你看,我在他身上,找到了這個!””

他突然一揚手,就像是變魔術一樣。他的手中,已多了一柄小型的手槍,指住了穆秀珍,同時,他也現出了獰笑來,道;“進去!”

穆秀珍又是吃驚,又是發怒,大喝道;“你做什么”

“進去!”那人又厲喝一聲,“別以為我不會開槍!”

“安妮!”穆秀珍大聲叫著。

安妮就在她的身邊,那個持槍威嚇著穆秀珍的家伙,對于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瘦弱小女孩,全然未曾注意,直到聽得穆秀珍大叫,他才呆了一呆。

然而,當他發覺安妮的存在時。卻已遲了一步,安妮的手指,已經向一個鈕掣上按了下去,她一按下那個鈕掣,輪椅扶手的尖端,大約有五寸來長的一截,突然向前伸了出來,就像是一只拳頭一樣,伸出了四五尺,重重地擊在那人的后腰上!

那一擊的力道是如此之勐,而且,那人被擊中之后,還根本不知道擊中他的是什么,他的身子勐地向后,仰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候,他扳動了槍機,他連續扳動了三下,可是他的身子徒然在向后仰去,他自然也射不中任何人,而穆秀珍早已一頭向他撞了過來,在“砰”地一聲,撞中他的胸口之際,雙手還在那人的腰際,將他的身子,直托了起來。

那人一聲怪叫,身子被托得在半空之中,翻了一翻,又跌了下來,他跌了下來之后,恰好跌在跑車之中,而他的動作,也十分機靈,一跌進了跑車,不等身子坐好,便已經踏下了油門,車子發出了一陣吼聲,已經向前沖了出去。

穆秀珍再度向前撲出。可是她撲出的速度,當然比不上車子沖向前的速度,她撲了一個空,就勢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了開去,一面高叫道;“安妮!”

安妮急道;“我不敢用火箭。”

“用別的!”穆秀珍急叫著。

就兩句話的工夫,跑車已然駛出二十多碼了,安妮雙手齊用,她按下左首的一個掣,輪椅突然以極高的速度,追了上去。

同時,她又按下了另一個掣,幾下槍擊過處,子彈貼地射出,跑車左面的輪胎,突然之際,癟了下來,已被射中了。

那輛跑車,這時至少是以時速六十哩的速度在向前沖去的,而且那人的身子還未曾坐正。跑車根本不是在很好的控制之下。

在那樣的情形之下,突然一只輪胎被子彈射中,車身便突然向旁一側,連翻了兩個筋斗,“轟”地一聲響,撞在路邊的巖石上。

那個人的身子,立時翻了出來,他看來并沒有受傷,因為他立時滾了一滾,滾到了另一塊巖石后,這時,那輛跑車已經燒起來了。

而那人才一滾到了石后,立時向前射了幾槍。

安妮的輪椅,仍然在向前沖去,子彈唿嘯著在她的身邊掠過,穆秀珍大叫道:“安妮,快回來!”她向前奔出了幾步,但是又不得不伏下來。

可是安妮的輪椅,卻并不停止,只見在她的輪椅之前,伸起了一塊鋼板,擋住了子彈。而鋼板上又鑲著一塊小小的鋼化玻璃,足可以使她看清眼前的情形。

她的輪椅直到了那人藏身的巖石之前,那人駭然之極,從石后跳了出來,向前奔去,安妮大叫道;“快拋下槍,舉手投降!”

那人一面向前奔著,一面又連射了三四槍。

可是,那三四槍,卻一齊射在輪椅前面的鋼板上,被擋了開去,而安妮也已按下了另一個掣,“嗤”地一聲,一枚鋼針,已向前射出。

那枚鋼針,和木蘭花特制的麻醉槍的功效是一樣的,在射中了人之后,會使人昏迷不醒,那一支針,射中了那人的小腿。

那入停了一停,拔去了那枚鋼針。

可是,等到他再想站起來的時候。卻已經不能,藥力已然發作,他的身子略挺了一挺,便已搖晃著要向下跌去。

恰在這時,安妮的輪椅,疾沖了過來,“砰”地一聲,正撞在那人的身上,將那人撞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不動了。

安妮按掣收起了鋼板,轉過頭來,叫道:“秀珍姐,你快來,他昏過去了,這個人一定不是什么好東西,你快來啊!”

穆秀珍不待安妮唿喚,便已奔了過來,她伸手在安妮的頭頂之上拍了一下,道:“安妮,你做得好,這是一條大線索!”

安妮高興得兩只手指一起放在口中咬著,穆秀珍已抓住了那人的衣領,將那人提了起來,拖著他,一直來到了家中。

她們到了家中,才聽到電話鈴在不住地響著,穆秀珍將那人放在地上,拿起了電話來,道;“我是秀珍,你找什么人”

“秀珍,我是高翔,蘭花怎么還不來啊”

穆秀珍呆了一呆,道;“不會罷,她早就去了啊”

高翔的聲音,十分焦急,道;“那么,她可能在路上遭到了什么意外了,秀珍,你要小心一些才好,我已和納爾遜談過了。”

穆秀珍興奮地道;“高翔,我們又捉住了一個人!”

高翔呆了一呆,道;“什么”

“我們捉住了一個人,那人開跑車,來死者的身上搜索,又想用槍威脅我,但是卻被我和安妮兩人合力捉住了,我看這人不是好人。”

高翔停了片刻,道;“秀珍,好好地看著他,別太兒戲了,這件事牽涉得十分大,是一件十分嚴重,非同小可的事情。”

穆秀珍有點不高興。冷冷道;“誰把它當作兒戲了”

“我只不過向你說明一下事情的嚴重性,秀珍。我可能會來看你,而且,我還擔心木蘭花的安全,你們在家中,不要離開。”

“知道了!”穆秀珍放下了電話。

她將那人的雙手,反縛在沙發的扶手上,然后,又向那人注射了一針,在注射了一針之后。那人的頭,慢慢地抬了起來。

穆秀珍又在他的臉上,重重地摑了一下,那人怪聲叫了起來,睜大了跟,他自然是立即弄明白了他目前的處境,是以他的臉色,變得十分的難看起來。

穆秀珍望著他,冷冷地道;“若是你再怪叫,那只是自討苦吃,我問一句,你回答一句,老老實實,不準玩什么花樣!”

那人裝出一付可憐巴巴的樣子,但是他的眼珠,卻在骨碌碌地亂轉,一望便知道他不是在轉什么好念頭,只聽得他連聲答應道;“是!是!”

“你是什么人”

“我”那人轉著眼珠,“我叫王德財,我是商人!”

穆秀珍一聽,火便往上冒,她“呸”地一聲,道;“你是商人你是商人的話,為什么鬼鬼祟祟跑來搜死人的身,又隨身帶著槍”

那人仍是厚著臉,嘻嘻笑著,道;“我的確是商人啊,小姐,你將我的手松開來,我給你看一件東西。你看了一定會有興趣的。”

穆秀珍“哼”地一聲,道;“你若是不說實話只有自己吃虧,我不會搜你的身么你有什么,我不會自己找么”

那人道;“你是一位小姐,在我身上亂找,這不‥‥”

穆秀珍臉上一紅,怒道;“住口!”

那人又閉上了嘴不出聲,穆秀珍氣了片刻,又道;“那死者是什么人噢,安妮,你到外面去等著,黑箱車就要來了。”

她問到了那死者是什么人,才想到那死人還躺在汽車的旁邊,而黑箱車若是來了,沒有人告訴他們,也是不行的,所以她就叫安妮出去。

安妮答應了一聲,轉著輪椅,向外而去。那人望著安妮的背影,道;“這女孩子的那張輪椅,可是厲害得很啊,是在哪里制造的。”

那人的態度,似乎越來越是鎮定,這令得穆秀珍心中十分氣惱,心中在盤算著,用什么辦法。可以使那人講出實話來。

她正在想著,忽然聽得安妮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過來,只聽得她叫道;“秀珍姐,秀珍姐!”她的聲音,顯得十分的惶急。

穆秀珍一呆,連忙抬頭向外面望去。

只見安妮正在向她拼命地招著手,穆秀珍大聲道;“安妮,別大唿小叫,什么事”

“秀珍姐!”安妮仍然大叫看,“那死人不見了!”

穆秀珍陡地一鑲,她跳起來向外便奔出去。

她一面奔出去,一面也叫了起來,道;“你說什么”

可是她這一個問題,卻不須要安妮的回答,她自己也可以得到答案了,因為這時,她已然奔到了汽車之旁,而且,她也可以看到。那死人已然不在了!

一個死人,并不是一枚針。穆秀珍是可以立即肯定死人已不在了的,她立時抬頭向前望去,只見前面,在通向南區的路上,似乎正有一輛車在疾駛而出!

死人自己是不會走路的,如果有人盜走了死人,那么,最可能就是駕著依稀可見的汽車的人了,穆秀珍心中,所想起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追上去!

她一閃身,進了納爾遜開來的那輛車子,一面發動車子,一面道;“安妮,你好好地看住那人,別讓他出什么詭計!”

安妮急叫道;“秀珍姐,你呢”

“我去追前面那輛車子,你別怕,高翔就快來了!”

等到穆秀珍講到“高翔就快來了”之際,車子已然箭也似地向前駛了出去,安妮忙大聲叫道;“秀珍姐,你放心好了,我不怕!”

她也不知道穆秀珍是不是聽到了她的叫聲,因為穆秀珍的車子,已然絕塵而去。而她雖然說不怕,但是穆秀珍走了之后,她卻感到了一陣寒意。

她自然十分希望有像如今這樣的一日,由她自己一個人,來單獨對待一個歹徒,然而,真到了這時候,她卻緊張得手心發冷了。

她在路邊,并沒有呆了多久,便立時回到了屋中。

那被反手縛在沙發上的家伙,露出了兩排白森森的牙齒,向她笑著。道;“小姑娘,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么你怕不怕”

“哼。我怕什么”安妮立時回答,而且,她立即補充道;“高翔哥哥就要來了,而且,若是你想耍什么花樣,我就對你不客氣!”

那人笑了起來,道;“我已經給你們綁住了,還有什么花樣可耍你剛才叫什么那死人不見了。死人怎么會不見的”

安妮沒好氣道;“當然是被人偷走的了!”

那人卻搖著頭。道;“我說不是,死人是自己站起身來:一跳一跳跳走了的,而且,這死人這時,正站在你的背后!”

安妮給他說得心中生寒,忍不住回頭看去。

而當她回過頭看去之際,她不禁整個人都呆住了!

那死人站在她的背后!

安妮可以肯定,那真是那個死人,他那種樟頭鼠目的樣子,安妮在看了一眼之后,就不會忘記的,在那一剎那,安妮真的是嚇呆了!

而當她略一定神下來之際,那“死人”雙手一伸,已然抓住了她的肩頭,將她的身子,直提了起來,用力一摔。摔到了一張沙發上。

安妮坐在那張云四風替她特制的輪椅之上,只要她有準備的話,那么,她足可以對付一排軍隊,但如果她一離開了那張輪椅,那就是什么能力也沒有的一個可憐的殘廢小女孩!

而那“死人”卻一出手就將她提了起來!

那“死人”一將安妮拋出,立時彈出一柄極鋒銳的小刀來,割斷了繩子,那人也立時一躍而起,“死人”問道;“怎么樣”

“不知道是不是在她們處,但我們如今,卻占上風了!”

“占個屁!”“死人”悻悻地罵著。

“怎么不是”那人向安妮指了一指,“將這小女孩帶走,不怕木蘭花不聽我們的話,不知道五號對付木蘭花,對付得怎么樣了”

“不知道。”“死人”回答著,“我們快將她帶走!”

他一面說,一面伸手在皮帶上,除下了皮帶拉子來,拔動了一個掣,道;“快派車子來。我是二號,我們在木蘭花家中。”

他向那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走了過去,用力將安妮的手背,反扭了過來,痛得安妮想哭,但是她卻竭力忍者,不讓淚水淌出來。

她緊緊地咬著嘴唇,道;“你們要帶我到什么地方去”

那人獰笑看;道;“好地方,乖乖,帶你到好地方去!”

他負起了安妮,向外便走,“死人”跟在后面,一出了鐵門,便看到一輛咖啡色的小房車疾馳而至,兩人先將安妮推了進去,然后,他們也鉆進了車廂。

他們的動作十分之快,那輛小房車停了不會超過半分鐘,便立時向前,疾駛而去,而只不過過了兩分鐘,黑箱車便到了。

等到黑箱車駛到的時候,在木蘭花的住所之前:已經沒有車,也沒有死人。黑箱車中的人,莫名其妙地四周尋找,又按著門鈴。

五分鐘后,正在黑箱車的司機,感到茫無頭緒,就要離去的時候,高翔也趕到了。高翔進入了客廳,他只看到了幾根斷繩。

而這時候,天色又變得十分陰暗,雨勢也變得很大了!

木蘭花駕著車,迅速地向市立醫院駛去,她的心情十分沉重,納爾遜受了傷,向納爾遜開槍的人,一定是想殺死它的!

而納爾遜之所以沒有死,那全然是一種幸運!

謀殺納爾遜的人,當然是和那兩顆失蹤的氫彈有關連的。這件事,木蘭花本來是下定了決心不插手的,但是如今......

木蘭花想到了這里:不禁苦笑了一下。

因為不要說納爾遜受了重傷之后,還勉力支持著來到了她的家前,就算不是,納爾遜是她的好朋友,她也不能袖手旁觀的。

那兩顆氫彈,是在北極失去的,但是和氫彈有關的爭奪斗爭,卻由于納爾遜來到了本市,而延綿到本市來了,如果真有人盜走了那兩顆氫彈,那么,敢于向氫彈下手的人,當然不是普通人了,那是一個什么樣的犯罪組織呢木蘭花一直在想著,直到她的車子駛進了市區,她才不得不將注意力集中在駕駛上,而也就在這時,她發現了那輛跟在她后面的車子。

木蘭花為了肯定后面這輛車子是不是真的在跟蹤他。她故意轉了兩個不應轉的彎,可是那輛車子,仍然緊跟在她的車后。

木蘭花冷笑了一下,心中反倒高與,因為跟蹤她的人,如果就是想謀殺納爾遜的人的話,那么,她倒是立即可以得到線索了。

她繼續向前駛著,直到來到了一條十分窄的窄路,她才突然轉了進去,在她后面的那輛車子,也立即跟了進來。而木蘭花在駛進了二十來碼之后,她的車子,突然以極高的速度,向后退去,那是后面車子所絕對料想不到的一件事!

“轟”地一聲響,木蘭花的那輛車子,已然和后面的車子相撞了,那一撞的力道十分大,木蘭花是早有準備的,一撞車,她便己閃身從車中跳了出來。

而當她奔到了后面的一輛車子旁,用力拉開了車門,用槍指住了后一輛車的司機時,那司機才從驚愕之中,定過神來。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一側身,進了直子。在那司機的后面,坐了下來,她的槍指住了司機的后腦,道;“將車子退出去。”

那人道;“是‥是‥‥”

車頭雖然整個撞得癟了進去,但是車頭卻還可以駛得動,車子退出了那條窄路,木蘭花才冷冷地道;“送我到市立第六醫院去。”

那人又答應了一聲,木蘭花的槍口,在那人的后腦上輕輕敲了一下,道;“你為什么跟蹤我是不是怕我查出你們謀殺了納爾遜”

那人的身子陡地一震,并不出聲。

木蘭花的聲音,變得極其嚴厲,大喝道;“快說!”

那人突然停下了車子,道;“蘭花小姐,如果你能聽我幾句話的話,那么,對你,對我,都是有極大的好處的,你肯聽么”

“我肯聽的,但是你要一面駕車。”

那人又駛動了車子,道;“蘭花小姐,你別聽納爾遜的話去找那兩顆氫彈,那兩顆氫彈,如今已屬于我們的了!”

木蘭花陡地呆了一呆,她當然早已料到,那人可能和氫彈被盜一事有關,但是她絕未曾料到,事情竟來得如此之直接,而且來得如此突然。

她沉聲道;“你的所謂“我們”,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是我們的組織。”

木蘭花冷笑了一下,道;“我曾經見過許多這樣的組織了,黑龍黨,秘密黨,暗殺黨,你們的組織,又是什么新花樣”

那人道;“我們的組織,和這些組織是不同的,我們的組織分成三部份,第一部份是策劃組,第二部份是研究組,第三部份是行動組。”

“聽起來,好像很龐大。”木蘭花有點譏刺地說。

“是的。”那人竟直認不諱,“像你那樣的人才,蘭花小姐,如果加入我們的話,你可以成為策劃組的第二號首領。”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如果我再聽得你講一句類似的話,那么,我就請你吃一下耳光,而且,出手是非常之重的。”

那人聳了聳眉,道;“當然我明白,要邀請你加入,是近乎不可能的事,然而我至少會請你不要干涉我們這一件事。”

“為什么我不要干涉”

“因為我們所做的事,自問是對得起人類的良知的。”

“對得起人類的良知”木蘭花“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實在是一個最大的諷刺,這樣的一個組織,膽大包天到了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然而,他們中的一份子,卻居然在高談“人類的良知”!

在木蘭花的笑聲中,那人又停下了車。

他用一種十分沉重的聲音道;“小姐,你是在笑我不配談人類的良知,是不是但是你聽完了之后,你就知道我的話是有道理的了。”

那人的語言是如此之深沉,令得木蘭花也為之一呆,她不再大笑,只是冷冷地道;“好,那么你不妨詳細地向我說說。”

“小姐,人類現在最大的危機,就是核子戰爭,核子戰爭一旦爆發,那么,人類的末日也就到臨了,所以核子武器,是最罪惡的東西。”

木蘭花并沒有出聲,核子武器是罪惡的,還是反罪惡的,這是一分見仁見智的問題,木蘭花并不打算和這個人辯論這問題。

那人又道;“許多不自量力的國家,為了維持窮兇極惡的擴應政策,不惜要老百姓勒緊褲帶捱餓,將巨量的金錢,放在制造核子武器上,這不是罪惡么”

木蘭花皺起了雙眉,道;“你是在作政治演說么”

“不,我只是想說明一個問題,以我們的人力、物力而論,我們可以做許多事情,但是我們卻只是向氫彈下手,那就是因為氫彈的本身,就是一種罪惡。”

“在邏輯上,那并不能證明你們的行動是圣潔的。”

“可是,我們有了一個決定,我們由此所獲得的金錢,將以其中的百分之四十,來建立一個規模宏大的研究中心,這個研究中心的工作,是研究如何防治癌癥,和人類其他的疾病。人類不去研究如何救人,而致力去研究如何殺人,那是最無知的行為!”

木蘭花呆了半晌,她甚至不去催那人開車。

因為那人的話,實在是十分有道理的!

人類還有許多不能克服的疾病,像癌癥,像心臟病,那并不是人類沒有能力去克服這些,如果將用來發展核武器的人力、物力都致力于防治疾病的研究....

木蘭花在呆了半分鐘之后,才道;“你這種說法,很接近和平主義者的理想,但是,丁七手不是死在你們的手中了么你們一樣在殺人!”

那人攤了攤手,道;“為了救更多人,我們有時,也不能不以殺人做手段,丁七手是和納爾遜勾結了來騙你的,你知道么”

如果木蘭花不是早已知道了這一點的話,那么,她聽到那人這樣講,一定會非常之吃驚了,但這時她卻只是冷冷地道:“我早知道了。”

“納爾遜要你幫他們去找回那兩顆氫彈,他是想得到那筆獎金,但是沒有這筆獎金,他們一樣可以維持下去,而我們得到了錢,就可以造福人群了。”

木蘭花又想了片刻,才道;“那么你們準備用什么方法來得到錢。而且,你們要得到多少錢,才肯將氫彈交出來呢”

那人道:“蘭花小姐,我對你講的一切,全是十分坦白的,我們的研究組專家,已經檢查過那兩顆氫彈,知道它只能保持四十天的安全,我們準備在最后五天之前,向氫彈的所有國提出條件來,我們所要的數目,是他們出的獎金的三倍。”

木蘭花又沉默了半晌。

那人繽道;“蘭花小姐,而我們之所以重傷了納爾遜,殺了丁七手,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不想你插手這件事。”

他講到這裹,略頓了一頓,轉過頭來,道;“因為我們的組織雖然龐大,但是仍然不想與你為敵,所以我必須向你闡明我們的宗旨。”

木蘭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很好,你這闡釋工作做得十分成功,只要你們不再在本市生事,我就不會管這件事。”

木蘭花本來就不準備管這件事的,而如今她又知道了氫彈沒有自動爆炸的可能,因為對方必然會接受他們的條件的。

在那樣情形下,她自然更不想多管閑事。

她講完之后,伸手在那人的肩頭上拍了一下,道;“現在,送我到第六醫院去,納爾遜的傷勢十分重,我一定要去探視他的。”

那人沒有再說什么,駕車將木蘭花送到了醫院門口,木蘭花并沒有再為難那人,她下了車,由得那人單獨地離去了。

而在木蘭花到了醫院之后,高翔已走了。

穆秀珍將車子開得十分快,快到若不是她那樣高超的駕駛術,便十分危紅程度,她在十五分鐘之后,便漸漸接近了前面的那輛車子。

又過了五分鐘,她更以極高的速度,超過了前面的那輛車,而且,立時將車子轉了過來,打橫攔在路中心,阻住了后面的車子。

后面的車子,發出了一陣極其難聽的剎車聲,停了下來,當穆秀珍跳出車子來的時候,一個彪形大漢,也從車子跳了出來。

那大漢跳出來的時候,是緊緊地握著拳頭,滿面怒容的,可是,當他看到了穆秀珍的時候,他卻只是揚了揚拳領,并沒有打下來。

可是他仍然大聲吼叫道;“小姐,如果你不是想進監獄去的話,那么你一定是想進神經病院去了,快移開你的車子!”

穆秀珍伸手叉住了腰,“哼”地一聲,道:“說得倒好聽,你將那死人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大漢嚇了一跳,道;“什么死人”

“是的,背上中了兩槍的那個!”

“噢!”那大漢伸手拍著自己的額角,“那你不需要進神經病院了,你一定是從那里出來的。小姐,請你別再耽擱我,好不好”

穆秀珍厲聲道;“誰和你油腔滑調那死人呢”

那大漢苦笑看,道;“小姐,你堅持有死人的話,那么你可以自己去找的。”

穆秀珍瞪了那大漢一眼,沖向他的車子,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她找的仔細程度,不要說是一個死人,就是一只死螞蟻,也可以找得到了。

但是,她卻什么也沒有發現。

她顯得十分尷尬,她知道自己是找錯人了,她慢慢地退向自己的車子,可是她卻還裝出了一副惡相來,道;“一定是你在半路上將死人拋掉了!”

“小姐,我要死人來做什么”

“或許,你喜歡吃人肉!”

穆秀珍說著,迅速地跳進了車子。轉了一個大彎,颼地一聲,便在那大漢的身旁擦過,向前疾駛而去,只留下那大漢在發征!

木蘭花比穆秀珍早回到家中,她回去的時候,正好遇上高翔正在團團亂轉,一籌莫展,然后,穆秀珍也趕回來了。

等到穆秀珍回來之后,高翔和木蘭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但是在穆秀珍離開了之后,又發生了一些什么事,他們卻不知道。

而他們所知的,只是一項極其嚴重的事實;安妮不見了。安妮是落在什么人手中呢她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們三人全不知道。

木蘭花用譴責的眼光望著穆秀珍。

穆秀珍本來就難過得想哭了,這時索性哭了出來,道;“我怎知道離開一會,就會出事的她‥‥有萬能輪椅的啊。”

木蘭花嘆了一聲,再責備穆秀珍,也是于事無補的,她皺著眉。來回地踱著,安妮到哪里去了安妮的本身,是一點作用也沒有的,擄去安妮的人,一定是對自己有所要脅,那么,他一定會和自己聯絡,焦急是沒有用的,在毫無線索的情形下,只好等待著。

她嘆了一聲,坐了下來。

而這時候,安妮的眼被黑布縛著,雙手也被反縛著,還在車廂之中,她不知道自己被人帶到什么地方去,而她也絕沒有反抗的力量。

坐在車前面的那兩個人,面有得色,穿花上裝的人駕著車,他恭維著另一個人,道;“你裝死的功夫真好,二號,難怪你的外號叫做“死人]。”

“死人”得意地笑了起來,道;“那不算什么,有一次我裝死,使得驗尸官都分不出我是真死還是假死...‥今天我們本來是想抓穆秀珍,現在抓了這小女孩,多少有一點用處,我看木蘭花是無論如何不會再插手管這件事情的了!”

花上裝的人又笑道;“不知道五號的“心理攻勢”怎樣了如果他竟能令木蘭花相信我們會去建立一個研究中心,那就太好笑了!”

“死人”哈哈地大笑起來,車子在笑聲中疾駛向前!

車子駛出了十來碼,在沿海的一幢洋房前停了下來。

那一帶房屋,全是極雅致的小洋房,是著名的別墅區。

車子停下,花上裝的人和“死人”便將安妮抬了出來,洋房中也有人走出來接應,“死人”向接應的人道;“不必怕她逃走。她是一個殘廢,我們好好地對待她,她是木蘭花不敢插手理我們的最佳保證,哈哈,我們可以放心行事了!”

那幾個人答應,抬起了安妮,走進了屋子。

在他們進了屋子之后不久,和木蘭花談過的那人也回來了,他的腳步十分輕松,當他走進客廳,看到那兩人時,便吹了一下口哨。

“死人”問道;“五號,你進行得如何”

五號開心地笑了起來,“木蘭花完全相信我了,她已經答應不插手,她還是容易騙的,要知道她畢竟是女人,哈哈!”

“死人”的神情也十分輕松,道;“現在我們可以真正放心了,因為我們還捉到了一個人質,那是一個殘廢的小女孩。”

五號呆了一呆,道;“安妮”

“死人”道;“是的,那樣,木蘭花不敢妄動了。”

五號的面色突然變了,他厲聲道;“你們干了些什么你們這些蠢才,究竟干了些什么快將安妮送回去,并且向木蘭花去道歉!”

他一面叫著,一面沖到了“死人”的面前,揚著手,他的神情十分激動,像是恨不得將“死人”拉住再狠揍一頓一樣!

“死人”霍地站了起來,道;“這不關你的事,這是我們行動組的事情。我們有權利這樣做。這可以使得木蘭花就范!”

五號的面色難看之極,他后退了兩步,突然大笑了起來,道;“你們錯了,你們已將這些日子來我們所做的工作一筆勾銷了!”

他講到這里,略頓了一頓,又大笑了起來,道;“我好不容易騙信了木蘭花,使木蘭花答應了不再和我們作對,可是你這自作聰明的傻瓜--”

他話未曾講完,“死人”已大喝一聲,道;“住口!”

他一面唿喝著,一面向前走出了兩步,來到了電話幾旁,拿起了電話來,道;“五號,我們不必爭辯,我立時可以和木蘭花通電話,告訴他我們架走了安妮,作為人質,看她有什么反應,我猜想她一定是乖乖地不敢妄動,你著急什么”

“五號”像是聽了最好笑的事一樣,不斷地笑著。

而“死人”已經撥動了電話。他們是一臉得意洋洋的神色,他等了并沒有多久,電話就有人接聽了,他沉聲道;“我要木蘭花聽電話。”

五號走過去,在一個傳聲儀中按下了一個掣,木蘭花的聲音就清楚地傳了出來。使得在客廳中的每一個人都可以聽得到。

“我就是木蘭花,你是那一位”那正是木蘭花的聲音。

“你可以不理會我是誰,我有一件事通知你,安妮現在在我們的手中,他將受到良好的待遇,除非你還是要插手理我們的事。”

“理你們的什么事”

“氫彈,小姐,那兩顆氫彈,你明白了么”

木蘭花沉默了幾秒鐘,然后,聽得她發出了一下冷笑聲來,道;“本來,我已經答應了你們中的一個人,我不理會這件事的了。”

“是啊,我想安妮在我們這里,可以使你更切實地履行你對我們的保證,而不致于中途變卦!”“死人”的語氣咄咄逼人。

可是木蘭花卻笑了起來,道;“你錯了,本來,你們已使我相信你們這樣做,一半是為了自己,但至少有一半是為了全人類的利益,但如今,你們竟使用了這樣卑鄙的手段,這就證明你們對我所說的,全是謊話,所以,我改變了決定!”

“死人”的面色,變得極其難看。

他急速地喘了一口氣,道;“你的新決定是什么”

“我的新決定是;我決定插手管這件事!”

“死人”臉上的神情更加難看了,他咆哮了起來,道;“你這樣決定,會使我們用嚴厲的辦法來對付安妮的,你可會--”

然而,“死人”的吼叫聲還未完,“答”地一聲,木蘭花正在那邊,已將電話掛上了,“死人”抓住了電話,愣愣站著。

木蘭花放下了電話,穆秀珍神色蒼白地叫道;“蘭花姐,你剛才在電話中那樣說,如果他們真的對安妮不利的話,那么怎么辦”

木蘭花沉雙道;“秀珍,你以為我會害死安妮么”

“當然不,”穆秀珍著急地道;“可是--”

但木蘭花像是根本末曾注意穆秀珍看急的神態,她轉過頭去,道;“高翔,我知道剛才和我通電話的是什么人,他是死人!”

穆秀珍嘆了一口氣,道;“蘭花姐--”

木蘭花望向她,道;“秀珍,剛才和我通電話的人就是你在汽車行李箱中發現的那個死人,他以裝死出名,所以他的外號就叫“死人”,他是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我想,你總不以為應該接受他的威脅吧我當然只好這樣回答他!”

“那我知道,可是安妮--”

“你放心,他們不會將安妮怎樣的,剛才,他們中的一個人,曾對我編了一套十分美麗的謊話,但是其中有一部份倒是真話,那是涉及他們組織的,他說,他們的組織分成三個小組,是研究組,決策組和行動組,“死人”毫無疑問的是屬于行動組的!”

“那和安妮又有什么關系”高翔和穆秀珍同時問。

“當然大有關系,行動組作出了這種行動,以為可以威脅我,如果我真的受了威脅,那么他們內部之間,便沒有矛盾了。”

“那么現在呢”

“現在情形就不同了,我不接受威脅,我想:決策組的人,一定會將安妮送回來,向我道歉,仍然要求我不要理會這件事,這是救安妮的最好辦法!”穆秀珍和高翔兩人,還有點不怎么相信,可是就在這時候,電話鈴又響了,木蘭花拿起了電話,電話中傳來了“五號”的聲音。

“蘭花小姐,請允許我彌補一項可怕的誤會,我們的行動組的人,竟錯誤地帶走了安妮小姐,這實在是一項誤會,蘭花小姐--”

木蘭花還沒有回答,穆秀珍已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道;“那么,你們就快將安妮送回來!”

“當然!當然,”五號忙道;“我們立即送回來,而且,我還會來拜謁蘭花小姐,負荊請罪,我們是一向憎厭暴力的。”

木蘭花緩緩地松了一口氣,事情的發展,也和她所預料的一樣,這使得她十分快慰,她道;“好,我在家中等你來。”

在木蘭花放下了電話之后,還不到半小時,一輛房車駛到門口停下。穆秀珍已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車門打開,安妮的唿叫聲也傳了出來。

穆秀珍連忙抱了安妮,“五號”跟著走了出來,來到了客廳中,向木蘭花說了很多好話,但是木蘭花的態度,卻仍然十分冷淡。

最后,五號苦笑著;道“蘭花小姐,你在汽車中答應我的話,是不是仍然有效”

木蘭花早知他遲早會那樣問的。而木蘭花也早已準備好了答案,是以她連想也未曾想,便回答道;“當然仍是有效的。”

五號滿意地站了起來,滿面帶笑,告辭而去。

穆秀珍等到五號走了之后,才憤然道;“蘭花姐,若是我們不管這件事,那么,豈不是便宜了他們這一群壞蛋了么”

木蘭花雙眉向上,略略一揚,道;“誰說不管了”

穆秀珍大是高興,可是她卻又不明白,道;“蘭花姐,但是你剛才,又為什么告訴那家伙,說你答應他的話,仍然有效”

“是啊,”木蘭花笑著,“我答應他,如果他們不再在本市生事的話,那么我就不會插手管這件事。可是他們卻又生事了!”

“哈哈!”穆秀珍高興得手舞足蹈,“那是他們自己找死了,蘭花姐,我們若是找回這兩顆氫彈來,還可以得很高的獎金哩!”

木蘭花卻嘆了一聲,道;“秀珍,我看你還是別高興得那么早才好,因為我們是不是能夠勝利,現在是言之過早的。”

穆秀珍卻全然不理會木蘭花的話,她是十分高興,安妮也操縱著輪椅,來到木蘭花的面前,道;“蘭花姐,我也該有些事情做做了!”

木蘭花笑道;“一定的,如果有適合你的任務的話!”

安妮高興得揮舞著雙手,如果她不是殘廢的話,那么她一定會跳起來的,她那種神情,令得在一旁的高翔,也笑了起來。

木蘭花來回踱著,道;“第一步,我們仍須要和納爾遜聯絡,因為我們是無法單獨成事的,必須納爾遜合作才可以。”

穆秀珍叫道;“走。到醫院看他去!”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道;“你先留在家中照顧安妮,高翔。你在暗中,設法調查“死人”以及剛才那個“五號”的下落,我猜想,他們對我仍是不十分放心,一定會對我進行跟蹤和監視,而你就在暗中進行反跟蹤和反監視,保持主動。”

高翔點著頭,道;“這件事交給我好了。”

木蘭花向門外走去,道;“我到醫院去,下一步該如何行動,應該聽取納爾遜的意見才是。而且我想,國際警方一定有也有人在探視他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望著木蘭花向外走去,俱都顯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氣來,高翔接著向她們擺了擺手,也離了開去。

不出木蘭花所料,當木蘭花來到醫院時,在嚴密戒備的特等病房中,已有兩名國際警方的高級人員,守在納爾遜的旁邊了。

納爾遜在脫離了危險期之后,身子仍是十分虛弱,但是當他看到了木蘭花的時候,他卻還勉力笑了笑,用微弱的聲音,替木蘭花介紹那兩名高級警官。

木蘭花和那兩名警官點頭為禮之后,才道;“納爾遜先生,我已經決定參加你們的工作了,但是我想獨立進行工作。”

納爾遜一聽,他蒼白的臉上,立時因為興奮而紅了起來。他連聲;“那太好了,蘭花小姐,那實在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你對我們的希望別太高了,我想知道,如果我不答應的話,那么,你們下一步的工作是什么”

那兩個警官之一代答道;“我們去見那位唯一生還的駕駛員,因為只有他才可以提供給我們第一手的資料,使我們可以找到飛機失事的正確地點。”

木蘭花點看頭,道;“我想這是正確的開始。這位駕駛員在什么地方由我去見他,好么”

“當然好,”那兩個警官取出了一大疊文件,道;“這是有有關那位駕駛員的資料。和去見他的證件,他現在在南美,正接受嚴密的保護。”

另一個警官補充道;“那位駕駛員是在南美阿根廷的首都,以國際警方人員的身份,你可以立時啟程,我們通知南美方面的人員來機場接你。”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那么,請你們詢問機場,下一班飛往南美洲的飛機--噢。不,國際警方有自己的飛機,不是么”

“是的,但那只是小型的噴射機。”

“那更好,可以使得我的行蹤更秘密些。”木蘭花向納爾遜笑了一下,“如果你放心的話,請你將事情交給我全權處理。”

“當然放心的。”納爾遜高興地回答。

“那么,請兩位一小時后,在機場等我,我要去準備一下,一小時后我到機場來,兩位要注意是否有人跟蹤才好。”

那兩個高級警官答應著,木蘭花已離了開去。

她走出了醫院的門,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者,向她做了一個手勢,她立即知道那是高翔,而高翔正在告訴她,一切平安。

木蘭花裝成沒有看見。上了車,回到了家中,穆秀珍和安妮兩人,追著她問長問短,但是木蘭花卻只準備著遠行必要的東西,并不出聲。

穆秀珍已經看出木蘭花要遠行了,她大聲道;“蘭花姐,你到什么地方去我和安妮也要去,你答應過我們一起進行的。”

木蘭花嘆了一聲,道;“秀珍,我去見那位生還的駕駛員,希望在他的口中,得到一些線索,他在南美洲阿根廷的首都!”

穆秀珍固執地道;“不管他在什么地方!”

木蘭花搖頭道;“你們一起去,是一點意義也沒有的,我們必然還要到飛機失事的北極去,那時,你們再同行,才有事可做。”

穆秀珍翻看眼,安妮忙道;“蘭花姐,你不必留下秀珍姐照顧我的,我可以住到高翔哥哥的家中去,那么秀珍姐便可以和你一起去了。”

木蘭花笑著摸了摸安妮的頭發,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因為我這次,只不過是長途跋涉地去見一人,是用不著助手的,所以,才決定了一個人去的。”

安妮嘆了一聲,穆秀珍反倒安慰她,道;“安妮,別失望,真要到北極去尋找氫彈。那才夠刺激。夠好玩哩,那時,我們就有份去了。”

木蘭花又吩咐了她們幾句。便離開了家。一小時后,她駕駛的小型噴射機,已然沖天而起,飛離了本市,飛向南美洲去了。

木蘭花以為她這次南美之行,是一點風險也不會有的,但是,她的估計去錯了。她的飛機,降落在布宜諾斯艾利斯北郊的一個秘密軍用機場上。

她的飛機才一停定,便有一輛吉普車駛近來。當木蘭花跨出飛機時,吉普車在她出身邊停下,一個五十上下的禿頂男子跨出車子,道;“木蘭花小姐”

木蘭花點了點頭。

那禿頂男子又道;“我是奉命來接你的。”

木蘭花向那輛軍用吉普車望了一眼,那禿頂男子解釋道;“這個機場,是十分受國際特務注意的軍事機場,如果有華麗的房車開出去的話,就引人注目了。”

木蘭花沒有再說什么,跨上了吉普車,駛了出去,那個機場是開辟在森林之中的,一條公路就辟在森林之中,公路的兩旁,是郁郁蒼蒼,世界聞名的南美叢林,那禿頂男子并不出聲,只是專心開車,在行駛了將近一小時之后,木蘭花才看到了岔路。

在岔路上,豎著路標,寫明離布市市區,還有十二哩,但是吉普車卻轉了一個彎,轉入了另一條小路,又駛出了半小時。

那時,車子已駛出了森林的范圍之外了,在碧藍的天空下,看到了一大片美麗得出奇的草原,和三三兩兩的農舍,世界著名的阿根廷牛只,正三五成群地在低頭啃草,恬靜得就像是一幅圖畫一樣。路上開始看到了別的車子,大都是貨車。

直到車子又轉入了另一條彎路,木蘭花才看到了那座宏偉之極的古西班牙式的建筑,禿頂男子這才道;“那駕駛員就在這里。”

木蘭花笑道;“這是很巧妙的安排啊,敵對方面是無論如何想不到他會在這里的。”

“那是我的安排。”禿頂男子有點得意。

車子繼續向前駛著,已駛到了建筑面前的草地,禿頂男子道;“在這里,有兩個檢查站,你看到那株大樹沒有大樹后有兩個人,有車輛經過,他們會出來的。”

禿頂男子一面說看,一面按了兩下喇叭。

四周圍十分寂靜,是以那兩下喇叭聲,聽來也十分的刺耳,木蘭花想叫那禿頂男子不要再按喇叭時,突然之間,槍聲響了!

那一下槍聲,顯然是自那禿頂男子所指的大樹之后。傳了過來的,而那一下槍聲,事實上只不過是“啪”地一下響,絕不會比打開一瓶香檳酒向些。

然而,木蘭花一聽就聽出,那是套有滅音器的手槍,所發射出來的聲音。那一下槍聲,是全然出乎意料之外的!

是以木蘭花先是陡地一呆,然后才勐地去拉那人。

可是,等到木蘭花動手去拉那位禿頂男子的時候,卻已然遲了,隨著木蘭花的一拉,那禿頂男子的身子,倒了下來,他的心口,有一個槍洞!

木蘭花在那剎間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的!

她幾乎沒有作任何別的考慮,便突然踏下了油門!

也就在這時,第二下槍聲響了。但是由于木蘭花踏下了油門,車子如同野馬也似地向前沖了出去,是以那一搶并沒有射中她。

木蘭花俯下身子,她無法很好地控制那輛車子,她聽憑車子直沖向前去,而車子沖出了幾十碼之后,她涌身自車中跳了出來。

她的身子,迅速地接觸到了柔軟的草地!

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間,她又聽到了幾下槍聲,她身子在草地上打著滾,直到她滾到了一株大樹之旁,她才迅速地閃身到大樹后面。

而在這時,吉普車又向前沖出了十來碼,撞在一座石像的基部,“轟”地一聲,爆炸了起來,接著,便是熊熊的烈火。燃燒著那輛車子。

木蘭花仍然伏在樹后不動,她已經將槍取在手中,車子轟轟發發地燒著,可是除了車子燃燒的聲音之外,四周圍靜到了極點,什么聲音也沒有。

木蘭花以為在樹后有人向自己狙擊,那么,在車子燃燒之后,大宅之中,一定會有人奔出來看究竟了,可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巨宅中一點也沒有動靜。

木蘭花在大樹后面,足足躲了二十分鐘。

烈火已自行熄滅了,冒起了幾股濃煙,以及發出一陣十分難聞的氣味來,當火熄滅了之后,四周圍更顯得寂靜無比!

但是木蘭花卻知道這種寂靜絕不是好現象,她未曾進過那大宅,但是她卻知道,巨宅中至少應該有十個國際警方的人員,在保護著那名駕駛員。

而如今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那么,這些國際警方人員,可能已遭了不幸,那么,敵人方面,一共有多少人呢他們未殺死自己當然是不甘心的,他們如今一點聲音也不出,那當然是在等待自己走出來,好自動送上去。給他們當目標!

木蘭花想到事情的兇險,實是遠在自己的想像之上,是以她的行動,也更加小心了。她慢慢地伏下身子去,在她的身旁,恰好一有列被修剪得十分整齊的灌木,可以掩遮她的身形。

她身子緊貼在地上,向前爬著。

在野外,面對著狙擊手,對她來說,當然是十分不利的,她要進入那幢建筑物去。那樣,她不但可以有效地躲避敵人,而且可以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她一面伏在地上爬著。一面留心傾聽著最細微的聲響,她在爬出了七八碼之后,突然又聽到了“啪”地一下槍聲。

她連忙轉過頭,透過灌木的根部,循槍聲看去,只見就在那株大樹之后。有兩個人迅速地閃了出來,他們一面閃出來,一面在不斷放著槍。

他們放槍的目的,顯然是在保護他們自己。

而他們在奔出了十來碼之后,也立時伏了下來,伏在離木蘭花約有三十碼的那一叢灌木之后,那地方,正對準了木蘭花剛才藏身的所在。

木蘭花一看到這等情形,心中一動,連忙又悄悄地爬了回去,爬到剛才藏身的大樹之后,然后,她取出了一個小盒子來。

小盒子只不過三寸見方,她打開了盒蓋,盒中是一個摺疊得十分好的橡皮人,木蘭花拉了一個掣,橡皮人迅速地充滿了氣,變成了和木蘭花一樣高下的一個人,且看來和木蘭花是一模一樣的:木蘭花仍然伏在地上,她慢慢將橡皮人推向前去。

當那橡皮人被推出了大樹的樹干之后,木蘭花又將那橡皮人輕輕地搖晃了兩下,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啪啪”兩下槍聲。

木蘭花連忙一拉,將那橡皮人拉倒。

而當那橡皮人倒了下來之際,木蘭花早已看到,那橡皮人的頭部,多了兩個孔,而且迅速地在泄氣。木蘭花用最快的速度將橡皮人搓成一團,向外拋了開去,而她自己,則倒到地上,當然,她沒有忘記在倒下去之前,在自己的額上,涂上看來像血漿一樣的顏料。

她等了并沒有多久,便聽到了腳步聲。

她甚至可以斷定,那是兩個人小步奔過來的腳步聲,她躺著一動不動,不一會,她又聽到了有人撥開灌木叢的悉索聲。

然后,她聽得一個人叫道;“射中了!我們射中了!”

另一個人道;“她是木蘭花么”

先講話的那人道;“當然是她,木蘭花將來到這里,我們的情報還會有錯么我們擊死了她,哈,這是一件極大的功勞。”

另一個人比較細心些道;“她或者是裝死。”

那一個大聲道;“廢話。我們一人一搶,都射中了她的頭部,是不是什么人在頭部中了兩槍之后還能夠裝死的,你倒說說!”

那人一面說,一面用足尖來踢木蘭花的身子。

可是,他的足尖還未曾碰到木面花的身子,木蘭花已突然反手一抄,抓住了那人的足踝,緊接著,又勐地向前一送。

那一抄一送的結果,使那人突然仰天跌了出去,恰好撞在另一人的身上,而“血流滿面”的木蘭花,這時也已一躍而起。她一躍起來,便向前撲去,手中的槍柄,重重地敲在一人的前額上,那人連聲都未曾出,便昏了過去,另一人被撞倒在地,這時拔腳想逃。

可是,木蘭花用腳一勾,那人再度跌倒,木蘭花勾動槍機,一粒子彈將那人手中的槍擊去,那人掙扎著站了起來,面色發青。

木蘭花怕他們還有同黨,是以立時命令道;“蹲下!”

那人依照看木蘭花的命令,蹲了下來,可是他的身子,卻在不住地發抖,木蘭花側耳聽了一會,聽不到什么聲音,她才冷笑一聲,道;“就是你們兩個人么”

那人一直發看抖,但是他卻不出聲。

木蘭花厲聲道;“就是你們兩個人么”

那人道;“還有誰”

木蘭花冷笑了一聲,道;“你先將你的同伴,綁在樹上,然后,你才回答我的問題,快。動作快些,用他的皮帶來綁!”

那人遲疑著,還不想動手。

木蘭花怒容滿面,她連續扳動了兩下槍機。兩粒子彈,一左一右,貼在那人的臉頰飛過,將那人的雙耳耳垂,一齊打去。

血珠在那人的臉上濺開,那人的動作,突然快了起來,用那昏了過去的人身上的皮帶,將那人雙手緊緊地反綁在樹上。

木蘭花本來是絕不愿多傷人的,但是這時她已察覺出自己的處境,十分兇險,而且所負的任務,十分重大,是以她一等那人被綁好,對著那人的膝蓋,放了一搶。

那一槍,是可以令那昏了過去的人終生殘廢的!

但木蘭花那樣做,卻有兩個作用。第一,那昏了過去的人就算醒過來,而且掙脫了皮帶,也不能再成為她的敵人了。

而第二個作用,當然是殺雞儆猴,可以令另一個就范!

果然,那人的臉上,現出了十分恐懼的神色來,望定了木蘭花,一動也不動。木蘭花緩緩地轉著手中的槍,道;“你是行動組的吧”

那人呆了片刻叫道;“是的。”

“那很好,你們來了多少人”

“只有兩個。”那人回答。

木蘭花怒道;“胡說,你們兩個人,能將這宅中的守衛人員全解決了么”

那人面上現出十分驚訝的神色來,道;“你‥‥你怎么知道百宅中的人已全被解決了你‥‥根本未曾進過那巨宅!”

木蘭花冷笑一聲,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十二個‥‥但十個事成之后已離開了。”

木蘭花無法肯定那人所說的是真是假,她向巨宅望去,巨宅像是一頭碩大無朋的怪獸,蹲在那里,靜得令人感到異樣。

看來,巨宅中是像沒有人了!

但是不是真的沒有人了呢

不管怎樣,木蘭花是一定要進去看個究竟,那巨宅中可能還藏著十個十分兇惡的敵人,那些敵人精明極了,聽到了外面的槍聲,也不出來!

木蘭花冷冷地道;“轉過身,你走在前面!”

那人苦笑看,道;“巨宅中的人全死了,你不必怕!”

木蘭花道;“我怕什么你走在前面,有人從宅內狙擊,最先中槍的必然是你,你不想中槍,最好還是告訴我實話。”

那人攤了攤手,表示他講的的確是實話,然后,他向前走了出去,木蘭花立即跟了上去,她和那人只保持三四尺的距離。

那樣,如果有從前面來的狙擊,首先遭殃的將是他前面的那人而不是她。當然,木蘭花仍然小心地提防著身后的動靜,因為她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敵人,藏匿在什么地方,在她來說,每向前走出一步,就等于踏入一個十分危險的境界,但是她卻又非去不可!

從她藏身的那些木叢,一直到那所巨宅的大門口,大約有三十碼左右的距離,在步步驚魂的情形下,總算已走上了石級,而木蘭花立時發現,大門是虛掩著的,而且大門有被炸開過的痕跡。

在木蘭花前面的那人,在大門口略停了一停,道;“你看,并沒有人,我沒有騙你!”

“進去再說!”木蘭花冷冷地回答他。

那人一伸手,推開了門,大門內十分陰暗,這是古代建筑的通病。那人推開門后,大踏步地走了進去。木蘭花立時也跟在后面。

他們一先一后,那人已走進了一個陳設輝煌的大廳中。

那大廳是要推開兩扇鑲著彩色玻璃的門才能到達的,那人走在前面,當然是那人先推開這兩扇門的。

而這兩扇門是裝有彈簧的,那人一推開門,走了進去,門突然反彈了回來,木蘭花陡地一征,立時身形向下矮了一截。

在木蘭花的身形一矮之際,她其實還未曾想到會有什么危險發生!但是多年來的冒險生活,卻令得她變得極其機警。

當她看到那扇門反彈回來之后的情形,她立時意識到有什么不尋常的事要發生了,因之她就立即身形向下一矮。而也就在她身形同下一矮間,“砰”地一聲響,門上的玻璃碎裂了,隨著玻璃的碎裂,一顆子彈,唿嘯著在她的頭上掠過!

木蘭花連忙一個打滾,滾到了圓柱之后。

她才將自己的身子隱藏在圓柱后,又聽得“砰”地一聲響,一個人撞開了玻璃門,直跌了出來,那人己跌出了七八尺,倒在地上。

木蘭花立即認出,那就是帶她前來的那人。

而那人,胸前中了兩槍,已然死了。

木蘭花看著那人的尸體,她不禁苦笑了一下,她倒寧愿向她開槍的就是這個人。因若這樣的話,她只要對付一個敵人就夠了。

而如今,誰知道在這所陰暗的巨宅中有多少敵人

那人曾說過,是十二個人來的,那么,至少有十個敵人了。而且可能敵人方面知道自己來了,又有增援的人來!

而更令得事情加倍兇險的是,所有的敵人,全在暗中!

當那人的尸體撞開玻璃門跌出來之際,木蘭花曾向玻璃門中瞥了一眼,但是她看不到有人。

然而,那人當然不會是自殺的,那人是被他同黨殺死的,多半是因為他的同黨嫌他在木蘭花的槍下屈服之故。由此可知他的同黨是十分兇狠和頑強的人!

木蘭花在柱后,躲藏了半分鐘。

在這半分鐘之中,巨宅內靜到了極點,一點聲響也沒有,像是根本沒有人一樣!木蘭花緩緩地嘆了一口氣,開始慢慢地向后退去。

敵人躲在看不見的地方,她自然要躲在敵人找不到的地方。她一面慢慢地后退,一面又用左手取出了另一柄槍,那柄槍是特制的,且那柄槍中射出來的,不是普通的子彈,而是有強烈麻醉劑的針,這柄槍的好處,是在發射的時候,幾乎沒有什么聲饗。

木蘭花退出了幾步,在樓梯下的一個陰暗的角落中躲了起來。她知道,這是一場耐性的比賽,誰忍不住這種緊張的氣氛,誰先出聲,那誰就會失敗!

木蘭花蹲著不動,足足過了五分鐘,仍是靜得一點聲音也沒有,然后,木蘭花聽到了極輕的腳步聲,腳步是從樓梯上傳下來的。

樓梯上鋪著極厚的地毯,走下來的人,又顯得十分之小心,本來是不可能有什么聲音發出來的。但是木蘭花卻恰好躲在樓梯之下!

而且,究竟是一幢相當古老的巨宅,當陳舊的樓梯,承受了重量之后,是不可避免地會發出輕微的震動和聲響來的。

于是,木蘭花知道,有一個人,或是更多人走下來了!

本來,木蘭花一察覺出了這一點,她是可以輕而易舉,突然現身,將敵人擊倒的。但是,她卻沉住了氣,沒有那樣做。

因為,她知道敵人不止一個!

那個自樓梯上走下來的人,可能只是一個餌。一個引她上鉤的餌!而她如果要動手的話。她就要先找好后退的道路。

她摒住了氣息,注意著那人的腳步聲,正在慢慢地移下來。

終于,她看到那人了,那是一個穿著青色西裝的漢子,他一下了樓梯,身子便機警地彎了下來,然后,迅速地轉了一個轉,他的手指,緊緊地拉在槍機之上,隨時可以發射。

但是,他卻并沒有發現木蘭花。

他滿面皆是戒備之色,在轉了一轉之后,站了起來,向玻璃門打了一個手勢,玻璃門立時被推開,又一個人走了出來。

有兩個敵人在前面。那就值得下手了!

木蘭花立時連扳動了兩下槍機。兩下極輕微的“嗤”,“嗤”聲過處,那兩個人的身子,突然向上一挺,接著,便倒了下來。

他們兩個倒向地上,由于地板上鋪著十分厚的地毯,是以并沒有發出多大的聲響來,但是,那聲音也足夠驚動人的了。

木蘭花立時聽得大廳中有人叫道;“七號!什么事”

那兩個人在五秒鐘之內,便已喪失了知覺,當然是不會回答什么的了。而大廳中人那樣問,這使木蘭花知道,這兩人中。有一個是七號。

木蘭花的身子疾閃而出,同時,她放粗了聲音,道;“沒有什么,你來看!”木蘭花在講那兩句話間,她已將兩人中的一個,扶了起來。

而幾乎是立即地,玻璃門破碎的地方,出現了一張人臉,木蘭花在那人根本還夫曾看清外面的情形時,又射出了一針。

而她在射出了那一針之后。立時將扶住的那人,向前一推,然后,她的身子迅速地后退,由走廊閃到了另一條柱后。

那被木蘭花推擊的人,“砰”地一聲,撞開了玻璃門。

而四下槍聲,立時傳了出來。

那人的身子,連中了四槍,又倒彈了出來,跌在門前。

木蘭花不必看那人中槍的位置,只從那四下槍聲來判斷,她就可以知道那四槍是從不同的角度而發射的。

那也就是說,在大廳之中,至少還有著四個敵人!

而極可能只有四個人,因為在突然有人撞門的情形下,是不會有什么人沉得住氣,不向撞門的人開槍的。那四個人當然不敢出來,木蘭花暫時將他們在敵人的數目中剔了開去。

那么,她還有幾個要提防的敬人呢

木蘭花略想了一想。她決定進那個大廳中,她知道只有四個敵人,那已是肯定了的,而在外面,不知有多少人,而且全是沒有暴露的!

她取出了一個小型的面罩戴上,那個面具,可以保護她的眼睛,并且可以供應她十五分鐘的氧氣。然后,她又取出了一只扁平的盒子。

那只盒子看來,像是一只女人用的化妝粉盒,但實際上那卻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武器,如果將之拋在地上,就有一種足以使人喪失抵抗力的氣體噴出來,在五千立方公尺的空氣之內有效。木蘭花貼著墻壁,慢慢地向那兩扇玻璃門移動著。

繼那四下槍聲之后,巨宅中又變得什么聲音也沒有了。

木蘭花來到了離那扇玻璃門只有六七尺之處,她一場手,將盒子從玻璃的破洞中。拋了進去。

那盒子才一落地,就發出了“啪”的一下聲響來。

接著。木蘭花便聽得有人叫道;“小心,有東西拋進來了,我們快沖出去!”

又地人叫道;“沖出去就當靶子了,伏下來別動!”

緊接著,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木蘭花背貼著墻,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她全神貫注地望著前面,注意著前面的動靜,她又聽得有人撞倒了家具的聲音,三分鐘后,開始靜了下來,木蘭花身形疾閃,背對著門,沖了進去。

她知道大廳中的人全已喪失了抵抗力,不能再有什么行動了,所以她可以放心地用背對著門沖了進去。

她一進了大廳時,大廳中煙霧迷漫。什么也看不清,木蘭花迅速地在一張巨大的安樂椅后,躲了起來。五分鐘后,煙霧漸漸散清了。

她也看到了那四個人,那四個人有兩個伏在一張桌上,一個倒在大廳中央的地毯上,一個軟倒在沙發上,木蘭花又迅速地打量著身后,一排落地長窗是通向花園的,但拉進厚厚的天鵝絨窗簾。

木蘭花拉后那張安樂椅,到了墻角處,她仍然躲在椅后面,那樣,她就占了一個非常有利的地勢,她不怕有人在背后攻擊她,而且,她還控制著整個大廳,如果有人進來的話,都在她的射程之內。木蘭花躲在椅后,她知道,如果巨宅中還有敵人的話,一定是仍然會向她進攻的。

可是,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她足足蹲了二十分鐘,還是什么動靜也沒有!這實在是一段很長的時間了。木蘭花不禁想到;是不是所有的敵人全部被殲滅了呢

木蘭花實在忍不住要走出去看個究竟了,但是她還是強迫著自己蹲著不動,她心中千百次地告訴自己:這是一場耐性的比賽,如果自己先暴露了目標,那就吃虧了!

她又等了十分鐘。

她實在忍不住了,開始慢慢地站了起來。

可是,就在她剛一站起來之際,“颼”地一聲響,有件東西,射了進來,落在地毯上,木蘭花定睛一看,只見那是一具小型的無線電對講機。

而且,幾乎是立即地,那具小型對講機中,有一個男子的聲音傳了出來,他先啞聲笑了兩下,然后道;“木蘭花小姐,你的行動,的確很令人佩服,可是,你或許還不明白你這時的處境,我們可以告訴你,你已完全被我們包圍了。”

木蘭花心中吃了一驚,心想是不是在剛才這半小時之中,對方的援兵趕到了呢如果是那樣的話,那么自己是犯了一個錯誤了。

木蘭花并不出聲。

對講機中。又傳來了兩下嘶啞的笑聲,接看道;“在三十秒鐘之內,你將雙手放在頭上走出來,那盡管你已令我們損失了很多人,但我們仍然可以照原來的關系,再好好地談一談,如果你不出來的話,那么我們要學你的辦法,開始發射毒氣了!”

聲音講到這里,略頓了一頓,才又道;“到那時,你就是我們的俘虜,那情形就不大相同了,三十秒,小姐,從現在起!”

在對講機中,開始傳出了“的答”,“的答”的聲音,幾乎在木蘭花還未考慮時,已經過了七八秒鐘了。木蘭花的第一反應,是將那面罩再度的戴上。

那面罩可以供應十五分鐘的氧氣,剛才她用去了十分鐘,那就是說,就算對方施放毒氣,那么,她還有五分鐘的緩沖的時間。

而在她戴上面罩之后,三十秒早已過去了。

只聽得“砰”地一聲響,第一枚毒氣彈,已經射了進來,在屋子的中央,爆了開來。木蘭花心中,立時想到了一條出路。

她想到的是;撞開落地長窗逃出去!

這時形勢已然十分險惡,她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暗綠色的毒氣,像是一個變幻無定形的妖魔一樣,正在大廳中迅速地展布開來,而且,第二枚,第三枚毒氣彈,又相繼射了進來,毒氣展布得更快,但是木蘭花還是先將窗簾拉開了一道縫,向外邊看了一下。

她只向外看了一眼,心中便不禁苦笑了起來!

幸而她沒有冒失地就這樣的向外撲了出去!

在窗子外面,是一片十分美麗的草地,而草地上,至少有二個人伏著,手中的槍對住了長窗,木蘭花若是撞了出去的話,那實在不堪設想!

她不能由窗子去,當然也不能由門口走,那么,她怎樣呢時間在迅速地過去,面罩上的壓縮氧氣,已經快要用完了!

木蘭花覺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她貼著墻,慢慢地移動著身子,等到她來到了那只極大的壁爐前的時候,她的心中陡地一亮!

從壁爐的煙囪中爬出去,那是唯一的生路了!

木蘭花一想及這一點,立時便鉆了進去,開始向上爬去,那個煙囪剛好只能容一個人,但要向上爬去,實在是十分困難的事。

木蘭花的右手,抓住了一只十分鋒利的鐵鉤,鉤著煙囪的磚壁,煙屑沒頭沒腦地蓋了下來。當她升高了七八尺的時候,氧氣已用完了。

她用雙肘搭住了煙囪的磚壁,不使自己落下去,將面罩撕了下來,毒氣還未曾升上來,但是在煙囪中,唿吸也是極不暢順的。她忍住了咳聲,仍然盡力向上攀上去。她的全身沾滿了煤煙,而當她終于可以看到亮光之際,她才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新鮮空氣。

也就在這時,她聽到下面大廳中,傳來了一陣密集的手提機槍擊,接著,是很多人沖進來的聲音。木蘭花暗叫一聲好險。

她雙手撐著,身子慢慢地從煙囪中穿了出來,然后,立時伏在屋頂上不動,等到肯定沒有人發現她時,她才順著屋頂,向下滑去。

不一會兒,她就滑到了屋檐上,她仍然可以聽得在下面大廳中傳來唿喝的聲音,槍聲不絕,有子彈自煙囪中飛了出來。

木蘭花又叫了一聲“好險!”因為顯然有人想到木蘭花可能是從煙囪中逃走,所以才向上放槍的,但木蘭花動作迅速,她早已離開煙囪了!

她雙手攀住了屋檐,身子突然向下一翻,已經翻了下來。在她的身前,是一扇窗子,木蘭花在窗檐街上站定。向窗子推了推。

窗子是栓住的,木蘭花用戒指割破了玻璃,輕輕地伸手進去,拉開了窗栓,推開窗子,身子一閃,立時滑進了那房間。

那是一間臥室,而且在床沿上,正坐著一人!

由于窗子是掛著窗簾的,是以木蘭花在進入屋子之際,并不知道房間中是什么情形,是以她一見到有人,便陡地一呆。

她連忙后退了一步,可是那人卻像是無動于衷一樣,只是向她看了一眼,自嘲也似地聳肩一笑,道;“我是重要人物了,是不是”

“你是誰”木蘭花問。

雖然那人看來沒有惡意,木蘭花還是小心戒備著。

“我是誰”那人笑了起來,“你不知道我是誰,你到這里來作什么”

木蘭花心中一動,剛想說話時,忽然聽得門柄“克”地一聲留,木蘭花連忙在一張沙發后面,伏了下來。只不過相差半秒鐘,門已被人打了開來,一個握著手提機槍的漢子,兇眉惡眼地探頭進來。道;“喂,你在和什么人講話”

從門口望進來,是望不到躲在沙發背后的木蘭花的,但是:坐在床沿上的那人,卻是看得到木蘭花的,木蘭花連忙向那人做了一個手勢。

那人也十分機警,他只是用眼角略略飄了木蘭花一眼,便立時回答道;“我自言自語,這也不行么我還能和什么人講話”

那漢子“哼”地一聲,道;“說不定木蘭花熘進了你的房間。”

那人“哈哈”笑了起來,雙手放在腦后,躺了下去,道;“如果她來了,我一定通知你們。可惜,她沒有突然出現。”

那漢子面有怒容,“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才一關上,那人立時一躍而起,低聲道;“你就是木蘭花他們全死了,上校去機場接你之后,敵人就偷襲成功了!”

木蘭花知道他說的“上校”,一定就是那個在門口受狙擊而死的禿頂頭子,她點頭道;“我知道上校也犧牲了,你就是那駕駛員”

“是的。”那人回答,“格里治中尉。”

“中尉。他們沒有對付你”

“沒有,他們其中的一個人,曾說他們的首領會來見我,要我加入他們組織,因為他們需要駕駛員,我當然不會答應他們的。”

木蘭花用心地聽看,等他講完,才道;“你可以行動”

“我沒有受傷,小姐,你認為我們可以離開這里”

“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里!”木蘭花加重語氣地說。

那人來回走了幾步,才道;“那我們先將門口的那家伙引進來,奪了他的槍沖出去,可是對方人那么多,我們沖得出去么”

木蘭花緊皺雙眉,走到了門口,側耳向外聽了一聲,道;“你去將他引進來,他們人雖然多,但槍聲傳了出去,難道沒有警方人員來么”

“小姐,”格里治中尉道;“這里八哩之內沒有人。”

“電話呢”木蘭花問。

格里治中尉向一具電話機指了一指,木蘭花立時走過去,將電話筒拿了起來,但是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當然是電話線已被割斷了。

木蘭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們還是要離開這里,因為他們定然不會在這里久留的,而他們走的時候,一定會將你帶走的。”

格里治中尉望了木蘭花片刻,道;“他們還要利用我,或者我由得他們帶走,那么,你就可以安然脫身,不被發現了。”

木蘭花呆了一呆,格里治中尉笑了起來,道;“我是真心真意這樣說的。小姐,不要以為只有東方人才有俠氣,西方人一樣也有的。”

木蘭花沉聲道;“那不行,我想,到北極去尋找氫彈的下落,可能還要你的幫助,而且。你落在他們手中,逃走的機會是多少”

“我逃走的機會太多了,小姐,你大概不知道,在韓戰中,我有幾次逃出集中營的記錄,這些天來,我畫了一幅圖。”

木蘭花大喜,道;“是有關飛機失事的”

“是,”格里治回答,“飛機的殘骸還在冰層之上,那面四周圍的地形,我也全記得,氫彈最可能的失落地點,我也有記號做著。”

她將一本小小的記事本,遞給了木蘭花。

也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傳了過來,木蘭花除了接受格里冶由尉的意見之外,實是沒有多考慮的余地了。

而格里治中尉也不容木蘭花多考慮,他向木蘭花推了一推,木蘭花在跌出了一步之后,立時又在沙發后面躲了起來。

而房門也立時被打開,兩個持槍的漢子,走了進來,一側頭,道;“中尉,跟我們來。”

格里治中尉的腳步十分輕松。若無其事地向外走了出去,房門又被關上,過了不多久,木蘭花便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

她拉開了一點窗簾,向下望去,只見兩輛大卡車,迅速地向外駛了開去,估計在卡車上的人數,至少有四五十名之眾。

木蘭花的心中,不禁十分駭然,她是駕駛小型噴射機,直飛而至的。而對方卻已然在這里調集了那么多人手,若不是這組織龐大之極,怎有這個可能

這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犯罪組織,而是有著巨大力量支持的。文持這個組織的,極可能是世界上幾個具有侵略野心的國家之一!

木蘭花并沒有立時出去,她只是等著,一直等到天黑,她才仍然從窗子中爬了出去,然后,她前行了近二十哩,在午夜過后才找到了一個警崗。

木蘭花向那個警崗的警官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和告訴他在二十哩外的巨宅中發生的事:然后,向那警官借了一輛車子,直駛機場。

在那個機場中,木蘭花才用無線電話和納爾遜做了聯絡,告訴他所發生的事,并且說明她已經得到格里治中尉親手繪制的圖。

納爾遜在聽完了木蘭花的報告之后。停了半晌,才道;“蘭花小姐,....有一個十分不好的消息,但是卻又非告訴你不可。”

木蘭花呆了一呆,道;“什么消息,你說。”

“你最好和高翔聯絡一下。高翔昨天來找我,十分憂愁,他說,穆秀珍和安妮兩人,已經動身到北極去了,詳細情形我不知道。”

木蘭花的手陡地一震,手中的電話也幾乎跌了下來!

片刻之間。她實在沒有別的話好說,只得道;“謝謝你告訴我,謝謝你。我立刻和高翔聯絡。然后我再和你通話。”

她放下了電話,又叫接高翔的電話,南北半球間的無線電話雖然可通,但是叫接一次,要經過許多的轉駁點,也并不是容易的事。

足足等了二十分鐘,焦急的木蘭花才聽到了高翔的聲音,高翔叫道,“蘭花么秀珍太胡鬧了,她,和安妮一起走了!”

“她們是怎么走的”

“她們沒有告訴我,但我知道是搭飛機走的,我曾向航空公司查詢過,她們的第一站,是哥本哈根,然后,從哥本哈根,飛經冰島共和國的首都雷克雅未克。”

木蘭花“哼”地一聲,道;“到了那里后又怎樣”

“我也不知道她們的計劃怎樣,我是接到了她們的一個電話才知道的,她們的電話是從飛機上打來的,飛機是在大西洋的上空!”高翔回答著。

木蘭花嘆了一口氣,道;“高翔,你向北歐方面調查,問他們這一班飛機,什么時候到達冰島,然后,到時候你打電話去。”

“我說些什么好呢”

“你告訴秀珍,叫她除非不認我是她姐姐了,要不然,她就得住在雷克雅未克。不要再妄動!”木蘭花一字一頓地道。

“好的。”高翔立時答應。

木蘭花心中暗嘆了一聲,她本來的計劃,又打亂了。

她離開的時候,行動是如此機密。但是對方已經偵察過了,像穆秀珍和高翔那樣招搖法,對方還會有不知道的么而如果對方掌握了她們兩人,那么自己就無法展開工作了!她一面吩咐接線生再接醫院中的納爾遜,一面背負著雙手,不斷地走著。

等到納爾遜的電話接通之后,木蘭花的心中,也已有了行動方針,她緩緩而清楚地道;“納爾遜先生,我向你陳述幾件事,請你記下來。”

“好的。”納爾遜立時回答。

“第一,我直接飛到冰島共和國的首都雷克雅未克去,沿途,我需要停留六次,補充燃料,請你和我需要停留的地方,事先聯絡,別阻礙時間。”

“好的,還有呢”

“第二,你吩咐一切冰上搜索的器材和人員,盡快地向雷克雅未克集中候命,”木蘭花的聲音十分嚴肅,“要聽從我的指揮。”

“當然,你是被授以全權的。”納爾遜回答。

“第三,安妮和秀珍,也到那里去了,請當地的警務人員,給她們以嚴密的保護切不可疏忽,她們的行蹤太明顯了!”

“是,那很容易。”

“第四,各種艦只、潛艇以及儀器,和各方面的專家,全要在冰島的附近集中,我想。失去氫彈的國家會供應這些的。”

“他們會的,而且早已答應了的。”

“好了。”木蘭花道;“如果再有什么,我會再和你聯絡的,你不必多操心,只管在醫院中靜養好了!”

木蘭花放下電話,走出通訊室,向飛機走去。

二十分鐘之后,那架小型噴射機,已發出極大的聲音,破空而去!

穆秀珍和安妮,突然飛赴北歐,那其實多半還是安妮的主意,安妮唯恐木蘭花回來之后,又推三搪四,不讓她有所行動,所以,唆使著穆秀珍,兩人才作出了這個決定的,當她們飛離了本市時,才通知了高翔。

那時候,高翔就算是想追她們,也是追不到的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飛到了丹麥首都哥本哈根之后,她們需要轉機直飛雷克雅未克,空中小姐照顧安妮,下了飛機。

她們才下了機,便有一個機場工作人員,向她們走了過來,道;“這立是穆小姐吧,請快到休息室去,有你的長途電話。”

穆秀珍呆了一呆,又向安妮望了一眼。

安妮立時知道穆秀珍為什么望她了,她笑道;“秀珍姐,就算是蘭花姐打來的。我們已到了這里,她還能趕我們回去么”

穆秀珍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以前,木蘭花常說她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現在,天不怕地不怕的不是她,而是安妮了!

她跟著那些工作人員,和安妮一起,來到了休息室旁邊的電話間中,穆秀珍拿起了電話。就聽得一個人道;“請你等一等,穆小姐,高主任要和你說話。”

穆秀珍向安妮作了一個鬼臉,道;“還好,是高翔。”

而這時,高翔的聲音也傳過來了。越洋電話的聲音,聽來不是十分清楚,但是穆秀珍也可以聽出高翔的話聲中那明顯的怒意。高翔道;“秀珍,你太胡鬧了!”

穆秀珍大聲道;“連你也那么說高翔,你以為我是什么我是托兒所的褓姆么我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照顧孩子么”

高翔呆了呆,他立時原諒了穆秀珍,因為要穆秀珍這樣一個好動的女子,終日看護安妮,那實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秀珍!”他無可奈何地說。“安妮不能沒有人照顧她啊,她和你在一起,你就一定要照顧她,不要讓她去涉險。”

聽到高翔的口氣軟了下來,穆秀珍的心中,暗自得意,她道;“你以為我不照顧安妮么聽說冰島的溫泉,對小兒嘛痹癥有幫助我才帶她去的。”

“秀珍。”高翔啼笑皆非,“你當我是孩子么木蘭花也到雷克雅未克去了。你們最好是留在哥本哈根,要不然就在雷克雅禾克千萬不可妄動。”

穆秀珍歡唿了一聲,道;“萬歲,我們會等她的。”

高翔則嘆了一聲。道;“秀珍,老實說,這次我不能參加你們,太可惜了。在北極的冰天雪地之中尋找氫彈,這多么刺激!”

穆秀珍笑道;“所以,你不應該責備我們!”

她放下了電話,沖出了電話亭。抱著安妮,喜不自禁地叫道;“小安妮,蘭花姐已直接到冰島去了,我們一到,她一定會來找我們的!”

安妮十分老成地皺著眉,道;“秀珍姐,你不應該在這里大唿小叫,這樣,蘭花姐的行蹤,就給你泄漏出去了,是不”

穆秀珍呆了一呆,不服氣地道;“你過份小心了!”

然而,安妮并不是過份小心,在電話亭左邊十五碼處的一張椅子上,一個老年人坐著,正在看一張報紙,那老年人一頭白發,滿面皺紋,還帶著助聽器,看來一點也沒有特別的地方,但事實上,他那貝助聽器,卻是特殊的偷聽儀器。

戴上了這種偷聽儀器,可以聽到三十碼之內細微的聲音,穆秀珍和安妮的話,他自然全聽到了,但是他仍然坐著一動也不動地看報。

直到穆秀珍推著安妮,向機場的餐室走去,他才抬起了左腕,向著他的“手表”低聲道;“她們將到雷克雅未克去,木蘭花也要去,我們的計劃不變,在雷克雅未克采取行動。現在,仍然對她們跟蹤,未接到新的指示前,照原計劃行事。”

他講完,摺好報紙,拄著手杖,慢慢地走了開去。

而在候機室的門口。一對像是新婚夫妻的男女。望著穆秀珍和安妮進了餐室,他們也跟了進去,就坐在穆秀珍的旁邊。

飛機飛得十分高,而且速度也十分快,小型的超音速噴射機飛行,是極消耗體力的,它需要體魄極其強壯的人來充任駕駛員。

而即使強健如木蘭花,在長期的飛行之后,她也覺得十分疲倦了。但是她卻必須堅持下去,因為她快到達目的地了。

她將飛行交給自動操作系統,這樣她的工作可以輕松些,她向下望著,下面的海水,白色多于藍色,那是巨大的浮冰層。

她還可以看到一座座停在海面上,幾乎不動的冰山,越是接近北極,冰雪便越是多,使得這個世界成為一種十分奇異的景色。

當木蘭花終于可以看到冰島的巨大輪廓之際,她開始和空軍基地取得了聯絡,而半小時之后,她在離冰島首都十哩的一個空軍基地降落了。

由于海洋暖流和火山眾多的緣故,這個位于北極圈的島國,絕不是如同一般想像那樣地冷不可當,比起中國的北部,和西伯利亞來,這裹可以說是四季如春的了。

木蘭花一下飛機,便有好幾個軍官,以及一名警官迎了上來,警官是國際警方的代表,而軍官則有海軍軍官,和空軍軍官,他們間最低的軍階是中校。

他們都毫無例外地向木蘭花行軍禮,而木蘭花向他們鞠躬為禮,他們登上了兩輛車子,直往基地中秘密會議室,會議室中又有好幾個軍官等著。

坐在主席位上的,是一位少將,那位少將的神情。十分嚴肅。他手中的筆,敲敲桌子,道;“會議開始了,木蘭花小姐,聽說你得了格里治中尉的手繪地圖”

“是的,可是我還沒有看過。”

木蘭花將那本小記事本取了出來,在桌上推了過去。

那少將接過了記事本,用手按下一個按鈕。他身后的一面墻,向旁移了開去,出現了一幅十分巨大的地圖,是冰島附近的海域圖。

他又將記事本交給了身后的幕僚人員,道;“將格里治中尉的要點,轉移在這幅大圖上,好讓我們來共同進行研究。”

那兩個幕僚,立時根據記事本上所繪的地點,在墻上的大圖上,做各種記號,十分鐘之后,他們指看一個黑點,道;“這里就是飛機殘骸的所在。格里治中尉記憶所及的地方,和我們觀察所得,好像略有不同,但這里四周圍,全是十分厚的冰層,也無法發現敵人要運走氫彈,唯一的途徑,是在冰層之下潛航,算準地點,爆破冰層,然后再將氫彈沉入水底運走。”

木蘭花插言道;“我想這是不可能的,不必去考慮這一點了。”

立時有兩個軍官。用十分訝異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禮貌地笑著,道;“我講得不對么,請指教。”

那兩個警官異口同系,道;“不,不,正如你所說,那是不可能的,我們想聽聽你的意見,何以你如此地肯定這是不可能的。”

木蘭花微笑晉。解釋道;“那地方的冰層一定十分之厚,否則,飛機墜毀的沖力,一定已沖破冰層,飛機的殘骸也不會停留在冰上了!”

所有與會的軍官,都不約而同地點著頭。

木蘭花又道;“而冰層如此之厚,要在海底下將之爆破,那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敵方能做到這一點,冰層的被震,必然引起強烈的連鎖震動,會波及廣大地區的冰層,而如今并沒有這種跡象,可知對方所采取的,并不是這個法子。”

那兩位軍官齊聲道;“解釋得太完美了!”

那些軍官。對于國際警方請了這樣一個年輕的東方女性,來處理這樣重大的事情,口中雖然不說,但心中是不無懷疑的。

這一點,木蘭花在一下飛機時。就可以覺察到了。

而這時,她自然也覺察到,別人對她,雖然還不是絕對信服,但是在各人的眼色中,卻也絕對沒有輕視的神色了。

那少將點著頭,道;“我們的潛艇部隊可以不出動了。”

“不,”木蘭花忙道,“潛艇應在附近的海域戒備,阻止來歷不明的船只駛近,以保障我們搜尋工作的順利進行,將軍。”

那位少將立時同意地點著頭。

站在地圖前的幕僚人員續道:“格里治中尉特別強調指出,在他跳出飛機之后,在極度的驚恐之下,向前奔跑之際。曾發現一條冰上的路,他寫著,那路像是巨大的車輪留下的痕跡。他奔了并沒有多久,便昏了過去,直到他獲救。”

其中一人講到這里。指著一條紅線,道;“這就是他記憶的那條路。但是,我們搜尋的結果,卻沒有什么痕跡。”

“要清除冰上的痕跡,太容易了,木蘭花小姐帶來的資料是十分有價值的,”將軍宣布,“每人在自己的地圖上將這條虛線加上去。”

每一個軍官都照著將軍的吩咐做了,木蘭花道;“從格里治中尉的記憶來看,對方可能擁有一架巨型的運輸飛機。”

“但是,即便是巨型的運輸機。也是不能運輸氫彈的!”一個軍官說。

木蘭花皺著眉,道;“他們不必運走,只要將氫彈弄離原來的地方就可以了,我認為格里治中尉的路線,是十分有用的線索,將軍,我們什么時候開始行動”

“嗯--大規模的搜索儀器,今天晚上才能運到,我們明早六時。海空聯合搜索行動,正式開始。”將軍神情嚴肅地宣布著。

木蘭花立時站了起來,道;“好的,明早五點半,我到基地來報到,現在,請給我一輛車子,我要到首都的市區去。”

一位軍官忙道;“請跟我來。”

木蘭花跟看他走出去,那軍官出了會議室,又向另一個低級的軍官吩咐了幾句,不一會。一輛華麗的房車,已經駛了過來。

駛車的是一位女中尉,那軍官道;“這是基地司令的座駕車,可以由你隨便使用!這是我們整個基地對你的一種敬意。”

木蘭花本來不想用這一輛車子的,但是對方既然那樣說出,她卻不好意思再拒絕了,因為拒絕人家的敬意,那是不禮貌的。

她由那位中尉駕駛著,在公路上飛駛。冰島可以說是木蘭花到過的所有國家中,最整齊清潔的國家,公路上干凈得簡直就像是纖塵不染一樣。

等到漸漸接近市區之際,一幢一幢整齊的房子,并不十分高,但是卻有著獨特的風格,那種獨特的建筑風格。和冰島的社會是相稱的,它恬靜,安詳,處處都顯出與世無爭的隱人逸士之風來。想到那么可愛的一個國家,會毀在氫彈的爆炸之下,木蘭花覺得自己的責任,實在非常重大。

她知道穆秀珍和安妮是一定已經到了的,所以她在臨走的時候。已經請那位警官代向市區查詢穆秀珍她們下榻的酒店。

這時,無線電話來了,駕駛的中尉在接聽了無線電話之后,便將電話交給了木蘭花,那警官在電話中告訴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是昨天到的,住在格雷酒店。

木蘭花問道;“中尉,知道格雷酒店在何處么”

“知道,它是市內最大的酒店之一。”

“請你送我到那里去。”

“是!”中尉回答著。

車子很快就駛進了市區,雷克雅未克雖然是一國之首都,但是卻看不到高樓大廈,是以它雖然是一個都市,卻也沒有別的都市的塵囂。

當車子在格雷酒店門前停下來,已是下午七時了,但是天色卻還是一片明亮,北極圈附近的白晝和黑夜的概念,是和別的地方不同的。

木蘭花下了車,中尉將車駛到了停車場中。基地司令的車子,顯然是酒店侍役所熟悉的,立時有人替木蘭花開門,經理也迎了出來。

木蘭花道明了來意,經理忙道;“是的,他們住在三0三室,請容許我帶你上去,小姐。”

木蘭花推卻道;“不必了,多謝你的好意。”

木蘭花上了升降機,酒店總共才不過五層高,到了第三層,木蘭花跨出了升降機,在三0三室的門外,叩了幾下門。

“進來!”一個女子聲音道。聽來像是穆秀珍的聲音。

木蘭花旋開了門,將門推開。

可是,當她將門推開了之后,她卻不禁呆了一呆。

對著她微笑的,是一個紅發女子,在她的身邊,還站著一個身形相當高大的男子,看來,他們像是一對蜜月的新婚夫妻!

在剎那間。木蘭花的心中,已充滿了疑惑。

但是她還是立即道;“對不起,我敲錯門了。”

“不,木蘭花小姐,你沒有錯。”紅發女子撫媚地笑著,“穆秀珍,安妮,她們是住在這裹的,請進來,木蘭花小姐!”

在她柔聲講著“請進來”之際,她已經翻手,握了一柄十分精致小巧的手槍在手里。當然,在這樣的情形下,木蘭花是可以立時將門關上,身子打著滾,向外避了開去的。可是,穆秀珍和安妮呢她們兩人,如今怎么樣了這使木蘭花不能就此離去。

所以,她向內跨進了一步,并且將門關上。

那紅發女子道;“請坐,蘭花小姐,我們實在是不愿意在這里見到你的,但是你居然來了,這實在是一件令人遺憾的事。”

木蘭花沉聲道;“她們在哪里”

“當然是在我們的看管之中!”

木蘭花皺起了雙眉,在這時候。絕不是在埋怨穆秀珍多事,對于已發生了的事,木蘭花是從來也不多花精神去追悔或埋怨的,她只是在想,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兩人救出來!

她銀定地笑了一下,道;“你們這樣對付她們,是沒有用的,我不妨告訴你們,大規模的搜索行動,立時就要展開了。”

“我們知道,但是我們的決策組認為,如果沒有你的參加,那么不論搜索的規模如何大,都將是徒勞的。而在搜索失敗之后,我們提出的條件,自然也更容易被人接受了,你明白么”紅發女子的聲音十分動聽,“我們始終不想和你成為敵人,但在如今的情形下,卻必須將你扣押到我們的目的達到之后。”

木蘭花冷笑看,道;“你們的決策組,倒很看得起我啊,那么,為什么不將我打死,這樣,豈不是一勞永逸的事情么”

紅發女子笑了起來,道;“說起來,那多半是虛榮心在誤事,本來,我們可以打死你的,但是我們卻要勝過你,使你想阻撓我們。而結果失敗!”

木蘭花又是一聲冷笑,道;“你想殺我,只怕也沒有那么容易吧!”她的身子突然站了起來,手一抬,“颼”地一聲,一枚鋼珠已然激射而出!

那一枚鋼珠是從木蘭花的袖中射出來的,恰好射在那柄小巧的手槍上,“啪”地一聲向,手槍跌落在地上,而木蘭花的身子,早已旋風也似地卷了過去。

她的身子一卷了過去,一腳踢向那一直未曾出聲的男子,右肘一橫,卻撞向那紅發女子。她的動作是如此之快,以致那兩人各自發出了一聲唿叫。立時跌倒在地。

木蘭花從容地將槍枝拾了起來,道;“怎樣”

那兩人狼狽地站起,紅發女子喘著氣,道;“你別忘記,穆秀珍,安妮,在我們的手中,你或者可以沒有事。但她們兩人卻難說了!”

木蘭花道;“她們在哪里”

“你找不到的,我不妨告訴你,她們是在一架巨型的飛機上,飛機是特殊設計的,可以在冰層上起飛和降落。”紅發女子說著。

“我想,那架巨型機,也就是你們的總部了”木蘭花冷笑著,“我是早已料到這一點的了,而且,我還知道,你們仍然無法運輸氫彈!”

紅發女子道;“不錯,但他們仍然找不到,而且,他們還是找不到的好,因為我們在藏氫彈的地方,裝有雷達反應裝置--”

那紅發女子才講到這裹,那男子便道;“三號,你是不是講得太多了給她知道得太多,是不適宜的,你以為是不是”

那男子的地位,顯然在紅發女子之下,是以他在向那紅發女子提意見的時候,語氣和態度,都顯得十分恭敬,而且相當惶恐。

紅發女子搖了搖頭,道;“不,讓她多知道一些,是有好處的,蘭花小姐,儲存氫彈之處的雷達裝置,使得如果有人發現了氫彈的話,在高空的巨型機就會知道,而遙程控制器就可以在現場造成嚴重的爆炸,半哩之內,將沒有生物可以在爆炸中生存。”

紅發女子講到這里,略頓了一頓,木蘭花并不表示意見,只是靜靜聽著,紅發女子又遁;“而且,最危險的是,這種爆炸,可能引起氫彈爆炸。”

木蘭花的聲音,十分冷漠,道;“那樣說來,你們何必怕我參加搜索工作因為你們是操著必勝之算的,有我參加,也是一樣。”

紅發女子望著木蘭花,道;“我想你或者還不十分了解我們:第一,我們的目的是錢,大規模的殺害,尤其是氫彈爆炸,這將使我們血本無歸!”

木蘭花道;“還有,如果氫彈爆炸的話,你們的巨型飛機,是不是可以及時逃離,只怕也是問題,我想得可接近事實么”

“不近事實,”紅發女子道;“我們的總部,可以安全撤退,主要的原因我已經說了,我們不想氫彈毀去,我們要從氫彈中得到錢!”

她頓了一頓,然后加強語氣道;“我們一定可以得到的,只要你不多管閑事的話。”

木蘭花這時,仍然用槍指定了那一男一女兩人,可是她卸迅速地在思索著,為什么對方一再強調不要自己參加搜索呢

龐大的搜索隊,有著各種現代化的搜索儀器,照說,是絕不在乎多她一人,或者少她一人的,但是何以敵人方面千方百計地要阻撓她參加呢

木蘭花立即得出了一個結論;那兩枚氫彈,被對方藏在一個十分巧妙的地方。而這個地方一定要憑超人的智力才能想得到的。

而她能夠貢獻給搜索隊的,除了過人的機智之外,不可能有別的,這一定就是敵方阻止她參加搜索的原因,那么,氫彈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呢

而且,木蘭花也想到,如果那紅發女子所說屬實的話,那么,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毀去那一架停留在高空的巨型飛機--敵方的總部!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即便發現了氫彈,那也只有制造一場大到無可彌補的災禍!而基地方面,卻是并不知道這一點的。

一定要先令基地方面知道這一點,然后再設法進行高空搜索,去破壞那架巨型飛機。而她現在正占著上風,照理來說,要做到這兩點,是沒有問題的。

可是,穆秀珍和安妮,在那架飛機上!

這令得木蘭花十分為難,她目前雖然占著上風,但是在整件事情中:她卻是處于下風,她在那一男一女兩人的對面,坐了下來。

暫時,她想不到什么對策,但是。她必須有對策!

她緊蹙著雙眉,苦苦地思索著。房間中的氣氛變得十分凝重,十分沉滯,而時間在慢慢地過去,木蘭花卻仍然茫無頭緒。

穆秀珍和安妮的被擄,是發生在昨天的午夜。

雖然說是午夜,但是在籠罩著這個城市的卻不是黑暗,而是一片蒙攏的光明,像是地球的其他地方的一個有霧的早晨。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都沒有睡,她們部在陽臺上欣賞那種奇異的景色,當她們聽到有人敲門時,穆秀珍就去將房門打開。

站在門口的是一男一女,女的有著一頭火一樣紅的頭發,門才一打開,男的就十分有禮貌地道;“小姐,我們是同機來的,又住在同一酒店,可以賞光過來我們的房間喝一些酒,分享我們的快樂么我們是才結婚,到這裹來渡蜜月的。”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當然可以!”

安妮也轉著輪椅,從陽臺來到了門口,她們興沖沖地到了鄰室的門口,她們的心中,全然不曾提防著什么,因為那一對“新婚夫妻”,的確是和她們同機而來的。然而,當鄰室的門打開時,她們只聽得“嗤嗤”兩聲,兩團白霧迎面噴了過來。

安妮想要伸手去按輪椅柄上的掣,但那只不過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她們兩人,立時昏了過去,男的推著輪椅,紅發女子扶著穆秀珍,進了房間。

房間中另外有四個人在,他們之中的一個,已然準備好了注射器,以極迅速的動作,在穆秀珍和安妮的手臂上,注射了一針。

當他將針拔出來時,那人道;“她們在一小時之后,就會醒轉,但是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她們的肌肉不能控制,她們將不能動,但可以困難地說話。”

紅發女子道;“很好,你帶他們向北去,在大冰田中等候“宇宙號”,現在,我們剩下來的事,就是到她們的房間中去等木蘭花了!”

那四個人答應了一聲,其中一個推著輪椅,一個扶住了穆秀珍,另外兩個拿著酒瓶,唱著歌,由酒店的大門口,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也根本沒有人注意他們。

一出了酒店門口,一輛卡車便駛了過來,安妮被推上卡車廂,穆秀珍則被放在一張椅子上,她的頭,倚在輪椅的靠背。

四名大漢,各據卡車廂的一角。然后,卡車疾駛而出。等到一小時后,安妮和穆秀珍醒過來的時候,早已駛出市區了。

穆秀珍一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頭疼欲裂,口渴難忍,她想掙扎著站起來,可是她的身子,像是已在空氣中消失了一樣,一點力道也使不出來。

她用盡了氣力,才不過使她自己睜開了眼來。

而當她睜開了眼來之后,她看到安妮也睜著眼望著她。她轉動著眼珠,也看清了自己在卡車廂中,有四名大漢正監視著她們,而卡車正在疾駛。

穆秀珍張大了口,口唇發著抖,好一會,才掙扎著道;“安妮,我們上當了,那‥‥對新婚夫妻‥‥不是好人‥”

安妮的喉間發出“咯咯”聲,她也十分困難地回答著,道;“是的,秀珍姐,他們‥‥他們‥‥準備將我們怎么樣”

穆秀珍嘆了一聲,道;“我也不知道。”

她努力定了定神,盡可能大聲叫道;“喂!”

一個大漢冷冷地道;“安靜些!”

“你們要將我們弄到什么地方去”穆秀珍問。

“你們你們將先到大冰田去,那是一望無際的冰崖,你們應該慶幸自己能有欣賞那種大自然奇景的機會,哈哈!”一名大漢調謔地說。

“哼,原來你們的總部是在冰島的大冰田!”

“你錯了,小姐,”另一名大漢說;“我們只不過利用大冰田來做我們總部降落的地點而已,你們可以放心,我們只不過將你們作為人質而已!”

穆秀珍苦笑了一聲,向安妮使了一個眼色,她是在問安妮,能不能使用輪椅上的裝置,令得那歹徒吃一些苦頭,受點教訓。

安妮和穆秀珍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很久,但是她生性聰穎,一看到穆秀珍的眼色,便知道穆秀珍想要她做什么了。

這時,她的雙手,就放在輪椅的扶手之上,離最近的一個按掣,只不過半寸,而那個按掣,若是一按下去,就可以有一枚威力相當強大的火箭射出來。只不過是半寸的距離!

但是,安妮和穆秀珍一樣,她的神經系統被麻醉,已使她失去了對全身肌肉的控制力量,她完全用不出力道來,也無法挪動手指。

是以,她只好對穆秀珍,發出了一個苦笑。

穆秀珍心中暗嘆了一聲,瞪著那幾個歹徒,無法可施。而那幾個歹徒,卻得意地哄笑了起來。

卡車一直在向前駛著,穆秀珍和安妮也無法看到外面的景色,只是從感覺上,她們知道卡車一定是行駛在一條十分平坦的公路上。

她們僅能夠相互對望著,而過不了多久,由于卡車廂均勻的搖撼,又使她們感到十分疲倦,她們都無法克服這種疲倦,終于睡了過去。

她們是被一種突如其來的震蕩而震醒的,

當她們睜開眼來之際,卡車正在可怕地跳動著,就像是一頭未經馴服的野馬一樣,穆秀珍的身子,首先栽倒了下來。

她伏著,沒有力量爬起身來,只得怪叫道;“快扶我起來,這是什么地方你們的司機是不是走錯路,還是車子壞了”

兩名大漢一面笑著,一面將穆秀珍扶了起來,穆秀珍覺得自己的四肢十分麻木,她的心中不禁高興了一下。當然,這時她仍然無法揮動自己的手臂。但即使是麻木的感覺,也比剛才那樣,簡直一點感覺也沒有,整個身子都空了一樣,要好得多了。

穆秀珍知道那是麻醉劑的作用,已在漸漸消退的緣故,可是什么時候,麻醉劑的作用,才能完全消失呢穆秀珍心中焦急地想著。

當她又被按在一張椅子上之際,只聽得一名大漢笑道;“小姐,我們是在冰田中行駛,不消多久,你就可以看到大自然的奇景了!”

穆秀珍竭力想使自己的手指移動一下,她向安妮看去,從安妮的神情上,她也可以看出,安妮是在作同樣的努力。

車廂角落處的另一個大漢道;“喂,已經過了六小時,藥力是不是會失效要不要再替她們注射一針,好使她們安靜些”

另外三個人,一齊笑了起來,道;“你也太多慮了。別說藥力在未到時候之前,不會失效,就算失效。我們現在已在大冰田上,還怕她們飛上天去么”

穆秀珍一聽。忙道;“是啊,你們不用怕我們飛上天去,而我們失去知覺,味道也不很好受。你們誰帶著解藥快給我一點。”

那四個人又一起笑了起來,一個道;“小姐,你被注射的是南美洲的一種毒劑,它能使你在二十四小時之內,一動也不能動,而二十四小時之后,我們又會注射第二針,一直等到木蘭花真正肯和我們合作為止,這種毒劑,是沒有解藥的!”

穆秀珍“哈哈”一笑,道;“你們想用這種手段來逼木蘭花就范,那你們實在是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大錯誤了。對么,安妮”

安妮立時應興道;“當然,連我也不會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屈服,何況是木蘭花--”她才講到這里,車子突然勐烈地顛了一下,停了下來。

接著,便聽得傳音器中,有人道;“將她們移下車子,我已和總部聯絡過,他們就要降落,我們的任務也完成了!”

那四名漢子連忙站了起來,其中的一個扳下了一個掣,車廂的一面,徐徐降下了一塊斜板,直到這時,穆秀珍和安妮才看到外面的景色。

那真是大自然的奇景。她們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凹凸不平的冰!在凸起的冰塊之上,凝結著厚厚的霜花,在低洼的部份,冰塊是晶瑩透澈的。

她們也無法知道那是什么時候,因為在一望無際的冰田之上的天空,是一種奇異的,近乎透明的銀灰色,好像是一大塊那種顏色的瑪瑙,覆蓋在冰田之上。

穆秀珍和安妮互望了一眼,兩人的心中都不禁苦笑。因為她們目前處身的所在,是超乎想像之外的,那種奇特的環境,使她們感到自己不是在地球上,而像是在遙遠的外太空的怪星球上一樣。

那四個大漢將她們搬了下來,從卡車的車頭上,也下來了兩個人,一共是六個大漢。那兩個將輪椅自斜板上推下來的大漢,一面推著輪椅,一面抬頭向天上看看,斜板的斜度相當大,他們的動作,一個不小心,安妮突然從椅上滾了下來。

穆秀珍又驚又怒,尖聲大叫道:“你們想干什么”

安妮滾跌了下來,頭部撞在一塊凸起的冰塊上,令得她好一陣昏眩,在那兩個大漢,還未曾來得及扶起她之際,她口唇碰在霜花之上,那種冰冷的感覺,令她的嘴唇,感到一陣刺痛,而身子也不由自主,震了一震,幾乎是突如其來的,她想到自己肌肉活動力量恢復了。

她第一個沖動,便是想立時用手在冰上按著,俯起身子來。但是,在那電光石火之間,她卻仍然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知道,那種來自南美洲的神妙的麻醉劑,其作用是抑制一個人神經系統的活動,而人體神經系統的活動:是一個整體的環節,當她的口唇,因為突然接觸到冰條的霜花,而使神經受了刺激,恢復了活動之際,剎那間,全身的神經系統。都恢復活動了!

那也就是說,她己不再受麻醉劑的控制了!

她其實是才一跌倒,那兩個大漢便將她扶了起來,但是那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鐘,對安妮來說,卻使整個情形都改觀了!

因為那六個大漢絕不知道她已恢復了活動的能力!

而且,就算知道了又怎樣呢她只是一個可憐的,瘦弱的殘廢女孩,必須一生坐在輪椅之上!

安妮重又在輪椅上坐定之后,向穆秀珍擠一擠眼。

穆秀珍呆了一呆,不知道安妮這樣做,是什么意思。

安妮又向她笑了一下,然后,她手指慢慢向前移動,來到了一個按鈕上停下,那個按鈕是控制著十二枚麻醉針的。

那種麻醉針,和木蘭花特制的手槍所發出來的相同,十分細小,但效果十分好,能夠在三秒鐘內,使人倒地不起。

而且,它在發射的時候,聲音也十分輕微。

但即便聲音輕微,安妮還是要掩住那種聲音,因為她要對付的是六個人,她至少要不露聲色地先對付了五個人之后,才能讓敵人知道她已經可以活動。

所以,她在按下那個掣之際,大聲地打了一個噴嚏。

那一下噴嚏聲,蓋過了那輕微的“嗤”地一聲,在她面前四碼處,一個手持無線電通話器,正在抬頭向天的大漢,突然呆了一呆。

然而,他低下頭,向自己的脅下看去,現出了一種十分奇怪的神色來,接著,他雙手一松將無線電通話機跌在地上。人也砰地向下倒去。

其余幾個人都吃了一驚,一起走了過來,叫道;“魯克!你怎么了是怎么一回事”

在那一剎間,穆秀珍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哈哈”大笑著,道;“信不信由你,他中暑了!”

在那種冰天雪地之中,竟然會中暑,那的確是好笑之極,安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時,所有的人都在那第一個人中針的人身邊,也都在安妮的面前,都成了安妮最好的目標,安妮連按了七下按掣,又有三個人相繼倒了下來,目瞪口呆。

另外兩個大漢,已經知道事情不妙了,他們一起向外躍了開去。可是,他們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是安妮的輪椅在作怪。

他們跳了起來之后,面上充滿了恐怖的神色,四面張望著,安妮笑道;“你們在找什么是在找可憎的雪人么啊呀,看,你的身后是什么”

她突然尖叫著,令得那兩個人不由自主,轉過頭去。

安妮立時又連按了兩次掣鈕,那兩個人連轉回頭來的機會都沒有,便身子一晃,跌在冰上。穆秀珍忙叫道;“小安妮,你怎么可以活動了!”

安妮揚起了雙手,接著,又控制看輪椅,來到了穆秀珍前面,穆秀珍是被兩個大漢連椅子搬下來的,這時仍然坐在椅子上。

而安妮來到了她的身邊之后,不由分說,伸手用力在穆秀珍的身上。推了一下,那一推,令得穆秀珍的身子,整個向前傾跌了出去。

穆秀珍張口大叫,可是她才叫得一聲,便吃進了一大口霜花,那突如其來的寒冷,令得她身子,陡地一震,接著。她便一躍而起,叫道;“小安妮--”

可是,她才叫了一聲。便呆住了,因為她已站起來了!

安妮也在這時,笑著道;“秀珍姐,突如其來的刺激,可以令我們受麻醉的神經系統恢復正常,你看,我們勝利了!”

穆秀珍高興得跳了起來,抱住安妮的頭,又奔過去,在那六名大漢身上,重重地踢了一腳。才將他們一起提起來,拋進了車廂。

她做完了這些,道;“安妮,我們快走,回市區去!”

安妮剛點了點頭,但就在這時,一陣轟轟的聲響,已自天上傳了下來,她們都呆了一呆,一起抬頭,向上望去。只見上空,在那奇妙的銀灰色天空上,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那種轟轟聲變成了一種十分刺耳的噪音,而那小黑點,也在迅速地降落。

那是一架樣子十分奇特的飛機。它可以說是飛機和飛碟的結合品,它的身子是圓形的,翼很短,它正在迅速地作垂直的降落。

而當它越來越低之際,可以看出,那實在是一個龐然大物!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看得呆了,直到那飛機離地只有兩三百碼之時,穆秀珍才叫道;“小安妮,快發火箭!”

安妮的手微微發抖,她雖然醉心于冒險生活,但是她卻未曾想像,會有那么大的一架垂直降落飛機在面前出現。

她勉力鎮定心神,道;“秀珍姐,小火箭的射程沒有那么遠,等它再接近地面些,我才發射,秀珍姐,你最好先躲到卡車后面去。”

穆秀珍自然知道為什么安妮要她躲到卡車后面去,因為那座龐大的飛行體,在爆炸時,別說被彈片碎中,就是被氣浪擊中,也是非同小可的事。

但穆秀珍卻并不聽安妮的話,她只是道;“不,安妮,我們先上卡車,你一發射火箭,我立時開車向前飛駛,離開爆炸現場越遠越好。”

“快點,那就快點!”安妮催促著。

穆秀珍將輪椅推上了卡車廂,她又迅速地跳上車頭,將車子轉了過來,車頭和車廂是有著通話設備,她問道;“怎么了”

“一百碼,大約離地一百碼。”安妮的聲音十分緊張。緊接著,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自那飛機的兩翼下的排氣管中,噴出了七八股白姻來。

飛機下降勢變得緩慢了!

也就在這時,安妮尖叫了一聲,連按了兩下,“颼颼”兩聲向,帶起了一股烈焰,己向前激射而出,而穆秀珍也立時踏下油門,卡車在崎嶇的冰塊之上,飛駛而出。卡車才不過駛出了幾十碼,爆炸聲便已自后面傳了過來。

爆炸聲才一傳過來時,只不過是輕微的“轟”、“轟”兩聲響,但是,緊接著那一下大爆炸,卻令得整輛卡車,都跳了起來!

而穆秀珍在那剎那,根本沒有法子再駕駛車子,她只好緊緊地握著駕駛盤,將身子盡可能地卷縮著,她大聲地問著安妮:但是爆炸聲掩蓋了一切,她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到,根本無法聽到安妮的回答。在那一陣大爆炸之后,又是一連串零星的爆炸聲。

雖然前后至多不過一分鐘,但是在穆秀珍來說,卻像是經歷了一世紀之久,等到爆炸聲稍靜了一些,穆秀珍連忙跳下了車來。

她轉身向前看去,只見前面,一片火海,那飛機幾乎連殘骸也沒有了,烈火在冰上燃燒著。將一望無際的冰田。染上了種種奇妙之極的顏色。

穆秀珍停了一停,奔到了車廂附近,她抬頭向車廂看去,只見安妮仍坐在輪椅上,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她的神情,卻十分興奮。

她正在叫道;“我射中了它,秀珍姐,兩枚火箭都射中了它,它立時時散了開來,秀珍姐,你看,它散得只剩下一些碎鐵片了!”

安妮形容得不錯,那飛機,散得只剩下碎鐵片了!

當然,那飛機上原來有多少人,也無法知道了,連金屬都只剩下了碎片,何況是人!穆秀珍的臉色,也不由自主,變得十分蒼白。

因為眼前的情景,即使在她的冒險生活中,也是不常見的!她將安妮推了下來,安置在車頭。她駕著車。向前飛駛而出。

如果穆秀珍認識路途的話,那么,她們來的時候,花了七小時左右,當然他們可以用七小時的時間回去,而她們出事是午夜時分,那么,她們回到雷克雅未克,也只不過是下午兩三點鐘而已,那時,木蘭花還未飛到冰島的上空。

但是要在一望無際的大冰田中分辨方向,卻是一件極困難的事,穆秀珍駛著車,在冰田中向前疾駛,她卻弄錯了方向。

那冰田綿延好幾百里,在冰田中弄錯了方向,實在和在沙漠中迷了途,沒有什么不同,幾小時后,穆秀珍已覺出不妙了。

但幸而這時,大爆炸引來的直升機,也已飛到了冰田的上空,是以發現了她們,通過了無線電聯絡,將她們引上了正確的道路。

但是,這卻已經耽擱了近十小時,是以,當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終于又見到了在明亮的光芒籠罩下的雷克雅未克市時,已是午夜時分了。

而當她們回到格雷酒店,她們的房間中時,不但木蘭花驚訝得張大了口。那一對“新婚夫妻”更是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木蘭花在一時之間,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過去的幾個鐘頭,她心中的焦急,是難以形容的,因為她和基地方面約好,是清晨六時要前去報到,參加搜尋工作的,但是穆秀珍和安妮,卻又落在敵人手中。她不參加,還在次要,而搜索隊事實上還面臨著一個重大的危機,而她又沒有法子將這個危機告知基地,事實上就算她通知了基地,也是無法防范的,這才令得她真正地焦急。

可是,突然間,穆秀珍和安妮出現了!

木蘭花在陡地一呆間,那男子突然向木蘭花撞了過來,穆秀珍高叫道;“蘭花姐,小心!”

木蘭花一個轉身,左拳已重重地擊中那男子的腹部,那男子痛得彎下身來,穆秀珍趕過去,又在他的后頸上加了一拳。

那男子立時跌倒在地,那紅發女子面色慘白,縮在一角。穆秀珍大聲道;“你們完了,你們的總部,也已炸成碎片了!”

木蘭花忙道;“真的”

穆秀珍道;“真的,這全是小安妮的功勞。”

“應該說是這張輪椅的功勞。”安妮謙虛地說道。

穆秀珍又爭著將經過情形,說了一遍,在她講完之后,木蘭花也早已通知了警方,將那一男一女兩人帶走了。安妮在穆秀珍講完之后,快聲道:“蘭花姐,你...你不會怪我們吧!”

木蘭花正色道;“安妮,我不會怪你們。但是,我卻希望你不要因為僥幸的成功,而將事情看得太容易了,你明白么”

“我明白。”安妮點著頭。

“好,那我們都該休息一會兒了,我們可以睡四小時,因為清晨六時,我們就要一起到基地去報到,參加接索工作的。”木蘭花說。

“我們一起!”穆秀珍和安妮異口同聲,叫了起來!

海面上沒有霧,一片清朗,向前望去,海水突現一種奇異的顏色。這種顏色,可能是由于冰塊和冰山的反射而形成,使得海水有異乎尋常的光輝。

巨大的冰山,幾乎是在海中停頓不動的,那一座座的冰山,使人置身于童話境界之中。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一起在甲板上。

那是一艘相當大的破冰船,但事實上,他們并不需要破冰前進。直升機停在甲板上,可以作遠程航行,送他們到目的地去的。

木蘭花翻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是八點半鐘。大敵已去,現在剩下來的事,只是設法尋找那兩顆失了蹤的氫彈了。

當木蘭花將這個好消息帶回基地時。每一個人的情緒都十分高,他們都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失蹤的氫彈,以避免一場巨大的災禍產生。

破冰艦向北駛著,到了前進緩慢的時候,便停了下來,然后,七架直升機,先后飛了起來,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同在一架直升機中。

直升機葉的軋軋聲,和投在冰原上的巨大黑影,令得海豹群驚惶失措地跌進了海水中,雪白的冰原上,黑黑的海豹,成為極其強烈的對比。

木蘭花曾到過北歐國家的北部,但真正來到北極,卻還是第一次,她向下望去,只覺得銀光奪目,以致她不得不戴上深綠色的護目鏡。

基地組成的搜索隊,隊長就是那位少將,他通過無線電話,不斷地和木蘭花在聯絡著,他告訴木蘭花;“我們目前,是飛向飛機出事的地點,蘭花小姐,你對于氫彈的所在地,可有什么概念了沒有我剛才接到消息,由于敵方的總部被毀的消息傳了開來,他們的支部也潰散了,格里治中尉已逃了出來,安全抵達基地了,是不是要接他前來參加工作”

木蘭花想了一想,道;“不用了,請他多休息一下。”

木蘭花緊皺著雙眉,對于如何尋找氫彈,她仍然沒有什么概念,但是她卻已想到了一點;那兩枚氫彈,一定是被藏在十分巧妙,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而根據格里治中尉的說法,敵人方面不可能將氫彈運走,那么自然就是藏在附近,她一面想著,一面回答著少將;“我們降落之后,順著格里治中尉畫出的那條路線向前去找,一切探測儀器,仍然不要放棄,雖然氫彈被特種金屬包裹著,輻射探測儀并沒有用處。”

少將道;“是,二十分鐘后,我們可以看到飛機殘骸了,飛機殘骸一直未曾被搬過來,留著它,可以作正確的指示地點。”

木蘭花聽了之后,心中陡地一動,道;“少將,運載氫彈的飛機,在發現失事的情形之后,應該作什么緊急的措施”

“第一步,當然是先試作緊急降落。如果沒有可能的話,那就放棄氫彈,氫彈有自動的緩慢降落裝置的。格里治中尉說,飛機一出事,他就放棄了氫彈,接著飛機就撞毀了。也正是由于考慮到搬運氫彈不是容易的事,氫彈可能就在失事飛機的附近,所以才未曾搬動殘骸的。”

木蘭花又呆了半晌。才道;“少將,那就是說,你們未曾搬開飛機的殘骸。”

少將反問道;“什么意思”

木蘭花道;“要搬運氫彈,不是易事,但是要搬運飛機殘骸,那卻十分簡單,我的意思是,飛機在失事之后,敵方曾搬動飛機殘骸,而你們卻不知道。在殘骸附近尋找氫彈,那當然是一無所獲,而事實上,氫彈在被放棄之后,一直在原來的地方,未曾移開過。”

在無線電話之中,可以聽到少將歡唿的聲音,道;“蘭花小姐,你的推測對了,我們竟全未想到這一點。喂,上校,快向基地查詢當日格里治中尉的飛行紀錄,查看他失事的正確地點,蘭花小姐,這次,你真的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了!”

木蘭花笑道;“少將,格里治中尉繪的圖,也是很有用處的,他在圖上畫了幾個特征,我相信他昏迷醒過來之后,飛機殘骸還未經搬動,殘骸被移開,是他獲救之后,而你們第一次的大規模搜索,還未曾開始之前,中尉的圖,可以使我們了解正確的地點!”

穆秀珍興舊地道;“蘭花姐,原來事情就那樣簡單!”

木蘭花笑了一下,道;“在真相大白時,一些很復雜的事,其實都是很簡單的,現在,我明白為什么敵方那么怕我參加搜尋了。”

安妮道;“他們知道你的厲害,蘭花姐。”

“不是,是因為我始終只在旁觀的地位,可以冷靜地去思考問題,因之也容易想到問題的關鍵,你們想,氫彈既然是難以移動的,而它又失了蹤,那么,當然是飛機的殘骸被移動過了!”

十五分鐘之后,基地的報告來了。

格里治中尉飛行時,最后一次和基地聯絡時,他的位置是在如今飛機殘骸以西二十哩。那也就是說,在最后聯絡之后。飛機失事墜毀,應該是跌落在距現今飛機殘骸東二十哩之外,而飛機殘骸向東移了二十哩!

少將立時命令直升機隊在飛到了飛機殘骸的上空之后。轉向東飛,而且保持低飛。以便隨時尋找格里治中尉所說的地形特征。

幾分鐘后,從直升機上望下去,已經可以看到飛機的殘骸了,它在冰上閃閃生著光,直升機盤旋著,立時轉向東飛去,那時,直升機離冰面,只有三十尺。

冰原看來到處全是一樣的,格里治中尉所特別指出的,也只是一條據他所稱,是平坦的路,在巨大的冰原上,要找出這樣的一條“路”來。當然不是容易的事,但是卻也不是全無痕跡可尋,在直升機向東,飛出了十六哩左右之后,穆秀珍首先叫了起來,道;“看!”

七架直升機之間,是全部有無線電話聯絡系統的,穆秀珍的叫聲,七架直升機上的人,都可以聽得到,穆秀珍叫道;“看,看那些冰塊!”

的確,他們下面的那些冰塊,是有些特別,冰塊的一邊,全十分平整,像是被人工削去的一樣。而靠近平整的那一邊,冰原又十分平整。

木蘭花立時肯定道;“這是一條路!就是格里治中尉所說的那條路!”

直升機立時降得更低。而且,在十分鐘之后,停了下來。

機上的人員一起下來,展開了搜尋。

由于他們已經找到了正確的地點,是以,不到一小時,就已經有人在半哩外歡唿了起來,所有的人都向發出歡唿的地方集中。

他們看到了兩塊巨大的冰塊,但是在冰塊之外,卻可以看到兩個巨大的金屬鉤露著,少將緊握著木蘭花的手,搖撼著,道;“找到了,蘭花小姐,你使我們找到了氫彈,你看。這是降落裝置的鉤,他們一定在氫彈上噴上了水,水又結成了冰,以致氫彈的外面,全被冰結住,看來就像是冰塊一樣,如果不是你指出飛機的殘骸曾被移動過的這一事實,那我們是找不到氫彈的!”

在少將講這一番話的時候,每一個人,都用敬佩的眼光,望著木蘭花。木蘭花則謙虛地笑著,道;“我想事情已結束了,只不過還有一點,在你們運回氫彈之際,最好先將外面的冰層溶化,敵人方面。有爆炸裝置附在氫彈之上的。”

“謝謝你!謝謝你!”少將仍然握著木蘭花的手。

當木蘭花,穆秀珍和安妮三人,在北歐又游玩了大半個月,再回到本市之際,納爾遜的傷也已痊愈了,他和高翔、云四風在機場接機。

當他們一路走出來之時,納爾遜笑著,道;“蘭花小姐,我代表整個國際警方,向你道謝,我們已經得到那筆獎金了。”

穆秀玲忙道;“我們的那份呢”

木蘭花忙道;“秀珍,我們絕不是為金錢而工作的,你這樣講是什么意思”

穆秀珍忙道;“蘭花姐,這是他事先講好的嘛,而且,我們不要錢,難道喝西北風,別忘了,我們還要讓安妮讀大學呢”

“我不念大學!”安妮揮舞著雙手叫了起來。

各人都笑了起來,納爾遜已從上衣袋中,取出了一個信封來,道;“秀珍小姐,我當然不會忘了你們一份的,這一份,就是你們的。”

木蘭花還來不及阻止,穆秀珍已一把搶了過來,打開信封,里面是一張銀行支票,上面支票機軋出來的數宇之大,令得穆秀珍“嘩”地叫了一聲。

木蘭花瞪了她一眼,道;“秀珍,這次最大功勞是安妮,這筆錢應該交給安妮來支配,她喜歡怎樣用,就怎樣用。”

她一面說,一面用肘輕輕地碰了碰穆秀珍。

穆秀珍立時明白了木蘭花的意思,木蘭花是想看看安妮的心地怎樣,以及她心中,究竟有一些什么樣的愿望。她順從地將支票交給了安妮。

安妮將支票按在胸前,每一個人都停了下來。想聽安妮究竟怎樣決定,安妮慢慢地道;“這一大筆錢,我想足以建筑一家十分完善的療養院了,我要使和我一樣有者身體缺陷的兒童,都能在療養院中,得到本來就應該屬于他們的歡樂!”

她說完之后,突然轉過身來,抱住了木蘭花,道;“蘭花姐,這全是你賜給我們的。”她的聲音中充滿了愉快,但卻流出了眼淚。

穆秀珍忙叫道;“安妮,我們自己不留下一點么”

安妮咬著手指,道;“當然留下一點,夠用就行了,我還想每天吃一個奶油香蕉布甸呢!”

高翔笑道;“安妮,我看奶油香蕉布甸的味道還不如你的手指好,是不是”

在一陣歡愉的笑聲中,他們走出了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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